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子安见小师妹桌子上脏了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拿我新制的雪绸长裙当抹布使得顺手……
湖子安为了给小师妹的剑鞘上再添颗珠子,让他默不作声地拆了我整套心爱的发钿都有十足的可能……
更有甚者,我还得为湖子安讨好小师妹支招,费心费力费神还没安抚。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大师兄欺负我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我这是凭什么!
若不是还指望着他在老狐狸罚我饿肚子的时候能偷偷给我送吃的,老狐狸罚我抄书的时候能捋起袖子帮我疾书充数,老狐狸吩咐我采药草我忘了的时候能记着帮我采来解我燃眉之急……
还有指望着他在山下恶霸对我凶光毕露的时候能挺身而出保护我,指望着他能耐心地传授我一字一句诗书,能给我讲故事逗我笑……
我堂堂重幻君子也不能就这么忍受同为师妹却如此差别待遇!
往事不堪回首。
既然不堪回首,那便就不要回首好了,我们老狐狸说了,向前看才是最重要的。
我一个转身,偷溜进一旁柴房里,三下五除二换了装扮。
直到芳菲楼年轻貌美的鸨母妈妈热情地围上来,一口一个“公子”,“少爷”叫得我毛骨悚然,我方才找回了一些扮作男相的自觉。
拎拎嗓子,本君朗声道,“咳,小可是京城人士,头次慕名而来,不知这位妈妈如何称呼?”
“唤奴家许三娘就好。”
“小可初次来访,那便恭祝三娘生意兴隆了。”
我真诚地祝福道。悦赪院那地方已经给我留下了非常恶劣的印象,还是这芳菲楼强些,许三娘一身穿着打扮看着比那朱凤姨顺眼多了。难道这叫“娘”的要比那叫“姨”的要瞅着年轻些,亲切些?
许三娘热情应了,问清我要住店后,也不提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就吩咐人将我领上客房。
本来本君还怀有一腔豪情壮志,就是翻他个两天三夜,也要把大师兄给揪出来!
别的不说,本君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他不付账谁付账?
后来本君就深深明白,大师兄这种级别是不用劳烦我亲自找的。
我听到湖子安风骚地和一个乐妓你吹一支箫,我和一支笛,从古琴曲吹到古筝曲,再吹到琵琶曲,吹得情意绵绵,好不快活。
我撇撇嘴角,这湖子安这么乱吹一通,是先将正经的笛曲箫曲给吹了个遍么?
湖子安的箫声很有特色,每个音的末尾都带着一股飘渺的余韵。作为受他艺术熏陶多年的师妹我,自然是辩得出来。
我为轻而易举找到湖子安而有些激动,这么一激动的后果就是我想也没想就直接开门进去了。
里面那两人一齐停了手中奏着的阳春白雪,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透过镂空雕刻的木制屏风,但见一位女子打扮三分妖娆五分妩媚外加二分娉婷,纤腰摇曳,漫紫素纱春衣衬得肌如白雪,想必便是适才奏笛的那乐妓了。
而另一位正歪在榻上漫不经心地整理着玉箫的穗儿,只抬头来赏了栽进屋内的本君小小一瞥就收回了目光。这有眼无珠的货不是他湖子安又是哪个!
那乐妓也和这货一个德性,看了我一眼便不再理会。之后,她伸出一只白皙盈盈的右手持起杯盏,素指映着绿茶白瓷,格外赏心悦目。
想来观者皆作此想。
湖子安就这么当着我的面深情地望过去,恬不知耻地拉起人家的手,将那玉手拉至近前,低下头,微启唇,然后……
就顺势喝了人家杯里的茶水。
乐妓貌似知道被调戏了,真假难辨地红了脸颊,正要合时宜地娇嗔一句——
本君已经看不下去了——
“湖子安,你娘喊你回家吃饭。”我打岔道。
湖子安闻言手一抖,差点儿没将那杯美人亲手奉上的茶水倾个彻底。
边上的紫衣美人倒是比他镇定多了,开口疏远地斥道,“这位客官好生无理!未经允许怎能私自来这里。况且就算是您走错了路,难道不应该马上道歉离开么?”
“我并没有走错路。”本君好意纠正她。
美人一听这话,语气中明显带了丝愠怒,“我们这里从来没有什么叫‘湖子安’的人。请客官不要随意打扰他人,我芳菲楼向来不欢迎这类无理取闹的客人。”
无理取闹?这说我么?
