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夫人虽非他的亲生母亲,却是他的嫡母,按规矩,他也要呼裴氏夫人一声“母亲”的。
杨欢素来不喜这位二哥,倒不是因为他是庶出,而是因为这位二哥从小到大办的那些事情,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j□j岁起就开始调戏府里的婢女,不爱读书,成天跟一帮和他年龄相仿的小男仆混在一起,瞎玩瞎闹,因为这些事,他没少挨父亲的训斥。
对二哥的素来不喜,二哥的激烈反应,加之母亲命悬一线,这几样加起来,让杨欢失去了素日的淡定,“二哥,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在找到真凶以前,除了父亲,本宫以为,家里的每个人,都有投毒的嫌疑。不然,为什么其他人都没事,单单母亲大人出了事?”
杨欢用了“本宫”二字,并且,特地把这两个字的字音,加重了读出来。不是她要用太子妃的身份压人,而是实在看不惯她二哥的狂样。
说完这些话,不等她二哥再张嘴,杨欢把目光定在了父亲杨济的脸上,“既然下人们都查过了,女儿以为,还应该把家中其他人也仔细查一查。”
这句话,她用的不是商量语气,而是个不容商量,必须照办的口吻,东宫太子妃的口吻。
本来,杨济不怎么喜欢小二子,一不是嫡出,二来确实不招人待见。不过儿子终究是儿子,是自家人。嫁出去的女儿再尊贵,也是外姓人。
杨欢这一席话,听得他有些不舒服,觉着女儿未免越俎代疱,隐隐地,有对自己发号施令之意,这让他感到自己的家主权威,受到了挑战。不过,女儿不仅是女儿,还是未来的国母。
未来国母发话了,他敢不遵从吗?
查吧。
他吩附下去,命管家带几名得力家奴,从大儿子大儿媳处查起,把家里这几名主要挨个查一遍。
管家领命而去。
管家带人去搜查这段期间,杨济在头脑里,把家中主要成员投毒的可能性,挨个分析了一遍。
大儿子、大儿媳不用说,小两口都是规矩本份人,再怎样也不会给自己亲娘下毒。二儿子虽说不大出息,也不是夫人亲生的,然而平日里,对夫人也是恭敬有加。他那娘更是个温吞人,别说给旁人下毒,旁人不给她下毒就不错了。
要说最有嫌疑的,要数他的第二房妾室。那位小夫人,足足比他小了三十岁,今年才二十六岁。自恃着年轻貌美,平日里对家中诸人,乃至夫人也不甚尊敬。
为此,夫人曾委婉地跟他说过几次,让他规劝一下。事后,他也曾在枕席之间,跟小夫人说过两次,孰料这位小娘子非但不听,反而流露出对夫人的嫌恶之情。
杨济越想越觉着小夫人有投毒的嫌疑。
就在他打算再好好回忆一下小夫人的“恶行恶状”之时,一名家奴上气不接下气地破门而入。
该家奴似乎是一路狂奔而来的。
撞开门后,只见他弯着腰,一手扶着门扇,一手扶着膝盖,未曾言语先张着嘴,涸辙之鱼般,呼哧呼哧先是一顿喘。
杨济被他吓了一跳,登时把眼一瞪,“混帐东西!进来也不通报一声,忘了家规不成?”
家奴对杨济的怒斥充耳不闻,又拉风箱似地紧喘了两口,他一伸脖子咽了口唾沫,“老爷,大……大事不好了!”
说着,家奴扫了一眼杨欢,又咽了口唾沫,没了下文。
杨欢的心猛地一跳,心中突然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家奴的举止让杨济也是一皱眉,他跟着家奴的目光,看了眼女儿,随后重新移回到家奴的脸上,沉声催促道,“快说,出什么事了?”
