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孟戈时他正独自一人坐在临水的亭中望着静静的湖水出神,见孟遂溪扯着小夭出现,孟戈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有事?”
孟遂溪将小夭往前面一推道:“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不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变?”孟戈冷冷道,“她不是和昨日一样好端端的么?哪里变了?”
“明明就是——”孟遂溪往小夭额上一看,顿时怔住,“真是见鬼了,刚刚明明多出一个火云样红印的。”
“没了?”小夭抬手摸了摸,又趴在栏杆上往湖水里望了望倒影,额上果然跟平时一样什么也没有,不禁奇怪道,“难道刚才眼花了?”
不对啊,不可能孟遂溪和她同时眼花吧。
孟遂溪想了会儿也以为是他眼花一时看错了,掀起衣袍在孟戈对面坐下道:“奉劝你一句,你把她抓来就抓了,可别想对她做什么,否则到时有你后悔的时候。”
孟戈轻哼一声:“在下要如何还用不着孟盟主操心,你若伤好就请尽快离开,残红阁可没义务养着你。”
“谁说我伤好了,”孟遂溪抬手往右肩伤口处大力按下去,直到面色发白冷汗直冒这才松手,“听说人心情好的时候病就好的快,不如……孟阁主让在下瞻仰下你的玉佩,到时本盟主心情一好自然好得快。”
小夭看着孟遂溪方才还好好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煞白的,不由叹气,为了看人家的玉佩他还真对自己下得了手,这算是苦肉计么?
孟戈也被孟遂溪这一举动震到,冷冷道:“以为这样本阁主就会心软?白日做梦!”
语罢,拂袖离开。
小夭望着孟戈走后留在桌上的那枚玉佩,不禁佩服的看向孟遂溪,没想到还真的让他白日做梦一回。
“就知道他早晚会答应让我看,”孟遂溪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拿起桌上那玉佩放到眼前仔细观察起来,忽的愣住,招手让小夭过去道,“过来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眼神不太好,这处是不是磕痕?”
小夭凑过去望了一眼,见那玉的背面右下角之处很明显的缺了一小口,便点了点头:“看上去的确像是磕痕。”
“怎么可能!”孟遂溪难以置信的从腰间取下他的那枚,翻过来覆过去的看,“明明应是我这枚玉佩上才有的磕痕,怎么跑他那枚上去了?”
小夭往他那枚玉佩上看了看,只见他手中那块的背面好端端的,没有一丝磕痕。
“我知道了!”孟遂溪拿起两枚玉佩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明明记得玉佩上应有磕痕,可找了许多次也没找到,原来是被人掉了包,一定是我丢玉佩那次被他换掉的!”
“换掉?”难不成是孟戈捡到他的玉佩后仿了个一模一样的,把新的还给孟遂溪自己将那块真的留了下来?
孟遂溪点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年我和小师弟未出师时背着师父出去玩时不知怎的把玉佩给弄丢了,寻了好久才找到,当时也没仔细看,后来见玉佩很完整没有一丝磕痕便以为是我以前记错了,现在想来,恐怕就是那时被他掉了包!”
“孟戈为何要将你的玉佩掉包?”莫非他真是孟遂溪的哥哥?
“谁知道呢,”孟遂溪一脸喜悦的将两枚玉佩收起,冲小夭道,“改日再找他问个清楚,走,先带你去吃好东西。”
小夭还在想待会儿会有什么好东西吃却见孟遂溪带她偷偷潜进了一个地方——残红阁的厨房。
望了望地上昏过去的厨子,小夭看向正端着一盘糕点吃得正开心的孟遂溪道:“他们不给被软禁的咱们送吃的么?”
不然为何要带她来这里找东西吃?
小夭昨晚被抓来时已经很晚,现在又是一早,开始以为是错过饭点,见孟遂溪有此行为不禁猜测,难道他们是故意不给她送吃的?
孟遂溪从身旁案上端起另一盘糕点递给小夭道:“自己过来吃才能吃得尽兴嘛,他们知道我饿的时候会自己跑来吃,到饭点就不用再去给我送了,我这样可是省了他们许多麻烦,等他们知道我也带你来找吃的后,以后三餐大概也不会专门再给你送了。”
闻言,小夭不知该作何回答,他想给残红阁的人省麻烦就省呗,为何要扯上她?她可不觉得来厨房偷东西吃是种乐趣啊。
两人在厨房填饱肚子,孟遂溪便提议带她在残红阁里逛逛权当消消食,丝毫没有身为被软禁之人的自觉,身旁不时走过的几个面色冷峻的杀手也被他视而不见,大摇大摆的带着小夭闲逛起来。
还没逛多远便听到前面传来隐隐的打斗声,会不会是师兄来救她了?