我想想自己还是挺委屈的。
美人见我没了声音,正要继续弘扬她芳菲楼精神,给本君普及芳菲主义荣辱观,湖子安那货终于出声了。
“妙妙啊,这位只是认错人了。哪里需要你对他说这么多句话呢。本公子可是抵押了身上家母留给我的家传玉佩才好不容易见上你一面,我可舍不得你在这时间里花时间和别人废话呢!妙妙说的每一个字可都是本公子的哟!”
我心中默念,湖子安简直厚颜无耻到一定境界了……这货哪弄的娘啊!
妙妙美人却很受用,声音一下柔似春水,“嗯。妙妙从来都是宁公子的,公子说什么,奴家便照做就是了。”
咦,这厮什么时候姓宁了?
哦,我恍然,湖子安表字“宁平”。
“本公子想念妙妙做的霏云芙蓉糕了,不知今日可有口福?”
“哪里的话。妙妙这就去准备。”
“唉……妙妙一走,这屋里可真是寂寞清冷啊。”湖子安叹道。
妙妙正要接话,湖子安嘴角一勾,“不过,本公子甘之如饴!你尽管放心去罢,不会有别的姑娘再进来伺候的。”
“公子说什么呢!妙妙可是没有这样想过。”
……
于是,这两人又接着废话了大概五百言的内容,由于内容极度无聊,本君基本处于无记忆状态。
最后结果就是,妙妙终于出去准备霏云芙蓉糕去了,然后我就进去抨击湖子安的恶行。
湖子安一脸友爱兄长样,“师妹啊,好久不见。”
“确实,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小师妹了。再见到她一定将我外出这些见闻一点不差地告诉她。”我很郑重地答。
“小影,我是说好久不见你。”
“是,好久不见我。大师兄览尽芳菲美景,曼妙佳人环身侧,见我多辜负春光。”
“这说什么呢。”湖子安遮掩道,“那个,你千万不要告诉弦弦哪!”
“你不要以为拿霏云芙蓉糕就能收买我。”我也是有骨气的。
“这怎么能叫收买呢?师兄对师妹好是应该的,应该的。”
“大师兄,你说真的?”
湖子安鲜见我作懵懂无知状,顿了一下说,“那当然。”
“师兄真好。师妹出门没拿银子,这些天的开销就全拜托师兄了。”
“啊,不就是银子么,这算什么,小影尽管开销无碍。”
我斜睨了他一眼以示不屑,想想也找不到话说,便住了口。
湖子安热络地安顿我坐下,狗腿地扒上来奉了茶水,关心起我的首次东都之行。
湖醴师父狐狸兄(一)
“你是说……你伪装了柳尚书府的六小姐?”湖子安惊异地问道。
我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你没有被发现吧?”
我白了他一眼,“被发现了还能好好站在这儿?”
“那也不是不可能。喏,你本来就没有站在这儿,你是坐在这儿的。”
“大师兄……别在那无聊了好么!”我再次白了他一眼。
“其实你站在是站着还是坐着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湖子安闭嘴了没多久,忍不住又开口,“我觉得非常有探究的必要。这关系到你适才回答我的话前提是否成立。按照你的意思,站在这儿即说明没有被发现,可是现在你不是在站着,那么你刚才就是说错了话,所以说,你也有可能已经被发现了。站着和坐着是两种互相矛盾的动作。所谓矛盾,也就是说如果你是站着的,那就不可能同时还是坐着;同样,如果你是坐着的呢,也不可能在同一时刻进行站的动作。这也恰恰就对应了你被发现和没被发现这么一组同样矛盾的事。当然,如果我们从另一个方面来看……”
湖子安的一张嘴一开便极有气势,如千丈瀑布滔滔不绝。
废话连篇,漫天海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湖子安!你够了没有?!”
“师妹别激动嘛。”师兄大人换上一副无害的表情,再次道,“你究竟有没有被发现?”
我刚要说他废话,突然想到刚刚别了的长安云公子,犹犹豫豫开口,“没有被柳府的人发现,但是……”
“遇到高人识破你了吧?”湖子安断定,他其实明明想做出一张仅仅只是关心的脸,却不小心摆了一张明显是幸灾乐祸的脸。
“呃……也许算是高人吧。不过我是在翻柳府书房的时候遇到他的,看得出他应该也是偷偷进去找些什么。”
“你是想说被发现了没关系?”
“是啊,师兄你变聪明了哎!”
“谢谢夸奖!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只可惜,师妹你变笨了……”湖子安摇头晃脑作惋惜状,“以你现在的易容,本公子只需要三眼便能辨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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