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清丽绝美的面容,白皙柔嫩的肌肤,嫣然绯红的唇,欲笑还颦的神情,再度令水溶心猿意马,轻声的唤了声玉儿,黛玉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嗯了声回过身来,水溶趁机便飞快俯身,蜻蜓点水的吻过那一点芳泽。
黛玉不妨他这一手,呀了一声,弹开身子,然后不轻不重捶了他一下:“再这样我就恼了。”
水溶偷香成功,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故意逗她道:“难道我没说过,玉儿气恼的样子最有趣了。”见黛玉真的要生气,方上来柔声哄着,直哄的她回嗔展颜,才轻揽腰肢,同她一起走进房中。
几净窗明,还是旧日模样,分毫都没有变过,珠帘玲珑已经半旧。
一切恍若昨日,前世的情景,历历在目。
这张榻,便是她前世泪尽命陨之处。
知我心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前生,她为一份无望的感情耗尽了毕生,只是,若无那一世的彻底了断,怎会有这一世的重来,又怎会于茫茫浮沉中,遇到他。
因缘际会,所谓情字,本就是无解的迷。
黛玉眸中笼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不觉抬眸,望着身边骨秀神清的男子。
是否,该感谢老天,待她不薄。重新来过,前世所有的期许都已达成,所有遗失的都已得到,所有的伤口都已经弥合。
水溶望着她再度水雾氤氲的眸:“玉儿,你怎么了?”
他眸中的怜惜,如深潭幽澈,令人心甘情愿的溺毙其中。黛玉微微笑了下,泪却已经落下:“只是忽然在想,为何没能早些遇到你。”
水溶心中震动不已,眸中温柔倾尽,捧过她的面庞,小心的拭去她的泪水:“玉儿的眼泪是最金贵的,再不可轻落。”
黛玉凝着他:“你不愿我落泪么?”
“此生再不令你落泪。”水溶轻声,郑重的道。
这句再简单不过的承诺,却是前世一直盼而不得的。黛玉哽咽着:“王爷……”话未说完,水溶便用手指压住她的唇:“玉儿,以后,叫我灏之,好不好。”
黛玉泪中带笑:“我可以么?”
“你是我的妻,怎么不可以?”
“灏之……”黛玉叫出这两个字,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
如果是前世遇到他,一切,都不会相同吧。
水溶心头悸动,紧紧的拥住她:“是太迟了。下辈子,我一定早早的找到你,不叫你受任何委屈。”
黛玉甚是不满嘟起樱唇道:“只是下辈子么?”
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水溶揉揉她的发丝:“生生世世,愿得玉儿为妻。”
黛玉这才在他怀里甜甜的笑了起来:“我有些累了,回去,好不好。”
水溶点了点头,其实,哪里是她累了,她是虑着自己的伤,要自己回去休息,这番心细和柔情,怎不令人心中怦然。
二人衣袂相连,并肩出了潇湘馆,谁料,花影树下,有个人默默的立在那里,大红箭袖,珠冠抹额,正是宝玉。
黛玉微微诧异:“二哥哥?”
宝玉回过神来,忙上前了两步,躬身为礼:“王爷,郡主……”
水溶手一伸,便牢牢的握着黛玉的小手,将她锁在身边:“贾宝玉,本王才听丫鬟们说,你一直差人打点着潇湘馆,不令其荒芜。”
宝玉垂首道:“是。”
“这样很好。”水溶笑了笑道:“郡主虽然不会再在这里住,到底是本王准王妃的旧居,懂得些避忌总是好的。”
“谨遵王爷钧命。”宝玉躬了躬身。
他突然一本正经,拿腔拿调,又立出身份来,这意思,黛玉当然听得懂,心中好笑,小手动了动,拧了下他的掌心。
水溶只当不知:“时候不早了,本王送郡主回府,转致赦老政老,就不面辞了。”
“是。恭送王爷、郡主。”
宝玉仍是立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二人携手同入,又并肩而出的情景,一分一毫的都落在了宝玉的眼中,他应该为她高兴的吧,可是为何,心中,这么难受。
王夫人想要他娶宝钗,贾母想要为他聘了湘云,其实,他的心里,却一直都只有他的林妹妹,可是,如今,连这个梦,都已经做不得。
罢了,既然不能是林妹妹,谁也都一样。
黛玉离开贾府的时候,特意差雪雁和凤姐说了,把春纤的籍赎出来,一并带走。凤姐哪里有个不应的,亦不要赎银,将春纤的奴籍册页交给了雪雁带走。
这里春纤千恩万谢,紫鹃雪雁春纤三个丫头终得了团聚,自也是高兴。
这里,水溶送黛玉上了马车,自己也理所当然跟了上来。黛玉推他:“谁让你上来的,下去。”
水溶握着她的小手,放在心口,故作委屈道:“玉儿真狠心。我的伤还没好,再在马上颠簸一会儿,岂不是更厉害了,容我同坐一程,好不好。”
黛玉抽出手来,啐道:“能骑马来,不能骑马去,谁信你。”
“当真要赶我?”水溶见她不理,只好无奈道:“那,好吧。”说着就要再下车去,也不知是真是假,轻轻的压了下胸口,似乎不是太舒服。
黛玉本来是玩笑,不成想他当了真,一急,心未到声已至:“哎……”自己都是一愣,顿时不好意思,将小脸握在帕子里,明眸流盼,含混不清的咕哝:“随……你好了。”
水溶当然也没打算真下车去,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回身边将她拽在了怀里:“坏丫头,总是口不对心。”
黛玉用手臂虚挡了一下,也就由他,瞥他一眼:“刚才是怎么回事?”
