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番,她这是在赌,赌她死不成,赌朱隶溪会终究受不住的妥协放了她。其虽是冒险,但对紫阳来说,总比什么都不做等待着各种未知要好的太多了。
她是大岳的公主,身担护国保家的重任。她要与朱隶溪来次明里的对抗,虽然现今她就似乎可以杀了他,但是她下不去手,也觉得不够光明磊落。
如果必须对弈,就将之交诸于战场,彼此双方也可输的心服口服,且不含任何亏欠。
清清扣了半天门,却依旧未听得屋内有何反应,于是顾自推开了门,便见倒在地上的紫阳。心急之下,忙唤来人,不待多久大夫便到了。
诊治一番后,说毒物难清,回天乏术。
清清焦急,却也毫无头绪,忙让人将此通传了正在城楼指挥作战的朱隶溪。可因前线战事吃紧,朱隶溪半夜才赶至。
而那时,朱隶溪听得了一个好消息。大夫说,紫阳身体有渐渐好转的迹象,说不定能够被救活。
当夜,所有人皆走了,朱隶溪独自一人坐在紫阳边上。
烛影轻晃,朱隶溪黯淡的眸光,深沉而苦涩。
三日后,紫阳醒,入眼便是一脸憔悴的他,在见她睁开眸子之后,抑制不住的欣喜。
然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阿紫如果能好起来了,我就放你走。”
这的确是她精心谋算所希望得到的结果,来的那么容易,却也那般让人疼的锥心。
“嗯,这个决定很明智。如果留我在你身边,说不定真有一日,我会因着公主身份,而忍不住想杀了你。”紫阳的声音因病而略显低哑消沉。
朱隶溪轻笑出声,道:“若只因这点,本王根本不怕,我怕的只是你为了不杀我,把自己给杀了。”
紫阳一愣,移转过目光,否定道:“你想多了。”
朱隶溪的手触上紫阳微收拢的眉心,留恋且心疼的道:“这次不是已经是了吗?”
“不是的!”话不由大脑的出了口,紫阳很后悔,自己在否定什么,这个否定真的直白的很弱智啊!
“那为何不先杀了我,再杀了你自己。如果这样白白死了,不是很浪费。”
“咳咳……你很烦啊!”本公主的目的仅仅只为了离开而已,你想的那么多,真的很没有意思啊!
“它日战场上,你会不会也忍不下心杀我呢?”他在她身畔斜躺下,苦恼目光直视他道。
“不会的,你放心。”
“我真的很不放心。还有回去了,离那个宋安之远一点,你不能是我的,也不可以是他的,知不知道!”
“我凭什么听你的。”
“这一世如果宋安之来插一脚,下一世我们若要再一起会很麻烦,我们下辈子绝不能再如同今生般如此波折了。我的阿紫再这么受伤,我很心疼。”
“你哪里有心疼,你明明折磨我,折磨的很开心。”
朱隶溪换个了姿势,平躺着目光看向正前方,声音低低的,似在自言自语。“其实我有在折磨你吗,只是你自己认为那是一种折磨而已。”
紫阳道明其间区别:“我说的是你让徐婉莹对我的肉体折磨,不是你对我的精神折磨。”虽然说,你的精神折磨才是最头痛的,但是肉体折磨是你应该要去心疼的!
朱隶溪无所谓的道:“那个不打紧,反正你死不了。”
太邪恶了。不理他了。
然后夜静默了一瞬,紫阳终究还是不放心的问了:“那个前几日你把徐婉莹气回了家,你打算如何解决?”
“你走了之后,我就去哄她回家。”
怎么哄呢?好不开心。
朱隶溪说:就是要让你生气。
然后的然后,朱隶溪像是躺着睡着了。于是紫阳分了自己的半张被褥给他盖上。
朱隶溪进了被子之后,一个翻身便将紫阳捆进怀里,闭着眼睛含糊道:“阿紫,我只放手一次。”
紫阳有点不大懂得他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第二次就不会放自己走了。
可是,阿喂,这次走了之后,自己绝对不会来你身边第二次了的。还要回来,自己得是有多么欠折磨才可以!
第五十三章 赌局
月色在云朵的朦胧中沉潜,微风吹动树影斑驳,湖面暗光掩映。
紫阳正立于湖边,只着一身单薄中衣。
自己的身子已然好的差不离了,朱隶溪托清清转告说,明日便送她走。而徐婉莹已然被劝回,且再未找过自己的麻烦,当是朱隶溪已然把她哄得好好了吧!