家丁一抻脖子,干巴巴地又咽了一口唾沫,“东宫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杨欢的磨难要开始了。
☆、第十一回 天倾
因为病总也不见好,前些日子,慕容攸干脆离京,去了凤平县的离宫建昌宫静养,什么时候大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凤平县离京城乾安能有五百多里地,骑快马,也得大半天才能到。
在慕容攸静养期间,一切军国大事,皆委太子慕容麟处决。
慕容攸的病挺邪门,每每眼瞅着快好了,结果一碗巩固疗效的药汤子喝下去,病情又反复了。这些天来,慕容攸一直是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状态。
太医们又急又怕,千百方计地找病因,想办法,想让慕容攸快点好起来。
可惜,纵使他们使出了看家本领,慕容攸的病情却依然故我——要好不好,要死不活。
后来,在一次勋戚重臣集体探病的时候,尚书左丞蔡宁,就慕容攸的现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他觉着慕容攸的病之所以总也不好,即非药不对症,也非其自身的原因,而是有人在暗中行了巫诅之术。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有胡子的捻胡子,没胡子的搓下巴,边搓边咂摸着蔡宁的话。
蔡宁又说,以前,他曾在一本志怪集上见过关于巫诅的记载,情形慕容攸现在的状况,极为相似。
想让慕容攸尽早康复,就必须找到巫诅的源头,将其毁掉。如此慕容攸方可大安。要是拖久了,那……
话没说完,剩下的自己品去吧。
不用品,大家也知道蔡宁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对于蔡宁的话,一些人认为很有道理,一些人半信半疑,还有几个人则是完全不信。
不信是不信,可是,谁也没有把这份不信说出来。
人家都不吱声,自己也没必要跳出来讨人厌。万一国主真是中了巫诅之术呢?自己要说不是,日后把那行巫之人揪出来,自己会不会被认为是同党?丢官是小,掉脑袋是大。
历朝历代的天家,对巫诅之术均是深恶痛绝,燕国也不例外。
所以,对于蔡宁的观点,一时之间,大家全都谨慎地保持了沉默,既不认可,也不反对。
后来,随同大家一起探病的慕容德,打破了沉默。
慕容德说,宁信其有,毋信其无。既然药石无效,也许真有小人暗中咒诅国主。为了国主的安危起见,还是有必要查一查的,全当解心疑了。
慕容德在朝中也是有一定的声望的,他一表态,众人纷纷附和,最后大家达成一致——联名上表,请求慕容攸下旨调查巫诅之事。
调查范围包括:内宫、东宫、各王府以及各权臣勋戚之家——这些屋檐下的人们,最有可能对慕容攸下手。
众人来的时候,慕容攸正在昏昏地睡着,等到大家达成共识,又等了一会儿,慕容攸这才半昏半昧地醒转过来。
大家推举慕容德出面,来跟慕容攸说这件事情。
慕容德没推辞,把大家的意思跟慕容攸说了。他说的时候,慕容攸神态木然,也不知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
及至慕容德把大家的意思复述完了,慕容攸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
慕容德等了一会儿,见慕容攸既不睁眼,也不说话,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刚要张嘴问他的时候,慕容攸说话了,闭着眼睛,气若游丝,“就依卿等之言,着中书监草诏。”
中书监把诏书拟好后,慕容德拿过诏书,又给慕容攸读了一遍,慕容攸表示认可。
于是,慕容德和群臣告退而出,拿着诏书回了京城。
慕容德回京的当日,便向慕容麟出示了诏书。慕容麟看完,只觉荒唐。他根本不信巫诅之说。
若是仅凭一个小小木偶,便可定人生死,那么,两国交恶,只需每个士卒人手一只木偶,几枚钢针,坐在家中扎上几针,便可于千里之外取敌性命,又何须不远万里地,抛头颅洒热血?
所以,他不信。
然而,诏书已下,纵然心中有一百个不赞成,也于事无补。第二天,调查开始,由黄门令高坦之主持。
调查在高坦之的主持下,进行得轰轰烈烈而又有条不紊——后宫查了,宗室懿亲查了,台阁重臣查了,受查之人全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没有问题。
就差东宫没查了。
高坦之平常和慕容麟关系不错,他估计东宫肯定也没问题,太子殿下的人品,那,没说的。
然而,他万没想到,真就在东宫抄出了桐人。
象个作了错事的孩子,高坦之六神无主地瞅瞅抄出的桐木小人,又瞅瞅坐在上首,一语不发的慕容麟,“这、这、殿下、你、我、这……”
他没想到,慕容麟更没想到。
紧紧地抿着嘴唇,慕容麟暗暗一咬舌尖,疼得一哆嗦,天地仿佛也随之一颤,他告诉自己,这不是梦。
桐人是在东宫花园里抄出来的,抄出来时,装在一个不大的带盖陶罐里,埋在一口荷花缸下。
桐人能有成年女子的一巴掌长,半只巴掌宽。雕工简陋,也没刷漆。从头到脚,从前到后,扎满了细细的绣花针。透过密密麻麻的绣花针,隐约可见桐人的前身,由上至下,端端正正地写着三个字——慕容攸。字写很见功底,正是他的字体。
看见桐人的最初一刻,慕容麟一皱眉,只觉全身的血,一下子朝脑子里涌去,短暂的惊张后,他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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