水溶故作不解:“什么?”
“装模作样!”黛玉捏着自己的小鼻子,一脸嫌恶道:“可酸死了,你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就不能大度点。”
娇嗔婉转的模样,是水溶爱极,揽紧她:“这个上面我可做不到大度。玉儿既然知道,便少让我少啖些,不就好了。”
“谁要理你。”黛玉咬着帕子轻笑,忽然想起来道:“对了,有件事问你,兵部的孙家,端的如何?”
水溶沉吟一时:“你是说右卫参将孙绍祖吧,赳赳武夫而已,怎么突然问这个。”
黛玉想起迎春就那般被折磨至死,心下不忍,叹息道:“刚才在荣府,听老太君说起来,二姐姐便是定了这家。到底不知秉性如何,所以,跟你问问。”
水溶听了,皱眉摇头道:“赦老糊涂,此与鬻女何异?”
黛玉道:“怎么说。”
“孙绍祖其人,一介莽夫,性情乖张暴戾,议亲议了数次,都未能成,如今,却攀上了国公府的千金。”
黛玉垂眸,微微叹息了一声,不语。
水溶望着她:“玉儿,你很看重这位姐妹?”
黛玉嗟道:“只是有些不忍,毕竟是姐妹,二姐姐性子又懦弱,连房中的丫鬟嬷嬷都辖制不住,嫁到这样的人家,恐怕更难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皇帝尚无可奈何,何况你我。”水溶握着她的小手安慰道:“不过,还未到那一日,事情有转机也未可知。”
黛玉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你似乎知道什么。”
水溶一手将她拥在怀里,从容一笑道:“玉儿太高看我了。朝堂荣辱,不过旦夕之间罢了,谁会知道明日发生什么?嗯?”
黛玉点点头,偎依在他的怀里,仍是忧心忡忡,水溶便和她说些别的事,言笑晏晏间,马车一路向郡主府而去。
宁荣二府想要借力黛玉的意图,却都未来得及说出来,便因北王突然造访而戛然,而谁也不知道,贾母究竟和黛玉说了什么,尤氏暗中问起,贾母只是淡淡道:“玉儿能知道什么,总是有心无力。”
于是,此事也无人再提。
这日,从荣府出来,紫鹃便一直是心事沉沉的模样,眼睛红红的好似哭过,几番欲言又止,黛玉看在眼中,也并未多问,及至回府,才坐下来问她:“紫鹃,你有心事。”
紫鹃嗐了声,终于下定决心跪了道:“姑娘,求你救救晴雯吧。”
黛玉听见,心中有数:“出什么事了?”
紫鹃叹口气:“就姑娘随驾去上阳宫前,晴雯不知何事触怒了二太太,被赶出来了,她哥哥醉酒死了,嫂子立刻就改了嫁,也并不管她,宝二爷惧怕二太太,也不敢来看她,听说,病的越发重了。今日匆忙,我也没来的及过去看她。”
意料之中的,黛玉叹了口气,这才道:“也罢,明日,你带着我的意思,悄悄再看看她,告诉她一句话,身体是自己的,犯不着为此伤身,看她的意思如何,如果果真愿意离开那边府中,我倒是可以助她一助,只是之后怎样,全看她自己了,小心点行事,也不必嚷嚷的阖府都知道。”
紫鹃喜道:“紫鹃代晴雯多谢姑娘了。”
黛玉将她拉起来:“也不必说这些,其实,我一直都记着她,早也有心帮她,只是之前怕她太执迷其中,但愿经此一事,她能瞧的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