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仔细莫贪杯,慢慢喝,要不容易醉。”离绵期最近的星语叮嘱。
绵期听了她的话,果然慢下来,时有不听话的小雨点打在她脸上,丝丝凉意,另她自重生过来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饮酒的速度慢慢又失了控,酒意也熏染上头……
一大片不知道是彩云还是彩雾的东西飘过去,绵期头重脚轻地看了周围一圈,昏昏沉沉得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四周见不着房子,忽闻一阵不知名的香气,她只好浑浑噩噩地跟着香气往前去,走了约莫一刻的样子,忽听见此起彼伏的男女欢爱声音,她心觉不好立马转身要逃。
待她转过来,声音却又到了绵期面前,红罗帐子的床上,可不就是制造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的男女么?
绵期急忙拿袖子挡眼,却看见自己手臂上哪里有什么袖子?再看自己身上,她吓了一跳,竟然除了肚兜和亵裤什么也没穿。
她吓得在梦里大叫一声,现实中醒转过来,睁眼看周围没了那恼人彩雾,方才喘着粗气坐起来。
星玉赶紧过来问她有事没有,绵期摇摇头,只说渴了,让她取水来。
她怎么会如此淫邪的梦?
绵期揉揉脑袋不再去想,饮了星玉端来的水方清醒些。
“小主中午喝多了,奴婢三人合力将您从东阁上扶回房里,没想到小姐这一觉睡的这样实,天色擦黑才醒过来。”星玉收回了杯子。
“竟是睡了这么久,你扶我到外间坐坐,再把那本清晨收到的邸报承给我。”
绵期由星玉搀着到了外面书房坐定。
她早晨只是粗粗看了一遍,现又仔细得将邸报自第一个昭容到最后一个采,绵期想,这宫里妃位这样的多,但独有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是绵期肖想后位,实在是现任皇后张掖秋三年后便会香消玉殒,她在世时还能基本维持后宫秩序,她若去了,飒嫔等人在宫里逞凶斗狠,哪里还有她的好活头?
皇后者,不仅要自己在后宫能够服众,还要自己家人在朝中混得景气才行。
皇帝初登基的头三年天下太平,逮不住什么大机会,两年后倒是离边洲很近的泉洲会发生灾害,到时候她提前一年提醒她爹爹做准备即可,那时候她哥哥也刚刚过了殿试,可以相助爹爹,她不愁他们立不下大功劳。
三年时间,她虽肯定做不到皇后,但至少她要达到可以和飒嫔抗衡的位置,那样她才不仅能够自保,还能挥拳反击。
她的记忆中,皇帝安排新妃嫔侍寝共安排了三十多天,招幸的顺序大约是按照妃位由高至低进行。今日她在懿轩殿数过,她前面约有四十人,按这个数字来看,她几乎是被宠幸无望了。
也就是说三十多日后,皇帝天天换女人换烦了,或可心人得了不少,他身边的内监便不会再继续提醒皇帝下面分位还有谁人,皇帝又翻回去宠幸前面宠幸过的人,那她就算等,近期内也不会再有宠幸的机会了。
她上次等了一年多,才等到一次招幸,这个时间对她来说实在太长了!
绵期的目光再次在邸报上逡巡,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布才人”三个字上,她在现封的三位才人中生得最美,皇帝一定会命她侍寝,事实上,她记得上一生那个时候皇帝也确实去了布才人那里。
她之所以会记得这件事,完全是因布才人是唯一一个让皇帝不欢而归的新选嫔妃。
上一世,布才人的事在宫里传成了笑话,绵期听说这个布才人不仅有体臭的毛病,又极不会话。
当晚,她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把皇帝气得够呛,临走前皇帝还对她说,既然你姓布,那以后就“不”用侍寝!
那一夜皇帝败兴归宫。
绵期心忖,如她能在皇帝从布才人寝宫回万乾宫的路上,想办法吸引皇帝的注意力,趁机安抚皇帝的怒气,那她说不定就侍寝有望了。
“星玉,桐语去哪里了?”因不见桐语,绵期偏着头问一旁的星玉。
“回小主,桐语姑姑带着小勇子和小宽子去领晚膳,现下应该也回来了,奴婢去瞧瞧。”得到绵期的允许,星语一溜小碎步出了屋。
少时。
桐语进了屋来,“小主找奴婢?”
“以前你在六尚,可认识尚工局的人?”
桐语低头想了一阵,将自己认识的尚宫工人等由主到次说来,“奴婢因故曾帮过尚工局的钟司制、刘司彩制做过一批锦旗,所以和两位大人算得认识,和她们下头的领事丫鬟算得熟识。”
“极好,你帮我去借几样东西来……”香药
第三天白日里,桐语果然从尚工局取回来了三支小刨子,三支凿子,半匹蝉翼罗,还有三把锐利的小刀,她交到绵期手里,绵期十分欢喜。
“你怎么和种司制、刘司彩说的?没让她们看出来什么吧?”
