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没反应,我只有再厚着脸皮一点。
我又唤道,“相公(项恭),我是小柳啊!我们前天夜里才分别的。”
云姓公子恍然明白了什么,对着身边那位蓝衣男子使了一个眼色,蓝衣男子会意,走到他跟前,两人耳语了几句。
随后,蓝衣男子对朱凤姨拱手道,“这位凤姨,实在不好意思,敢问您身后这位姑娘,是何来历?”
朱凤姨已经完全被这些事情弄糊涂了,遇到贵人也不敢造次,犹疑着答道,“这,这是奴家院里昨日新进来的姑娘。”
“哦?那这姑娘为何现在此处?”
朱凤姨答,“她出来转转,迷路了,我送她回去。”
“不,不是这样的!相公(项恭),救我!”我装作被恶毒鸨母逼良为娼的弱女子,惊恐地指控道。
朱凤姨被我这么一叫,一脸尴尬地看向门口两位贵客,我暗爽,若不是有贵人在此,极品老鸨的表情就不会是一脸尴尬,而该是恼羞成怒了。
蓝衣男子正要说什么,门外一个下人打扮的男人急急走了进来,按照大师兄告诉我的说法,那么这人该是叫做“龟奴”。
朱凤姨赶忙向那龟奴走去,龟奴说了句什么之后,又出去看门了。
朱凤姨回过头来对着白衫公子和蓝衣男子堆笑道,“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姑娘该是两位爷识得的罢?都是奴家的错,奴家上了年纪,这脑子就不好使了!真对不住,这个这个,认错人了……”
朱凤姨还在不住地表达着歉意,云公子开口打断道,“不必再做苛责,凤姨韶华未尽,尚能意识到错误,那便是你我之幸。”
朱凤姨大概头一次被如此俊秀形容,这般身份尊贵的公子夸赞年轻,整张脸笑得灿烂至极,原本不算清晰得皱纹尽数显现,从我这个角度望去,宛如一朵菊花怒放。
云公子接着道,“其实这位姑娘本是我身边一名丫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精神上总有些失常,经常胡言乱语,给凤姨添麻烦了罢?”
“嗳,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云公子说哪里话。”朱凤姨客气道。
“这样罢,阿丁你去拿些银两,就当作是我们的赔礼。”云公子吩咐道。
“啊,这怎么好意思!”朱凤姨笑得找不着北,忙招呼龟奴收下。
随后我理所当然地跟在云公子身后离开了悦赪院,耳畔还听着朱凤姨热情的送客声。
云公子和被他唤作阿丁的那位蓝衣男子边走着边说话,完全没有要理会我的意味。
我心里感念他相助,也不觉尴尬,跟着他俩就这么走着。
云公子对阿丁道,“赵原那个人,不能成大事。以后能少来往就少来往。”
“嗯。属下也这么认为。昨夜他还没说两句话,就抱着姑娘喝开了,之后还就那么醉倒了。连累公子在那种地方睡了一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阿丁似乎非常不满,又抱怨道,“像这种人,若不是我们需要他手里的几万石粮食,何至于找这种不快!不用公子说,就是我孔丹丁也不能让他这样摆布,他算什么东西!”
“罢了,知道了就好。”
我听他俩闲话几句,自己在一边偷乐,原来那位赵爷名叫“赵原”啊,呵,还真是人如其名,长得够“圆”的!
我偷乐着没留神,前面那人已停了脚步,我无意间撞上一袭飘逸白衣。
被撞那人全无反应,倒是一旁的阿丁出声说道,“公子,前面似乎有人闹事,路上不太好走。要不我们改道?”
他自己说完也觉得不合适,摸摸鼻子道,“这边好像并不方便绕路。那……公子等官差处理了再走?”
“不必。”云公子淡淡道,“我们从屋顶上走过这一段便是。”
阿丁扫视一眼这边低矮的民居,表示赞同,“公子想得周到。我还正想活动活动筋骨呢!”
眼看着这二人就要飞檐走壁,我忙意识到此时再不出声,有些话就没法问了。
我刚想开口,那二人已离了原地,朝一旁民居走去。
我又怏怏地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云公子忽然回过头来,笑容和煦对我道,“阁下果真不是凡人。”
我没料到他突然转身,愣愣地回答,“什么不是凡人?我不仅是凡人,还是而且现在挺烦。”
云公子但笑不语,转身又走。
我走神间他二人已跃上屋顶,还未来得及看清他俩帅气的动作,地上便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无助地对那俊逸的白色身影叫道,“哎,我……我怎么办?”
