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备水,我要沐浴。”
“少爷,您这才刚好,若是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便是,您还是躺着多休息会儿吧!”景安看见景亦文苍白的脸色,十分不忍。
景亦文没与他多啰嗦,自己坐了起来,便要下床。
景安知道景亦文执拗的性子,只得帮他擦了擦额上的虚汗,然后道:“少爷,您别动,我去!”说完,便跑出去给他准备热水。
景安出去后,林大夫便坐到床边,给他诊脉。
“林大夫,我这是老毛病了,没大碍,您有没有药性猛点的药?我想快点好。”说完,景亦文没忍住,又咳了两声。
林大夫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赞同道:“药性过猛容易伤身。”
“偶尔一两次,无妨。”
林大夫知道景亦文是想尽快恢复体力。他想了想,道:“三少爷,欲速则不达,而且事情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
“我不敢赌林大夫,”景亦文静静地看着他,“若是真的发生了,该怎么办?那是容歆绿的一辈子!”
“恳请您帮帮我!”景亦文墨如点漆的眸中满是哀求。
林大夫叹了口气,终是拗不过他,“我去给你改个药方,切记不可多用。”
待景亦文服完药,走出正屋时,太阳已经快要爬上头顶。
深秋的阳光,依然带着暖意。
他站在庭院中,看着满地的落叶,似乎也感受到这秋日的萧杀,微微晃了晃身子。
景安在一旁扶着他,关切地问:“少爷,您没事吧?”
“无妨。”
景亦文推开他的手,继续朝前走。
些许微风吹来,带着丝丝寒意,也吹落了枝头上摇摇欲坠的叶子,正好落在景亦文的脚边。
夏日里郁郁葱葱的绿叶,现在已经变得枯黄。
景亦文不喜看见如此萧索的景象,提脚便想把那枯叶碾碎。
待脚真的抬起来,又有些不忍。他彷佛想起那叶子在初春时,刚刚冒芽的样子。
新绿,歆绿。
景亦文的脚,终是落在了枯叶的旁边。
他微微眯起眼睛,抬头看向太阳:容歆绿,你要等我,我一定会把你平安接出来!
景亦文知道自己在朝中根基尚浅,凭他自己的力量肯定不行。说到要找人帮忙,景亦文第一个想起的,便是好友杜思危。
他的父亲是户部侍郎,在朝中人缘不错,也经常在宫中行走,他的娘亲和宫中几位娘娘的关系也很好,他姨娘霍夫人与皇后更曾是闺中密友。
而且这事真要追究起来,还是他们惹出来的。
是以景亦文出了景府后,便直奔杜府。
谁知却扑了个空。
门房说杜思危一大早便出去了,具体去哪儿不清楚。小厮请景亦文进去坐着等,可景亦文心急如焚,哪里坐得住,谢绝之后,带着景安,在杜思危可能出现的地方,找了个遍,始终没有他的身影。
此时月亮已经升上枝头。万般无奈之下,景亦文又回到尚书府,小厮一见他,便把他迎了进去,说是杜二公子回来了!
待景亦文把来意说明之后,杜思危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景老弟,你火急火燎地找我一日,便是为此事?”
“是,还请杜兄帮帮小弟。”景亦文对着杜思危,长揖到底。
“诶,咱们两兄弟,何须如此。”杜思危上前两步,扶起景亦文,“不过,你如此为她奔波,可知她是何意思?万一那姑娘她觉得此番入宫是个机会,想趁机飞上枝头,那你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不会的,她不是这样的人。”景亦文说的很肯定。
“你确定?”
“确定!”
“好!”杜思危抚掌笑道,“那哥哥便帮你这回!不过,”他转头看看窗外黑沉沉的天,“现在天色已晚,一切,都只有等明日再说。”
景亦文紧皱眉头,也看了看天色,饶是他再着急,也无计可施。
第二日一早,杜夫人便受托入宫,想试试能否把容歆绿接回来,却没想到,连她的面都没能见上。皇后那边传了话来,说容姑娘医术精湛,还得在宫中多留几日,为皇后医治。
皇后都已经如此说了,现下想要再把人接出来,怕是难了!
杜夫人劝景亦文,等着吧,在宫中吃好喝好还如此受皇后娘娘待见,何必急着把人接出来?
