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为何这样不遗余力的帮任清水?
任清凤越想越是糊涂,而对这贸然出手的德妃娘娘忽然也生出了无尽的好奇。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好像这位德妃娘娘很重要。
重要到,她的心强烈的跳动起来,这是黑暗军师的强烈预感——这是条大鱼。
任清凤从来不轻视自个儿的预感,因为就是这荒唐而无法解释的预感曾经一次又一次帮她剥开无数诡异的面纱,将她带离危险的境地。
相信这一次,一样会给她别样的惊喜。
不过眼前,最要紧的却不是德妃娘娘的面纱,而是任清云与那福儿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阴谋,不管她是否猜测错误,可是一个女人,不喜欢对方,只为了对方能提供的地位,金钱,荣华富贵而沾染上他,这样的女人,不管她是否有苦衷,是否被逼迫,任清凤也绝不容许她来祸害自个儿的弟弟。
只是,她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却处理这件事情,如何既保全任清云,又将福儿的事情解决掉?
两全其美,向来难两全。
任清凤眨着眼睛,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扣着,渐渐的陷入沉思中。
而,画词守在一旁,静谧无声。
☆、第101章 示弱
半响之后,任清凤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画词道:“去请墨色进来。”
画词眉头微微一动,却依言退了出去,任清凤的目光似是从她的背上扫过,却又极淡极快的,仿佛未曾注目。
“主子。”
墨色单薄的身影依旧单薄,神色之间没有丝毫的变化,清秀的脸庞还是那样没有丝毫的血色,半点都没有变过。
进来之后,也只是淡淡的两个字,没有解释,没有愧色,从来都是淡薄冷漠,像是任清云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的疑问。
“你亲自走一趟福儿的家。嗯,莫要惊动福儿等人,就听听他们说什么,尤其是关于清云的。”
“嗯!”
墨色退下之后,任清凤又揉了揉脑袋,又陷入沉思之中。
她是挺烦的,很少这么烦恼过,不但是任清云的事情异常棘手,就是画词这边,也有些不妥。
任清凤处理福儿,瞬间就能想出数十种方法,半点都不困难,难的是任清云这里,她得让任清云对福儿死心,但是又不能让任清云颓废,更不能让他因为自己对福儿手段,而对她生出怨恨之心来。
情情爱爱的事情,向来是世间最难说得清楚的,而陷入情爱之中的男女,向来谈不上智商二字,一叶遮目,他们眼中的心上人,简直完美无缺,找不出半点不好来,也容不得别人说心上人半句坏话,不但如此,更不容许别人做出对自个儿心上人一丝不利的事情来。
福儿事先的功课做得极为充分,任清凤发现自个儿实在有些投鼠忌器,一时半刻之中,还真的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法来。
任清云对她的聪明才智已经有了清楚的认识,若是她回来之后,福儿安全无虞也就罢了,若是有个缺胳膊少腿,或是无缘无故丢了性命,只怕都会让他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所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制造个意外,弄得这么亲事不成,这条路行不通。
至于明明白白说什么反对,只怕适得其反,恋情之所以美丽,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别人的反对,她才不会去做那个恶人,成全福儿的心思。
所以,她不但不能反对,反而要大力“支持”。
任清凤美丽的眼角划过一道幽光,冷澈清寒,过了许久,她才停下步子,吩咐道:“画词,等五少爷回府,就请他过来。”
“是!”
一切再度归为平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任清凤的耳力一向超群,仅仅凭借着脚步声,就能分辨出来人的身份,今日她听着这轻轻的脚步声,自然知晓这脚步声的主人正是任清云。
只是以往,他的脚步声是欢快,爽朗,充满活力,而不是今日这般虽然轻轻,却充满着迟疑,每一步都带彰显了他的心事重重。
看来,还不是蠢的无可救药。
任清凤也不出声,就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静候着任清云。
短短的几步路程,任清云却磨了好一会儿,最后却还站在门口不进来,低低的道:“姐!”
“清云,你进来吧!”
