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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化作短歌行 (六月禾未秀)


  
  御汤宫伺候的中官未接到旨意,见皇帝突然临幸,惊忙围拢过来伺候。片刻功夫,薰香灯烛、盥漱用具、茶水小点,一应俱全。拓拔烈略略顾瞻,挥手赶人,几个胆子大的奴才还抬头窥了几眼。我心下叫苦,这下可算是帮我坐实了惑主之名。
  
  宫人们鸟兽散去。
  
  “过来。”拓拔烈开口。他擘指轻捻,已解开袍带上的犀角扣。我上前帮忙,他却来扯我的衣襟,柔声耳语道:“还是我来帮你吧。”我未料他有此一举,慌忙挣脱。他攒起眉头,愠道:“不脱衣服你要怎么下池?”
  
  我头皮一麻,身子也跟着僵硬起来。拓拔烈向来自律,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羁些,总还没到共浴这种出格的地步。
  
  “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他俯下身子,说得颇有玩味。
  
  我按下他不安分的手,俨然道:“这里是陛下的九龙池,臣妾就是要沐浴,也该去芙蓉馆。”
  
  “嗯。”拓拔烈点点头,意味不明。遂即旋身宽衣,从容徐步,锦袍华带纷纷坠地,露出肌如环素,骨如燕鹤。白烟轻笼三绕其身,蜿蜒至足,我看得目怔,他却旁若无人,涉阶入水,云里雾里,真仿佛谪仙人般。他矮身让温泉水没过胸口,舒展双臂,仰头靠在池沿上,一声餍足的叹息,闻者酥软。我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他这才回过头来懒懒对我道:“过来,朕身子不好,不要顶撞朕。”
  
  一句话戳中软肋,我扁着嘴,扭扭捏捏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搭在架子上,才蹀躞来到他跟前。拿了澡巾替他擦背,才搓了几下,他倏然扶壁起身,水将将没过腰际,我慌忙调开视线,却听他低笑连连,伸手将我横抱在怀里。我还不及惊呼,就已经被他带到水池中央去了。“狸奴如今还是会害羞啊?”我被按倒在池子里,浑身都浸透了,他俯身过来,坏笑道:“这下都湿了,脱下来吧,今天朕来伺候你。”
  
  罗衫褪尽,我羞赧低眉,拓拔烈揽过我的腰,掬水抚过我的皮肤。我拘谨得厉害,他却行止自然,边洗边与我闲话家常:“蓝田石门,岐州凤泉,同州北山,河南陆浑,汝州广成,兖州乾封,邢州沙河,加上这骊山,要我说此八处温泉,骊山并不是最好的,不过因始皇帝在此疗伤,又因刘圭在此大兴宫室……说起疗疾,这温泉嘛,除了沐浴涤尘、疏经通脉,也可清净身心,去昏沉之业。狸奴难得来一次,怎么连水也没下过?”
  
  我分明见他双目有欲色,手指似有若无地勾画着我的轮廓。长夜之靡靡,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告诉我,此事总归有亏妇德,又不自觉地退缩了几步,哑声道:“臣妾在九龙池沐浴实属僭越,在旁人看来,陛下也不见得是在清净身心。”
  
  他又低低笑起来,我退无可退,被他一双猿臂拘在壁角,“狸奴,朕不出宸居,也知道外面在传什么。你固宠后宫,又协理政事,以你今时今日的处境,难免朝夷暮跖。朕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但朕不能防民之口……不过朕也不能就让他们这样信口开河白白诬蔑了去……”他欺身过来,唇来回摩挲着我的耳廓,“外头传你狐媚祸主,你却还要在我面前学班姬辞撵,朕怎么能吃这样的闷亏?说什么也要讨回来!”
  
  面对他的无赖行径,我向来没奈何,只得报以苦笑,心里却倍感安慰。这世间无誉无谤的,岂非庸才?王敏行事无愧天地,但求一人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  鸳鸯浴这件事是有点狗血,但这是小言居家旅行必备之戏码,请各位看官多往池子里撒点花撒~



☆、第十四章 海棠春睡足

  铅华洗尽,天然真态。被拓拔烈从九龙池里抱出来,已是浑身酡红,一团娇软。一边的暖阁里已经备下吃食,宫娥呈上刚刚煎得的药汤,还微微冒着热气。肚子里有了积食,只觉得困意来袭,饶是他拍着我的脸告诉我,发没有干透,要头痛的,我仍是困倦难支,沾枕就睡着了。
  
  酣眠不觉日迟,夜里出了身虚汗,顿觉轻省许多。揉揉惺忪睡眼,四下张张,枕边人已醒转多时,正支腮躺在外侧。自他发病以来我便不再与他同榻,夜里总是和衣而卧,辗转空床,久也没有睡得这般餍足了。满意地抻了下腰腿,斜眼睨他,病气消退,白皙的皮肤泛出健康的光泽,清新如出浴。我伸手抚过他刀刻般的眉眼,潘容在前,不禁动诗人清兴,喃喃嘟囔道:“洗尽凝脂见天真,一树梨花雨后晴。”
  