“回小主,奴婢同钟司制说小主想藏些珠宝、私房钱在地砖下,钟司制说用刨子或者不顺手,奴婢一顾装傻充愣说是小主要的。钟司制埋怨了一句,说咱们姑娘家连凿个砖头都不知道用什么物件,就又另外奴婢把这三把小刀。至于这蝉翼罗,刘司彩只当是咱们要加在衣服和手绢上的,就痛快给了没多问什么。”
“真是多亏你了,桐语,我本就也想要刀,又怕钟大人怀疑咱们预谋不轨,既然她如此信任你,那咱们正好顺手用着。”得了桐语这个人脉广的管事姑姑,绵期觉得自己这辈子运气真的变好了。
桐语含蓄地笑了笑,“不知小主要这些工具来何用?是否需要用奴婢们帮忙?”
绵期并没有马上回答,只先吩咐立在左右的星玉和安巧去将窗关严实了,才将桐语她们三人一齐招到自己面前,慢慢说出自己将要实行的计划。
她仅告诉她们,自己准备这些工具是为了结取一种香药,及采取这些香药大概的步骤。
至于其他的她并没多说,不是绵期不信任她们,而是她欲捡的是布才人侍寝成功的那晚的便宜,她如果说出来,她该如何向她们解释自己知道未来之事?故绵期觉得还是不说为妙。
她想在那一夜利用香药散发出的香气吸引回宫途中皇帝的注意,所以她跟三人说的需要结取香药的事倒是是真的。
皇帝在布才人那里闻了一顿臭味,心情肯不佳,到时候他若是寻着香气见到了她,他对她产生好感的几率也便大了。
那么,皇帝贵为一国之君,什么味道没闻过?平凡的香料是难入他心的,味道轻的又不够出挑,所以绵期选取吸引皇帝的香药一定要是味浓且稀罕的……
她选择的是她在边洲听过的西域奇香——熏陆香。
她会选择此香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记得御花园东南位置有个紧领御道的心安亭,亭子附近刚巧有几棵作为观赏树木的熏陆树。
现在正值春季,她若赶去在熏陆上结香,十几日后,皇帝经过那条御道,刚巧熏陆香也成熟了,正巧方便她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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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磬宫中,太后刚刚歇了中觉被宫女扶着坐起来。
刚调来德磬宫没多久的外间管事姑姑艳翠上前来跪下,“太后娘娘,延国今岁向我朝进贡的龙涎香到了,皇上特给您送来了一块。”
太后一听龙涎香,精神好了一些,“哦?皇帝一过得了几块?”
“回太后娘娘,一共得了两块半,一块给了您,一块给了皇后,还有半块送到了飒嫔那里。”
太后冷哼了一声,“虚以委蛇!”
反正,太后眼里,怎么都是皇帝的不是,要是皇帝没给她送的话,太后说不准会说皇帝狼心狗肺.
艳翠只认得几个字,勉强读过一两张纸的女戒,还是听别人念的,她听不懂太后说的虚以委蛇这个词的意思,只认为是夸赞的词汇。
太后接着说要看看龙涎香,艳翠急忙让小宫女上前把龙涎香承给了太后。
太后珍而重之地将两个拳头大的龙涎香掂在掌上观摩赏看了一阵,眼神中流露出赞叹神色,
“延国此等临海边陲小国,前几年新王呼延斐登基,这黄口小儿实在嚣张,竟敢跟咱们大祁耍滑头,说这龙涎香绝了。如果真绝了,那他这回献上来的是什么?我瞧着,今年献上来的成色比之前先帝得的还要好些。”
艳翠刚来了德磬宫没多少时间,又常在外宫服侍,不知道太后的喜恶,她嘴上是个不把门的,太后说到她激动的话题,艳翠顿时眉飞色舞,“太后娘娘,那是您不知道,听送这龙涎香的公公说,这香却是已经绝了的,只是咱们皇上去年在和延国边界上搞了一场练兵,吓得延国人主对咱大祁闻风丧胆,今年一打春,延国国主就把自己珍藏的这仅有的两块半香一股脑地给咱们送来了呢!”
艳翠的语气对皇帝愈加崇拜,太后就越加恼怒,“混账东西!谁问你了!”
太后一脚朝艳翠身上蹬去,吓得艳翠顾不得规矩,连滚带爬地向屋外去了。
恰好逢太后的心腹吴嬷嬷进来,见太后大动肝火,急忙上去拍着太后的背帮她顺气。
“哀家还纳闷皇帝安得什么好心,原来是给我炫耀来了,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哀家才不稀罕!”太后气氛了一阵子,苍老的双目平静后突地划过一抹狡黠,语气得意地吩咐:“你给我把这东西让钰得顺给宁妃送去,让他去了那儿什么都别说,只管搁下东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