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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歌九阙 (罗姽)


车轮摩擦青石地面的声响,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清冷尖利。秋夜的大风呼呼地扯动一行人的袍袖,寒意透进体肤。
“冷吗?”颜椒将念川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念川只微弱地抗拒了一下,便任由他替自己搓手。
颜椒回头望了两眼那几名侍卫,低声对念川说:“我就是想不明白,姐姐那么善良到几乎透明的女子,怎么那么喜欢残暴嗜血的兆王?”
念川撇撇嘴:“有什么奇怪,那么你为何喜欢我?明明我又不喜欢你!”
颜椒一脸沮丧,眼神痛楚:“念川,你真的不喜欢我?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一点点都没有?”
念川把手抽回来,马车风灯照映下,她的神情渺远而深幽:“王后娘娘说,她平生最怕冷,世上只有一个男人会让她把双手双足放在他身上取暖。”
“就因为这个?”颜椒大惑不解,突然贴近念川:“我也愿意啊!”他解开衣襟,抓着念川的手就要往身体里放。念川气呼呼地推开她:“哥哥!”
颜椒立足不稳,险些栽下车去,刚扶住,突然有车马驰骤之声乍然响起在静夜里,车轮飞快碾过石板路的“铛琅铛琅”声轰轰地由远及近。
停车回首,街道尽头有许多火把在急速地晃动。
寂静的夜色中突然响起尖锐的呼啸声,一排排密如急雨的流矢撕裂夜风,破空而至。颜椒几乎是下意识挡在念川身前。
念川感到一股强大的冲力从颜椒身上传到自己身体,心知不好,凄厉大叫:“哥哥!哥哥!”便欲抱他,却又是一大片长箭划破夜空的呜呜之声,带着凄厉的劲风从耳畔掠过,又一股大力冲击得念川往后倒在车里。颜椒踉跄一下,抓住横栏,仍旧挺立,牢牢护住念川。
叮叮一片乱响,无数羽箭击打在青铜轺车上。车夫慌忙跳下车辕,立刻被密密麻麻的箭雨淹没。
另外两乘车上的兆国侍卫们,或者挥舞宝剑或者舞动大戟,拨档着暴雨般的箭矢,然而凌厉的长箭一轮接一轮激射而至,无数箭矢穿透了几名侍卫的身躯。
箭矢划破空气的呼啸声终于停止,念川爬起来,从后面将颜椒扳过来。颜椒身中数箭,整个人像刺猬一般,满身血肉模糊。念川呜咽着抚摸他,温热粘稠的血灼热地烫痛了她的手。


“哥哥……”她将脸贴上他的脸,任他嘴角的血水染红她半边面颊:“哥哥……”
街道尽头,黑暗深处,跳跃蹿动的火光,映出车上车下几十个严阵持弓的甲士,为首的一人,正是闵良济将军。
兆军撤离后,国人将软禁中的闵将军放了出来,闵将军立即跑到宫中请太后主持大局,太后垂老多病,颁布懿旨,由棠棣夫人代太后行权,暂摄一应事务。
棠棣夫人第一件事便是封锁了王后的荟蔚宫,发现少了念川,立即下令追捕。这些年来,念川仗着宁王偏疼、王后宠爱,从来不把棠棣放在眼里,处处顶撞她。这次兆军入城,兆王竟将宁国王后封为兆国王后,听说还纳了念川为妃,棠棣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车队中间,一乘四面垂帘、镶金绘彩的华车里,流曳出一抹玫瑰色的裙裾,在暗夜的火光里那颜色竟像陈年的血迹般刺目。软而媚的身姿仿佛不胜夜风的幽凉,娇娆欲坠地从车里下来,媚眼一横,广袖轻挥:“将她给我拿下,不许伤她,等大王回来亲自处置她。”
甲士们一拥而上,纷纷跃上轺车,七手八脚将念川从颜椒身上拖开,颜椒僵挺直立的身躯终于轰然倒下,数支长箭插满他的身体,他依然大睁的双眼倒映着星光璀璨的夜空。
“哥哥——哥哥——” 念川哭喊着,被甲士们押走,她皎月般圆润娇美的脸上血泪交流,模糊中望出去,风川的几名侍卫也已身中数箭,倒毙车中。她的哭喊突然变成了:“王后——王后娘娘——”

