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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化作短歌行 (六月禾未秀)


  
  我没有答案。他冲着窗户一努嘴,满不在乎地对我道:“看你那丫头,在听壁角。”
  
  我瞥见窗纸上木犀贴着耳朵的影子,谁家偷听会这么明目张胆,想是等久了担心我。我起身道:“时候不早,是该回去了,二哥你好好养伤。”
  
  他坐直身子,顺了顺一身蓝袍。“已经晌午了,敏敏留下吃了饭再走吧。”
  
  “恐怕不便,今日十五,我是如素的,夏王府有管素食的吗?”
  
  他顿了顿,抬眼看我,“敏敏这些年都在如素?为我平安归来?”
  
  我避开他渐深的星眸,没想到当日长安送别的话他还清楚记得。“二哥,佛法广大精深,这些年我受点化,得益匪浅,时间久了,诵经持斋已经成了习惯,早就不记得初衷了。”
  
  他合眼轻笑,理顺袍子上的皱褶,“不过是一顿素斋,这有什么难的。我府里新雇了一个厨娘,当年在石宗山家专做汤饼的。听说这财主就好一口汤饼,石府里的汤饼可不是别家能有的,如今正好试试她的手艺,让她给你做顿素汤饼吃。”
  
  我笑,“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赫连唤来小厮,吩咐备膳。我与他出了暖阁,一路穿廊过桥,往饭厅去。
  
  才进屋子,却见那小厮领着个局促不安的中年妇人侯在那里。那小厮白她一眼,“你自己去和王爷说吧!”
  
  妇人战战兢兢跪倒在地,嗫嚅道:“王爷赎罪,民妇不会做汤饼。”
  
  赫连撩袍坐在桌案前,挑起眉毛,“什么叫……不会?”
  
  妇人咽了咽口水,道:“一般的汤饼民妇会做,但王爷要吃石府里的汤饼,民妇……实在不会。”她抬眼偷瞧赫连,那主坐上的王爷狠狠抽了下嘴角。
  
  “你不是石府里专司汤饼的吗,如何不会?”
  
  “民妇确是石府汤饼厨中人,但非专司汤饼,只是厨中专镂葱丝的。”那妇人深深埋下头去,看王爷的脸色就知他已震怒。
  
  赫连果然拍案,剑眉倒蹙,凤眼圆睁。“这败家玩意儿,葱丝儿还要专人镂刻?!”我差点要笑,那样子就好像拓拔烈听到他在用糯米汁砌筑石头城,如出一辙。
  
  我用袖子掩了掩嘴,打断道:“我今日持斋,哪能吃这么金贵的汤饼,你只随便做一碗素汤饼就是了。”赫连也没辙,摆手算是放行,我突然想起一事,又叫住那妇人:“敢问你在石府厨房做活,可知道府上为何冬日里还有韭菜、嫩蒿、薤末做佐料?石宗山有一回还拿豆粥招待我,竟然顷刻就熟了?”
  
  妇人道:“娘娘有所不知,石府上的灶头十二个时辰都不熄火,豆是最难煮的,都是预先熬熟,客人来了,用白粥掺进去就行。至于韭、蒿等,都是捣的韭根,再掺些麦苗。”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我闻言茫然,遣退了妇人。若是六叔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生前孜孜执着的答案,原来只是一些雕虫小技,皮厚肉少,拆穿了,也并无深谛。
作者有话要说:  人家又更新了呀,最近都有努力把月更变成周更呀,临走记得打赏呀,你们这些霸王老是硬上弓,看光人家都不给分,就太没有爱了呀。



☆、第九章 明光殿论剑

  黄昏后冥色苍茫,拓拔烈回到东宫,彼时我正斜倚榻上。脚边的博山炉里沈香袅袅,身下已经换了水纹珍簟,可是依旧觉得溽暑难消。从夏王府回来,已经这样恹恹地躺了半晌。赫连和小杜的婚事渐近,礼、户两部近来也是琐事不断,拓拔烈下旨说,凡涉及宫中之事,皆委夫人决之。天气转暖,端儿又莫名发起高烧来,这几天内务外事,忙得不可开交。
  
  拓拔烈进内室换了一身七、八月里才穿的纨素凉衫,随意系了个单耳结,复又出来挨坐在我身边。胸前的疤痕好像探头探脑的赤蛇,我伸出指头戳了戳,被他一把拽进掌心里。
  
  木犀呈上玉盘,是刚洗净的新鲜杨梅,他捻了一颗给我。光看一眼就倒尽胃口,今天连晚膳都没有传。我别过头去,他只好塞进自己嘴里。
  
  “二哥他……知道了。”一直在想要怎么开这个口,倒不如开门见山。
  
  也许杨梅酸涩,拓拔烈攒起眉头,粗嚼了几下就吐出细核。纤长的食指在盘子里搅动着,又漫不经心地翻拣出一颗。我伸手将青瓷小蝶递给他,杨梅如玛瑙,吴盐如细雪,他沾了些许。那颗杨梅在他嘴里厮磨了许久,然后听他淡淡道:“我说那小子怎么肯来洛阳呢……”
  
  我歪倒在他身上,用脸蹭着他的胸膛,果然冰肌玉骨,清凉无汗。拓拔烈探了探我的手心,又来扣我的脉搏。“狸奴,这么烫,哪里不舒服吗?”
  