嗯哼,怎么哄的呢,又不开心了。于是抬脚,踢一块石头下河。
伴着石头“叮咚”一声响,紫阳只觉有东西碰上了她的腰,黑漆漆的夜里,瘆人的惊恐,紫阳不由微呼出声。正待要跑的步子,却被腰上环着的力道给生生拦下,紫阳只觉一个重物靠在了自己的右肩处,伴着沉稳的呼吸,淡淡的酒气弥漫上鼻尖。
“隶溪。”那晚他走之后,紫阳就再未见过他了,她猜想此举当是为了稳住徐婉莹的原因。而因为多日不见,紫阳的声音多了几分自己不察的轻柔眷恋。
他低低嗯了声,低沉的声线嘲笑她道:“这么胆小,大半夜的还敢一人逗留湖边。”
“是你出现的太诡异了。”紫阳辩驳。
朱隶溪轻笑,唇摩挲上她的脖颈,喃喃嗯了声。
紫阳头往左边挪了挪,以逃离他炙热且微让人窒息的唇,关切问:“你喝酒了?”
他的唇再接再厉的贴近,专心致志的吻着,不再理会紫阳。
紫阳稍稍挣扎,声音微恼:“朱隶溪,你要做什么?”
话音落,紫阳只觉脚下一轻,就被他横抱在怀里。而这些,太明显的是,他要做什么了!
“被徐婉莹知道了,她又要找我麻烦了。”紫阳出口劝解。
“明日你就走了。”朱隶溪道。
意思是……徐婉莹她来不及找自己麻烦了,的确很有道理的回答。可是……“我不愿意。”
朱隶溪停了步子,微醉的眸间有些许受伤,“为什么?”
“你看啊,我明日既然就走了,那么就是跟你所有的瓜葛都要断了。竟然要断的话,咱们就断的彻底一点么,现在再来点肉体上的纠缠实在很没有必要的感觉。”
紫阳说完后,朱隶溪不再多言,只是抱着紫阳接着往房间的方向走。
嗯哼,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吗!
紫阳被放到床上后,朱隶溪便开始脱他自己的衣服了,紫阳眉头皱了皱,脑袋里却是再想不出任何应对的招数了。
脱到白色中衣之后,朱隶溪便上了床,把木然端坐着的紫阳捞进了怀里后,就躺下闭眼安分睡觉了。
紫阳瞪着眼睛,愣了愣。
嗯哼,这次又是自己想多了,好丢脸。
闭着眼睛睡了会儿,还是睡不着,于是紫阳试探性的唤出声:“朱隶溪?”
“嗯。”朱隶溪闷闷答了句。
原来没睡着啊!“你醉了没有?”
“没醉。”
说自己没醉的人通常都是醉了的。可自己问这些干嘛呢?
其实,就是想和他说说话而已。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没用啊!
“你干嘛要喝酒?”问了之后,紫阳才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实在蠢的可以。
朱隶溪却是没有声响了。
“今天的月亮真的挺圆的。”是的,自己就是在没话找话。
朱隶溪接着没有声响。睡着了?于是紫阳从他的怀间探出头,便见他素来冷峻的脸庞于月色朦胧下,柔和的线条,格外的好看。
手指无意识的抚上,留恋的移转其间,然后狠狠用力捏了捏他的脸颊。
看你还装不装深沉,装不装睡?
朱隶溪疼的皱眉,一把拽住她的手,微喝道:“朱紫阳,你作甚。”
“捏你的脸。”紫阳直白的淡定答。
按照节奏来说,不是该吻自己的吗!于是,未得其意的朱隶溪脸色略黑,语气有些许的不好道:“你还睡不睡觉了!”
“睡不着。”声音拖长了音调无奈道。
“为何?”
紫阳想了想,答:“回家了激动吧!”
朱隶溪一笑,“是离开自己伤心吧?”
“……别那么自恋可不可以!”
朱隶溪嘴角抽搐,冷笑了下,随即道:“朱紫阳,我说过只放你一次的。”
紫阳睁着疑惑的眼,探寻问:“嗯哼,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朱隶溪拍拍紫阳,哄道:“睡吧!”
有种被阴谋上了的感觉吗!紫阳皱眉,唬喝道:“朱隶溪,你说不说!”
朱隶溪的语气和缓,“竟然铁了心的要走,现在有还在怕什么?”
“你要耍阴招,我自然是要担心的。”
“阿紫放心,你要走,本王绝不拦着。”朱隶溪声色沉沉的安稳。
还是不放心!可是……这是在不放心神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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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的马车经由大开的城门缓缓驶离,紫阳掀开马车窗帘,一眼便见城楼之上那抹熟悉的身影,傲然所蕴的威仪别具,差于芸芸众生的独立。
紫阳对之一笑,极尽的美好,也如此的哀凉人心。随即她垂下目光,松开了掀帘的手指,眸光间黯淡的悲楚便缓缓没入了方放下的布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