小夭听了听那声音,抬腿往声音传来的那处跑了过去,见她没吭声便跑了孟遂溪只得跟上。
到了那里,果然瞧见容锦傅左行等人正与孟戈和其手下打得不可开交。
察觉到小夭和孟遂溪的到来,容锦和孟戈同时住了手。
小夭一脸欢喜的朝容锦奔过去,一头栽进他怀中:“我错了,又给师兄添了麻烦。”
容锦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微笑着道:“没事就好。”
语罢,收起笑,手中的剑直指向孟戈:“孟阁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是为何故?”
孟戈依旧一脸冰寒:“我残红阁做事不需要理由。”
“没想到孟阁主竟如此护着那人,”容锦放开小夭,上前一步道,“我一向最容不得有人伤害我身边亲近的人,孟阁主与残红阁一再触碰这一底线,看来是留不得了。”
见容锦马上又要动手,孟遂溪忙冲过去挡在他们二人中间道:“二殿下三思,孟戈只是一时糊涂,他本性不坏的!”
“让开,”容锦看向孟遂溪愠怒,“孟盟主不是一向与残红阁水火不容么,怎么如今却为他说话?”
“那是我以前没看清他这个人,”孟遂溪上前抓住容锦握剑的胳膊,笑嘻嘻道,“现在我看清了他的本质,此人杀不得,劝一劝还有改邪归正的可能。”
容锦动了动胳膊见孟遂溪抓得死紧,面色越发不好看,侧头对一旁的傅左行道:“左行。”
傅左行明白容锦的意思,点了点头,从身后箭袋中取出一根箭架在银弓之上对准了孟戈。
孟戈站在那里一脸无所谓,对傅左行手中的箭视而不见,小夭忍不住道:“我也觉得他不是太坏,不如放了他们?”
虽然孟戈几次追杀他们,但却没有真正对他们怎么样过,隐隐觉得他好像并是真的想追杀他们的,就像之前师兄不在就剩她和容墨的时候,他们明明有机会抓走他们却并未动过手,还有那几次现身的追杀感觉也不过是在敷衍一样。
容锦没有说话,傅左行也只是往小夭那瞥了一眼便对着孟戈将弦上的箭放了出去。
孟遂溪见状忙松了抓着容锦的手,试图想将傅左行的箭从半途截下,可他忘了自己早些时候将右肩处的伤口按得旧伤复发,一不小心便让那箭直直□了右肩的伤口处,看得小夭都为他疼。
见孟遂溪中了箭,傅左行脸上升起慌张之色,跑过去扶住他道:“为什么要为他挡箭,你不是说以我的箭法世间少有几人能挡的么?”
“就是这样才要挡啊,”孟遂溪苦笑道,“若非我之前重伤未愈又怎会挡不下来小师弟你这一箭,真是失策。”
见孟遂溪为他挡箭后的肩头流着血,孟戈站在原地面上依然冷冷的:“多此一举。”
傅左行是孟遂溪的师弟?小夭一脸惊诧,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过此事?往容锦看去,却见他回头朝她淡淡一笑,并无惊讶之色,好似早已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
小夭见他笑,顿时心又砰砰直跳起来,接着却隐隐觉得胸口有些发闷起来,按下心头不适,上前握上他的手,师兄不愧是美大叔和水苏娘亲的儿子,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容锦望着小夭的眸子忽然闪过一抹讶异,抬手触上她的额头问:“这是什么?”
什么……
小夭只觉胸口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脑中也开始乱哄哄的,渐渐有些听不清他说在说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的手被人紧紧握住,这才忽的清醒过来。
看到眼前情形一愣,只见容锦的左臂上出现一道口子,红色的血正慢慢晕染开来将他的白衣染成一片血色。
“小夭方才,是怎么了?”被傅左行扶着的孟遂溪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啊?小夭很是不解,眼睛落在自己被握着的手上,手一松,一把铮亮的匕首当的一声落到了坚硬的地上。
清晨的凉风被刚刚升起的日头一照微微带了丝暖意,她的心却蓦地如同坠入冰窖般寒冷,师兄是被她手中的匕首划伤的?
那匕首明明是那日刚到宫中时师兄送给她让她防身用的,她怎么会用这个伤了他?
刚刚的事为何一点印象也没有,她这是怎么了。
“莫怕,”容锦如水般的眸子略带担忧的看着她,好似察觉不到疼痛般动作轻柔的将其拥进怀中安慰道,“方才你只是被吓到,回去就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
小夭在他怀中闭上眼睛,泪水浸入他的前襟消失不见,忽然觉得,现在的她……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