  我扯松衣襟,“没胃口,想睡觉,身上潮热。”
  
  他用脸颊碰了碰我的额面,“好像是有些湿热蕴结之兆……传太医来。”他对永平道,又挥退了两侧摇大扇的平头奴子。
  
  没了凉风,我哼哼了几下表示不满。他收紧臂弯,拢好我身上的衣襟。“出身汗就好了,你现在别贪凉。”
  
  太医请脉走后,开了些玄霜、鬼臼。我被拓拔烈抱进内室,圈在怀里捂汗,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隔着屏风听见木犀轻捣茶臼,还未等水沸,就有困意来袭。
  
  “阿烈,母后是先帝毕生钟爱,为什么不把她迁进金陵?”迷迷糊糊,想起赫连的话。
  
  拓拔烈沉默良久,久到我以为再没有答案,最后,他才好像极不情愿地开口:“这是母后的遗愿,撇开国仇家恨,刘圭对她,总还是好的……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又怎么会有他……母后心中何尝无恨,先帝早在放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立场……”
  
  女人的无奈太多,管不住的,不只身体,还有心。初初相识,乱世桃园,我只担心赫连重义,拓拔烈轻诺。如今一晃七年,不知不觉,竟早就一心偏私了他。
  
  我“嗯”了一声,实在挨不住困倦,倒头睡去。梦里桃花树下宰乌牛,但愿从今往后,各不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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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院良药急攻,不出几日,湿热之症就已痊愈。这一天,正从大盈库往上书房的路上赶,忽见四处羽卫集结,一对人马与我的仪仗在隘道上狭路相逢。内宫之中,还从来没有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候。
  
  我示意停下风鸾,让禁卫军先过。一个领头的锦衣官来到我跟前,单膝跪地,“属下冲撞,实在是情势所迫,还望夫人见谅!”
  
  虎贲将士手持卢弓,从我的鸾车边奔走而去,震得地动山摇。“出了什么事?”我问。
  
  锦衣官道:“大夏王提剑入宫,意欲行刺!”
  
  我一惊:“人在何处?”
  
  “皇上刚下朝,人在偏殿。”
  
  我摆手放行,那将官尾随队伍而去,我赶紧下令道:“快跟上,去明光殿!”
  
  明光殿前院门紧闭,几十个羽林摆列朝门之外,四周宫墙上都有禁军张弓搭箭。永平扒着门缝看了会儿,又没头苍蝇似的乱转起来。我见状,急急催人落辇。
  
  未等开口,永平三两步冲到我跟前,跪地道:“夫人进去劝劝吧,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我边往里冲,边指着四周将士喝道:“有人行刺,如何不进去救驾?!”
  
  永平一骨碌爬起来,追着我,欲拦又不拦,“皇上下令说不让进去,今日兄弟之争,若有旁人插手,杀无赦!”他用手刀抹了把脖子,可眼睛里分明在说,夫人你进去吧快进去吧。
  
  院门未锁,被我一掌推开。
  
  赫连举剑劈头就砍,拓拔烈挺剑来迎,狼首与雷音剑刃相交,擦出一道火星。又几合,院中白光纠缠,忽听一声裂帛,赫连一剑砍断拓拔烈的衮服大袖。两道白光一滞,四目射来,拓拔烈声音狠戾:“朕说什么!”永平吓得踉跄一下,结结巴巴,语不成句。
  
  我不甘示弱,跨过门槛,一句吼回去:“我是来观战的,你们继续!”
  
  赫连大笑:“好好好!”见他光着膀子,青棉袴,黄革靴,胸前缠着伤带,愈显肌肉喷张。
  
  拓拔烈已经脱掉十二旒冠冕,身上却还是一身委地的卷龙服,一侧袍袖已被齐刷刷斩落于地。他没有再开口,两人摆开架势,意欲再战,赫连忽然垂下宝剑,不耐皱眉,抬了抬下巴道:“你这样碍不碍事,又不是娘们儿,见不得人吗?”
  
  拓拔烈也垂下狼首剑,一手解开大带,露出石青的长裤,乌革靴子。永平抖着腿上前接下衮服和中衣。他的右臂也有绷带,坠马之伤至今没有痊愈。赫连眯着眼睛打量他胸前的疤痕,好像突然有了英雄相惜之意,“怎么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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