阿丁看着我问,“你上不来么?”
我点点头。
“是么?”云公子笑着再问,似乎不相信的样子。
我欲再次点头,阿丁已不耐烦地蹲下身子往下伸了一把长剑,“喏,就帮你到这了。”
我怨愤地看他们一眼,咬咬牙,气运丹田,施展起三脚猫的轻功,险险握住那把长剑,终于笨拙地跃了上去。
话说,这跃屋顶和翻墙头其实不一样,翻墙头的时候如柳府那样墙边有树的委实容易,而这平地跃屋顶则不然。
我想,阿丁功夫真是了得,居然没被我带下去。
抬起头欲往前走,不料却撞见云公子一双眸子正凝视着我,眼眸深邃如潭。
我没来由一阵心慌,局促地问,“怎么了?”
“没事。”云公子收回目光,对阿丁吩咐道,“你先回去带人去赵原那里拿了粮食,这事越早解决越好。”
阿丁点头,“那公子你呢?”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你且去罢。”云公子尾音悠长。
阿丁不再多问,得令离开。
屋顶上便只剩下连我在内的二人。
“阁下不精武艺?”云公子问。
我点头,“是的,如你所见。”
“阁下可知自己值多少银子?”他换了话题笑着又问。
我不解其意,迷茫摇头。
“十两。”他看我投去疑问的眼神,解释道,“方才我花了十两银子的赏钱把阁下从悦赪院里带了出来。”
我深感无语,“是让我记着还你么?”
云公子笑容加深,“那自然再好不过。”
“公子要问我什么?”我直截了当道。
“不急。容在下感慨一番如何?两日前的洛阳静水柳小姐,与此时从青楼逃出的良家少女,竟都是难得的佳人呢。”
什么意思?
“云公子您有话直说,您早就知道我并非柳曲水了罢?”我听不明白他话里乾坤,直接发问。
他继续避而不答,反倒问我,“阁下可是长岐山莫泉前辈座下高徒——重幻君子?”
我懵了一下,老狐狸这人最热衷于自我吹嘘,连带吹嘘自个儿的徒弟。我只知他说过为了师门的颜面,他曾在江湖上为我们造了些声势,可是,可是……老狐狸似乎忘了告诉我,这王霸之气侧露的威风名号到底是啥!
我觉得,这个什么所谓的“重幻君子”极有可能便是指我。
重幻重幻,重颜,叠面,幻化,暗转……
形容我这登峰造极的易容之术倒是极为妥当。
思及至此,我当下便从善如流,道 “咳,云公子好眼力,既被公子识得,本君也就坦言了。本君确是号曰重幻,此乃师父亲赐。”
对面公子似是挺满意地一展笑颜,春风过,桃花落。
“眼力谈不上好,在下也是多方调查后方才确定的。君子过奖了。”
重重幻幻如重幻(二)
我看他那般温煦可人地笑着,又这般伶俐可人地用清雅悦耳的嗓音唤我“君子”,一时好心情满满地溢出来直溢到云端上去,我飘颻若仙。
老狐狸编的这名,我还是比较欣赏的。
自此,“重幻君子”这一名号估计要长期成为我的身份标签了。
嗯,日后走哪儿去都报上一个“重幻君子”的名号,再“本君”,“本君”地自称一个,想想就觉得挺拉风。
本君认为此方案尚可,即日实行。
脑中四散出去多条思维线线,见此时也没甚要紧之事,本君当下竟发起了呆,杵在那不怎么高的屋顶上,目光呆滞,事后想想,模样估计傻透了。
对面和我呆滞模样形成鲜明对此的潇洒公子尴尬地轻咳一声提醒我回魂。
尽管他这动作着实微小,正入定的我还是抖了三抖,我分了神无暇再去顾及那轻功,眼下就感觉身子不稳。
这些个屋顶上能站人的地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尽是些斜坡,最上面合缝处只一道脊的那种顶,我也不知那玩意儿叫啥,莫不是近来江湖上正流行这种顶?
由于没有一个平顶的地方让我方便站着,本君踉踉跄跄前后摇摆了数次。
我一面感觉着自己正有往下坠的趋势,一面飞速筹划着怎样用我那三脚猫的轻功把自身损伤降到最低。
就在本君一个脑袋不够用的时候,绮云香萦萦地飘了过来。
有人及时抓住我的手腕一定,稳了我的身子。
我抬头望去,朗眉星目的公子正低头看向我的那只手,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这公子就这么抓着我的手腕立在那屋子顶上,风中他发丝轻舞,拂到本君面上有些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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