(2)
半个多月之后,白狄骑兵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由白狄首领——也即宁王的亲姑父,萨都亲自率领。风川原先布置在路上伏击的那支军队,在风川离开宁国时就已被召回,白狄骑兵一路畅通无助地进入国都。
进城后,宁王亲自犒劳狄军,大宴姑父萨都。连太后也扶病出来与萨都相见,当年宁王的姑姑嫁到白狄,太后是参与过小姑子的送亲典仪的。席间问起宁王姑母的近况,言来语去,倒也十分融洽。
只可怜了宁王,从一入城便听说王后成了兆国王后,跟着兆王走了。宁王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宴席上,又看见好几位妃嫔戴着的首饰,正是自己十五年来赠给王后的生日礼物,一问,原来王后走时,将他多年所赠毫不吝惜地分送。其心之凉薄,令他心如刀割。
强自撑持着,陪姑父吃好喝足,酒阑席散后,才急不可耐往荟蔚宫去。
踏进王后寝殿的那一刻,宁王产生了幻觉,他觉得他们都在骗他,王后并没有离开,他仿佛看见她从层层叠叠的缥缈帘帷走出来,高贵明艳的身姿一如既往地迎接着他,无比优雅地下拜:“大王……”
月光从天窗一泻无余,银辉如水漫流,浮出殿中不忍卒目的一幕。
这是明姬与风川走时留下的原貌,是棠棣夫人特地封锁了,呈给宁王的淫恶罪证。
淡青色的轻纱帷幔在轻薄透明的月光里飘荡,带起满殿惨淡悲凉的气氛。
宁王双腿灌了铅一般走向床榻,鼓起全部的勇气去看,凌乱的绣茵锦褥明显地留下了她跟另一个男人激情云雨的痕迹。他无法想象,这个跟了他十五年、在床上从来就不够热情的女人,是如何将这张绣榻弄得如此缭乱靡艳,如此散发出阵阵情欲的气息。
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是温柔、贤德、端庄的女人,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怎么会!就算她曾经是明姬,但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她与他做了十五年夫妻啊。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待她很好,他宠幸过那么多女人,却一直全力维护她的国母之尊,不容许任何一个宠妃冒犯她。
她是一国之母啊,这样的行为,使他的整个国家、他所有的子民都蒙羞受辱!
震惊、愤怒、耻辱撕扯着他,他变得像一只发狂的兽,抓起被褥开始疯狂撕扯,“畜牲——畜牲——”
绢面上晕染着斑驳陆离的男人精华之迹,在月光下跳到他血红的眼睛里,像炫目的光焰灼烧着他的视线。
一路过来,他看见自己的国土江山在那畜牲的铁蹄下变得满目疮痍,白骨遍野。这畜牲屠杀了他几十万的子民,又在他最爱的女人床上留下这样狂肆激射的污秽,他绝对不会放过那畜牲,绝对不会!
撕扯下的碎帛断锦满殿飞扬,在惨白的月色里纷纷絮絮,旋转着锦灿光辉,掩映着他被狂烈的仇恨扭曲得满脸颤动的肥肉。
一道艳丽的玫瑰色身影蜿蜒过来,慢慢爬到宁王脚边:“大王息怒!大王为那起贱人动怒伤身,太也不值!”
“滚——滚——”宁王一脚将棠棣夫人踹出去,剧烈颤抖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扑倒在一地绫罗碎绸中,疯狂捶击地面,发出一声又一声鬼哭狼嚎般的怒吼悲嘶,仿佛有迸溅的鲜血、以及五脏六腑都从这震动殿宇的嚎叫中喷出。“啊——啊——畜生!畜生!寡人要食你肉,寝你皮!畜生!畜生!”
棠棣夫人忍着痛,爬过去抱住伏地狂嚎的宁王,眼里迸出冷毒:“大王,明姬那个贱人,不仅自荐枕席,还将念川也荐给兆王为妃。”
宁王从绢帛碎片里抬起泪水纵横的胖脸,又一重更狂怒的恨意,如血光喷薄般将他的面皮染得紫涨,仰天大吼:“寡人想要念川想了多久,她都不给,原来是为了留给那个畜牲!”
棠棣画了浓妆的脸,扯出一个红白分明的浓艳笑意:“大王,所幸那畜牲未将念川带走,臣妾押下了念川,大王要不要审一审她?”

(3)
念川被带上来后,宁王挥手让棠棣退出去。
月光清冷地流转于二人之间。
宁王坐在地上,念川跪在地上。
宁王望着她,她垂眸望着地面。
念川还是穿着出走那天的一袭蜜合色衣裙,染了大片血迹,像绚丽浓艳的绣花,在月光里恍若正在盛开的鲜花,泛着奇异的浮凸感。
“脱!”宁王骤然暴喝:“脱!听见没有!”
念川抬起惊恐的眼眸,数日的软禁令她圆圆的小脸清瘦了不少,圆圆的大眼睛因瘦而陷落,更显得空落落的,盛满了清水般的月光,无限哀怜地望着他。
“脱!要寡人亲自动手么!”
念川抖抖索索地一件件褪去衣物,精赤条条地跪在月光里,初雪般洁白丰美的肉体犹如雪光般刺痛他的双目……
……背贴着冰凉坚硬的地砖,那闪电般的疼痛进入身体的一刻,念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前闪过王后,兆王,颜椒,颜大婶,父亲的脸……
“说!那畜牲跟寡人,谁更刚劲?”宁王一边带着全部的悲恨冲撞,一边厉声问。
念川睁开眼,泪水无可抑制地奔流:“大王,兆王没有碰奴婢!真的没有!”
宁王劈面一个耳光,念川半边脸立时肿起。
“没有碰你,那么你的落红去哪了!”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奴婢……”念川只能悲泣,却是百口莫辨,满心满肺的深苦极悲,令念川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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