  他弯起嘴角,摸了摸我一边脸上的枕痕,调笑道:“不是徐妃妆半面,敢问海棠春睡醒?”又以鼻尖相触,一双眉眼分明,占尽风情。
  
  我吃吃笑着摇头,“甘眠不易得,海棠贪睡去。”复又拽着他钻进暖被笼里,拉手并肩,说了好一番私密话。任窗外鹦鹉频催,花梢晨影,移上帘钩。有中官听见里间的动静,蹑手蹑脚进屋换了一炉香。如今名声尽毁,索性破罐子破摔,两个人直赖到日上三竿才起。
  
  回宸居时宫人们已备妥午膳,拓拔烈才坐定,永平便道:“今早有洛阳送来的公文,等皇上御览。”但见他凤眼一眯,只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连崔季渊也决断不下。忙着永平取来公文,信囊里只有一张深红小笺。上上下下瞧了好几遍,不知上面写了什么会心之语,惹得他笑意难掩。他让永平将奏笺转呈给我,我好奇去看,上面只有寥寥几字,还写得歪歪扭扭:
  
  父皇母亲大人膝下:
  儿臣揖别尊前,转眼月余。不知父皇龙体如何?母亲安好?念念。
  伏愿安康!端叩上。
  
  这两三行字足抵千金,我一读再读,不禁骄傲道:“你看端儿能写这么多字了呢!你看他写得多好!”
  
  拓拔烈笑着看了看我手中的小笺,“狸奴天生鬼手,四岁的时候写得可比这好多了吧?”
  
  儿子是我心头肉,哪里能容得下别人说不好,忙辩驳道:“像端儿这么大的时候,我连笔都拿不稳呢!”
  
  “拿不稳的只怕是右手吧。端儿和你我一样,天生左利,这字一看就是他用左手写的,他的右手至今都笨拙的很……”反手之人向来被人视作旁门左道,难容于世。拓拔烈沉下眉头,肃然道:“我倒是不反对他私下用用左手,写字作画,总该有些消遣,只是这些……于为君者来说都是左道。端儿性喜书画音律,常常以此自鸣,回去以后,还要严加教导才好。”
  
  我点点头,又细细端详这封家信,与他商量道:“字画都是小技,为君者确不该耽乐于此,只是……书道也并非全然都是消遣,且不说字如其人,单为了修心养性,也是该好好学一学、练一练的。”见他颔首赞同,我继而进言,将素日的想法告之:“阿烈,你虽答允过不插手四老管教弟子,但我见他们多教端儿读书识礼,写字却是不细教的,只是一味描红……若是有闲,可否请人另教?”
  
  永平替他布好菜,拓拔烈没有动筷,略想一下,问道:“狸奴觉得描红不好吗?你我不都是从描红学起。”
  
  我摇头,答他:“不是不好,只是这种依葫芦画瓢的写法会助长惰性。顾先生刚为我启蒙时就让我临贴了,开始时确实写得不好,全然不成形状,但只要慢慢琢磨自然就能掌握间架结构。描红却不然,初学之人常常纠结笔画的‘过’与‘不及’,全然不顾‘大局’,不能用心体会,有一天没了这种依恃,仿佛就不能下笔。”
  
  拓拔烈点头,无不惋惜地看了看我的左手,“何必舍近求远另请他人呢?狸奴工于行书,但习字最好先楷后行,此处西照阁倒是有不少好贴,闲时去挑选几幅,着人送到端儿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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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年尾,礼、户两部又生出许多杂事,一件未了一件又添,忙忙碌碌到了小年,便将寻贴之事搁在脑后。直到二十三日,拓拔烈自幸温泉宫后就深居九重,今日还是病愈后头一遭露面,天还没亮就由百官扈行往西郊围猎。我送他出禁门,见三千羽林军已在广场集结,猎手们驾着坠饰红缨的白马,牵着佩戴金铃的细犬,马鸣嘶嘶,犬吠嘹嘹,浩浩汤汤,士气如云。
  
  我止步禁门前,再次叮嘱他小心,又吩咐左右几句,这才放他离去。墨童牵来螭龙马,蓦空久不见主人,正极力摇尾,似要扯断缰绳飞奔过来。牵狗的太监制不住它,拓拔烈上前摸了摸它的脑袋,它便撒娇似的低呜起来。
  
  他一身胡服俏倬,攀鞍上马,其姿矫捷如飞,哪里像个大病初愈之人?“朕承大宝,常以息战安民为念,今寝兵多年,不知众将士可曾荒废骑射,疏忽武备?”众人齐声高喝,拓拔烈昂然道:“今日打围,射雕逐鹿,众卿但凭本事,获猎最多者,朕赏大宛国良驹一匹!”众人又是一阵高喝,皇帝遂挥弓下令:“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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