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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化作短歌行 (六月禾未秀)


  
  自古帝王莫不雄猜多忌,我轻叹:“许是倦鸟归巢,许是纵虎归山……”
  
  “我知道大哥是何等样的人!”他双手抓紧栏杆,俯身诱道:“敏敏,所以我才想让你帮我,由你来劝说他,或许有用,你不能让他启用王牧,将来亦不能让他策反谢荻。你我结拜一场,我断然不会害你,你我各取所需,难道不好吗?”
  
  我暗自叹息,腊月还未过,梅花已阑珊。“各取所需?二哥,王谢早已不若当年,如能得你大哥重用,重振门庭,有何不妥?”
  
  赫连剑眉倒蹙,愠道:“敏敏,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鲜卑与我匈奴人都有杀母立子的规矩,不就是防着女主骄蹇、外戚擅权!如今你孑然一身,又没有名分,将来你儿子继位,或能全身而退。若是琅琊王氏重振门庭,煊赫如当年在南朝,母壮主少,再加上声势滔天的外戚,他还会放心留你下来?”
  
  什么寡母少主,我最忌讳这样的话,也蹙眉怒道:“二哥说什么混帐话!你大哥正当盛年,你们怎么敢背地里妄议废立之事!”
  
  赫连垮下肩,哼笑一声。“我这执金吾在深宫内禁也走动了几年,有些事,瞒不过我的眼睛!大哥在长安时身子就不好,我虽不知他究竟得了什么病,但我看……也很难等到你儿子独当一面了。”
  
  我怒气已盛,收紧拳头,正视赫连道:“二哥,好男儿要建功立业,我不拦你,你但凭本事去向他讨兵!我不管你大哥打了什么主意,若是代国不战而驱敌之兵,与公义,能免除百姓一场浩劫;于私情,能重整王氏门庭,不至断我王家烟火。我的命本就是他救的,若真有那一天,还他就是!二哥,恕我不能帮你。”
  
  赫连定定看着我,“敏敏,你以为我只为自己?”他别过脸去,向风长叹,“我现在不逼你,你再好好想想我的话,若是由我出战,公义私情两全,这也是为了你好。”遂收起布帛,旋身离去。
  
  看着赫连的背影渐远,身边仿佛尤有余温。我岂会不知你的心思,于公义,不负结拜之交;于私情,保我全身而退。可你又是否明白,世间之法,安得两全?他若不在,我何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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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阳西风,落花流水,可惜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一怀愁绪,在宫院闲走,往西照阁寻贴一事又忘在身后。正在廊上调弄鹦鹉,就有中官匆匆来报:“夫人,寻您好久了。陛下回宫,御辇快要入掖庭了。”
  
  我看看天色,有些无精打采,“倒是回来得早。”
  
  “今夜陛下要主持祭灶的。”
  
  “是了。”腊月二十三,官家祭灶,因女子回避不能参加,我差点要忘了这事。小心收敛情绪,嘱咐黄裳不要多嘴,匆匆往禁门接驾。
  
  拓拔烈已经脱下胡服,换上皂地缛绣的大衫,见我便笑,游猎归来,十分畅快的样子。我迎上前去,回以笑意,“听说陛下猎了虎?”
  
  拓拔烈亲热拉过我的手,“是啊,留了虎皮给你,毛色极好。”
  
  我点头应道:“正想给端儿缝顶帽子,虎皮冠戴着肯定神气!”
  
  拓拔烈轻笑,“一顶帽能用多少皮子,裁开了可惜。我已经交给制造局,给你做个褥子,夜里写字垫着,就不怕冷了。”
  
  “皇上还猎了什么?”他耸了耸肩,表示再无其他。我嘟嘴嗔道:“这年头腊尾典祀不少,还指望皇上多猎些鹿、豕,好做牺牲呢。”
  
  拓拔烈笑谑:“你这是指着我打猎过日子吗?冬狩不就是个意思,鸟兽虫鱼,各遂其生,便是猎户也知道网开一面,取之以道。民野君朝,亦克用宁,哪能没完没了的?”
  
  民野君朝,亦克用宁……我低头不语,想起早间的事。逼主是大不韪,何况是恩主,但若能息兵安民,免一场杀戮,我何惜性命?大辩不言,大仁不仁,牧哥哥通达之人,又岂怜名声?
  
  夕阳西下,栖鸦啼煞。牵着他的手,不觉步入辰居,挑毡帘进屋,拓拔烈又凑过来细瞧我的脸色,半真半假地调侃道:“狸奴怎么愁成这样,难道国库空虚,就连祭祀的牺牲都拿不出来了?”
  