任清云低低的应了声:“嗯!”说着,就听得吱呀一声,青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到了任清凤的面前,先是将她打量了一番,然后道:“姐姐没事就好,我本想去妄心阁看你,可是寒凌管事却说,姐姐处理之事实属机密,这几日不能见外人,所以我才没去……”
任清凤目光幽幽的看了任清云一眼,然后叹息一声,才淡淡的开口:“寒凌其实没有说真话,我其实并不是在妄心阁处理机密之事,而是在妄心阁养伤。”
任清凤的话如平地生雷,惊得任清云的瞳仁缩了缩,骤然失声:“姐姐怎么会受伤?伤你之人是谁?”
任清凤看着眼前大惊失色的任清云,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眼睛微眯,缓缓的说道:“我刚刚听说了你和阿福的事情,清云,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娶她为妻?”
若是说刚刚那话是平地惊雷,那么现在这话,就是狂风暴雨,瞬间让任清云如同雨大的花朵,一地的破碎,面色立刻苍白下去,唇瓣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却瞧见任清凤那疲惫的神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但说不出话,连头都无法抬起。
任清凤却像是没有看出任清云的不对,反而揉了揉眉心之后,打起精神,说道:“我的清云终于长大了,居然有了心爱的女子,这事好事情,虽说福儿入府为奴, 可却也没有签下卖身契,也算是好人家的女儿,虽说有些门不当,户不对,可是既然你喜欢,非要娶她为妻,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支持。”她说到这里,声音反 而多了份坚定:“难得你们二人两情相悦,姐姐我说什么也要成全你,至于我……”她顿了顿,一字一句,近乎呢喃:“我是你姐姐,娘让我照顾你,为你受什么委 屈,都是应该的。”
她自言自语,可是任清云却听得清清楚楚,当时面色一变:“姐姐,你说什么?委屈?什么委屈?你告诉我!”
任清凤却是摇头:“你莫要管这些,你难得有了喜欢的女子,我心里高兴,娘在泉下有知,怕也是含笑九泉了。”
她越是这般说,任清云就越发的放不下,任清凤是他的姐姐,是他心中最在乎的人,是他立志要保护的人,他怎么能让她因为自己而受委屈,于是发挥百折不饶的精神,苦苦追问。
任清凤似是经不住他再三追问,才缓缓地说道:“清云,你知道我是怎么受伤的吗?是秦国的太子独孤意将我绑回去的。”
见任清云的瞳孔又缩了一下,她眉梢挑了一下:“他说要带我回秦国,娶我做太子妃。很奇怪对不对?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娶我,我与他也只是第一次见面,所有的一切,我也觉得诡异的很。”
她的神情添了一份疲惫,还有不安:“清云,你知道是谁将我从独孤意的手上带回来的吗?”
也不等任清云说话,她自问自答:“是青轩逸——咱们鲁国的太子,而他在三天前,也许下了太子妃的位置给我。”
也不管任清云的目瞪口呆,她继续说道:“风流韵国书求娶之事,想必你也该知道了。”
任清凤站起身子,走动起来:“三国太子同时对我抛出绣球,我自问貌不出众,才不出众,同时赢得三位太子的青睐,这事情是有些怪异。可是不管是否怪异,怕是我成为一国太子妃的命运,已经成了定局。可是,你看看我,可有成为太子妃的潜质?”
任清凤自谦落在任清云的耳里,有心想要鼓舞,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是睁着一双眸子,担忧的看着任清凤。
任清凤继续道:“我其实从来无心宫廷,虽说父亲大人位居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他对我们姐弟如何,这些年再没有人比你我更清楚了。所以这个 世界上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你了。之前,我心中一直盘算着,你向来聪慧,日后定然能高中,到时候英雄年少,这样也能我的依靠,让我过上几天好日子,若是真 的抗拒不了,要入后宫,我想为着你,我也会选择咱们鲁国的太子青轩逸,这样离你近些不说,你若为官,还能在朝堂上支应我些,我至少能活的几分自在。”
她说到此处,又是话音一转:“不过,这些都是我之前的计划,现在你遇到自个儿真心喜欢的女子,怎么能委屈她呢?虽说,世家子弟,以奴为正妻,仕途上就难 以前进,可是你与她动了真心,动了真情,姐姐又怎么忍心拆散你们。再说了,她又是个门风清白的,不能做妾的,难不成要逼死她不成?姐姐宁愿自己委屈,日后 孤孤单单与人抗争,也不能委屈你的心上人。”
“不!”谁知道任清云却是一口否决,面色如土,却万般坚决的摇头:“世间的人,我都可以委屈,却绝不能委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