景亦文不肯在家干等,谢过杜夫人后,便转而让杜思危领着,去求霍府。
容歆绿进宫的这几日,倒是给皇后娘娘诊治过几次。
皇后娘娘一向养尊处优,有点头疼脑热的,太医就给调理了,是以她的身体并没什么大毛病,容歆绿给配了几幅外用清洗的药物,剩下一些内服汤药,自然是交由太医院负责。
容歆绿早就向皇后表明,她的病没有大碍,自己想要回家,可皇后偏偏不批准,说自己身子还有些不适,怕容歆绿走了之后,又不舒服了该如何是好。
又说,她难得进一次宫,要好好玩玩,又允诺,两日后便是九九重阳节,待重阳夜宴之后,便送她回去。
容歆绿只得耐着性子,静候重阳夜宴。
作者有话要说:徐福扔了一个地雷
福妹纸,谢谢你又给我扔了个雷,让我在那么那么吉利的排行上,5588,哈哈……
第叁拾玖回
重阳佳节,丹桂飘香。
白日里,皇后与皇帝一同登高赏菊,倒是让容歆绿落得清闲。她在自己居住的小院子里看了看菊花,喝了点菊花酒应节,其余的时间,便整日在屋中看书。
想到明日便可出宫,容歆绿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人人都说皇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可这在她看来,皇宫太过压抑,每行一步都得小心,每说一句话,都得先想上一想,实在太累,远不如外面来的轻松自在。
“容大夫,您在吗?”
屋外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接着传来扣扣的敲门声。
容歆绿这才惊觉,天色竟然这样暗了,难怪感觉字有些看不清呢。
她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她未见过的陌生面孔,穿着宫女的服装,“你是……?”
“容大夫好,”小宫女给她福了福道:“我是坤宁宫的凝香,皇后娘娘说今日宫中热闹,邀请您去御花园一道赏菊。”
若说小宫女的陌生样貌让容歆绿心生几分警惕,那小宫女说话的语气,更是让她起疑——我?
在这诺大的皇宫之中,一个宫女敢用我来自称?
容歆绿仔细打量眼前的宫女,她约莫十二、三岁上下,脸上的粉擦得过于白了,似乎是为了遮掩些什么。这样细看,容歆绿发现,她的五官长得十分明艳,并且,有些眼熟。
容歆绿在脑海中努力搜索,如此长相的少女……突然,她,闪现在记忆中。
“霍小姐?”容歆绿惊诧,“您怎么在这?还……作这副打扮?”
悻悻的神色自霍容脸上一闪而过,她转而笑道:“容大夫你可真厉害,我都装扮成如此摸样,你还能看出来!”
“如此更加好办了,”说着,霍容竟然伸出手来拉她,“快跟我走吧!”
“等等。”容歆绿抽回自己的手,满头雾水,“您这是要拉我去哪儿?”
霍容见她不肯跟自己走,急的跺了跺脚,“好吧,我全都告诉你,”霍容贴近容歆绿,在她耳边悄声道:“昨日文哥哥去霍府,求我娘亲接你出宫。今日皇上大宴群臣,我便也跟着入宫。本来我还觉着文哥哥小题大做,可就在刚才,我偶然听见淑妃让身边的李嬷嬷安排,要在今晚,把你献给皇上!娘亲同文哥哥便急着让我来找你。”
听见这一消息,容歆绿惊讶地张圆了小嘴,“这……怎么可能?”
“后宫之中,有什么不可能的?”霍容撇撇嘴,不屑道:“兴许淑妃觉着,你们是旧识,也是老乡,你也入宫的话,她多一个帮手呢!”
容歆绿在宫中只呆了几日,却也见识到了妃嫔们是如何争宠的,霍容这样说,容歆绿觉着,完全有可能!
“那您现在是要带我去哪儿?”
“去御花园偏殿,躲过淑妃的人。待宴席散后,我们会去那边接你。”
“那皇后这边……?我就这样走了,皇后不会怪罪下来吗?”
“你放心,我娘亲和皇后在一起,她会与皇后说明的。”
“霍小姐,”容歆绿还是有些犹豫,“您……为何要如此帮我?”
霍容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是抬举自己,我是帮你吗?我只是帮文哥哥。走不走你说句话,还是你想趁机飞上枝头?”
容歆绿仔细观察她的神情,不似作伪,而且她还这样小,怎么可能骗人骗的没有一丝破绽。
思及至此,她决定相信霍容。
容歆绿忽略她刚才那番话语中的刻薄,行了个万福礼,真心道:“歆绿谢谢霍小姐!”
说完,容歆绿转身要去拿出诊箱,被霍容拒绝了,“你是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女大夫吗?带着那么大的东西怎么方便,若是被淑妃的人发现,我可没那个能力保你!那药箱,出去后再配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