  我一扁嘴,闷声道:“有一事一直瞒着皇上,桓恒要求再加岁币,我擅自做主应下了。还请陛下责罚。”
  
  “这事我知道。”拓拔烈好像浑不在意,回头嘱咐永平备下晚膳,又柔声安抚:“你先歇歇,饿了就传膳,不必等我,我祭了灶就回来,用不了多时。”
  
  寂寞画楼半卷帘,心里存着事,哪里有胃口。松了玉钏,褪下外衣,恹恹倒在榻上。好像并未多久,忽觉身后一沉,嘴里被塞进一物。回身见拓拔烈身着白绢中衣,倚坐在旁。我咂巴咂巴嘴,甜甜的,是一小块祭灶的糖瓜。
  
  嘴里有了甘味,心里也好受些。抿唇回以一笑,半坐起身,“皇上还没有用膳吧?”
  
  他眯起眼睛,并无笑意,拇指抚过我的眉眼,轻声叹道:“狸奴,我一日不在,你是又听了什么闲话?”
  
  我含笑摇头,喃喃自语:“既吃了你的蜜,哪里还能白人罪状?”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慊慊只为汝

  也不知几更天了,正睡得懵腾,忽觉耳鬓厮磨,一手探进我的中衣里。我不满地推了他一下,又听软语相唤,一顿撮哄,终是被他吵醒了。拓拔烈的痫症才愈,我本不愿应他,但这人认准的事,向来无所不用其极。
  
  腊月夜长,夜长人奈何。一番云雨缱绻,只觉自己在他手里化为一丸墨锭,在铁臼里被捣炼了万次,拉圆捏扁,才塑成形状,又在砚里被细细研磨,四肢百骸都化成了溶溶汗水……
  
  飞蛾赴火,蜡炬成灰,十年追随,王敏身无长物,只能焚身以报,还你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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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推门,晨露未晞,万物如膏沐。永平已经候在廊下,见我禀道:“夫人,百里先生来了,正请在偏殿喝茶。”
  
  回身见拓拔烈还未出内室,我疑道:“今儿怎么来得这么早?”
  
  “是,寅时就来了,已经候了多时了。”永平回道。
  
  拓拔烈敬她如师长,我自是不敢怠慢,“皇上这就起了,快请进屋吧。”
  
  待百里先生进屋落座,拓拔烈已经挽好袖口将腕子搁在脉枕上了。循例诊视搭脉,三指轻取重按,数息过后,先生眉头微皱,“陛下今日脉象浮数……”
  
  拓拔烈并无异样,打断道:“先生面色倦怠,夜里没有睡好吗?”他们两个行家切磋,我自是不懂。
  
  百里颔首,“是啊,昨夜太医院里闹哄哄的不安生,到了丑时又来拍老身的门,反正不能睡了,索性早些过来。”
  
  先生在太医院里有独门独院的一间,除了照顾皇帝的身体,并不出其他人的诊,半夜里砸她的房门,必然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拓拔烈沉下眉头,“哦,是有谁不适吗?”
  
  “是宇文将军。白天行猎已经伤了元气,哪里还经得起酒肉餍饫,晚饭后就不适,夜里陡然昏厥。太医院出了些温补的方子,不敢下猛药,到了深夜还不见大效,只得来请老身。”
  
  拓拔烈闻言,眉头拢得更紧,“将军现下怎样了?”
  
  “年纪大了,总是一日不如一日,哪里还能和年轻人争强斗胜。老身是医家,不是神仙,不过尽自己的本分。”百里先生撤回手指,抬头看看拓拔烈,“能遵医嘱善加调和的,就多活几年;若不听劝,只怕老景不多。”似乎这话另有所指。
  
  拓拔烈理了理袖口,换上一副虚怀若谷的笑脸,“是,先生规谏,朕知道的。”好像被人捉到了把柄似的。
  
  我前脚送走先生,后脚就听见他在屋子里发脾气:“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死了吗?怎么没人来报?”奴才们垂首不敢吭声,他们怎么会晓得,大战在即,痛失将才,这是何等大事。
  
  匆忙着人备好车驾,陪着他往宇文将军的住处探病。将军下榻在广成池馆,院落里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见皇帝前来,纷纷下拜。拓拔烈也没顾上他们,径自往里走,“将军现在何处?”
  
  为首的太医慌忙起身,追了几步,“回陛下,老将军在寝房里躺着。”又趋步阻拦道,“陛下,屋子里头病气太重,恐怕冲撞陛下。”
  
  “神煞上天,百无禁忌。将军现下如何了?”
  
  “晚饭后气逆昏厥,丑时灌下的汤药,现下才醒,只怕神志还不十分清楚。”
  
  说话间已入寝室,室内果然气味混杂,案头点了安神香,两个女婢在床边收拾呕吐的秽物。拓拔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宇文将军身边,老将军合目躺着,花白的胡子散在衾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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