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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如故》
文案:
作为堂堂的翰林府千金,堇南只识当归枸杞决明子,不懂琴棋书画刺绣女红,
而林家公子好端端的一个翩跹少年,偏生染了一身自大狂妄冷血无情的臭毛病!
两人意外纠缠在一起,堇南表示无比坦然:
林那个谁,任你谋官谋权谋天下都与我无关,我不当深闺小姐,只作医者堇南!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千金小萝莉蜕变为京城女医者的故事,
行医之路崎岖坎坷,沿途附赠腹黑美男的故事!
卷一 001、不逃!
夜色如墨,月光朦胧。
在这个极其平常的夜晚里,黎黍县的人家大都闭门歇息了。没有一丝烛火,没有一点声响,就连白日里最是嘈杂的街巷也变得安静极了。
“吱呀”一声,淳于府大门打开一条缝,一个面色慌张的妇人探出身来,见县衙那头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她轻轻地舒了口气,才将一颗悬了老半天的心放下,小巷里打更的声音又将她的心抓紧了。
“一更了。”听着那回荡在宁静夜空中的声响,妇人脸色一变,连忙将大门阖上,快步走进屋中,她点亮一盏灯执在手里,像是在寻找什么,她穿过西花厅、穿过西厢房、穿过轩馆——却始终一无所获。
来到一间亮光的屋子前,妇人扣了扣门,听到应答便推门进去。屋里燃着微光,一个四十来岁的官夫人打扮的妇人正在慌里慌张的收拾包袱,她拼命往包袱里塞着金银首饰,听见门响,她头也不抬道:“阮娘,你有空在那里愣着,不如来我帮我收拾包袱。”
阮娘在淳于府呆了二十多年,也算是淳于家族的一份子了,此时瞧着妇人只顾搜空府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她皱了皱眉,语气却还是一如往常的恭敬。
“夫人,您可知道我家小姐在何处?”
妇人冷冷一哼,将一个镶满珠翠的花冠狠狠地甩进包袱里,不悦道:“她是你的主子,她不见了,你问我作甚?!”
阮娘见妇人发怒了,正要退出房间,却见一个小姑娘从里屋跑了出来,她是妇人的女儿淳于容,此时她抱着一堆摞得比她还高的绫罗绸缎,跑到妇人身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如虹般鲜艳的绸缎在地面上铺卷开来。
淳于容帮妇人收拾着包袱,瞥了阮娘一眼:“谁知道堇南那蠢丫头去哪儿了,她整天只知道捣鼓那些花花草草,大祸临头了也不知道着急!”
淳于容抱怨着,却不知她的话正好提点了阮娘。
阮娘走出房间,快步走向后花园。
堇南没事就喜欢去后花园捣鼓她的药草,阮娘一面走,一面想自己是急糊涂忙糊涂了,倒将这个忘了。
进到后花园中,果不其然,只瞧一个小身影蹲在一排花草前,头上梳梳着个双丫髻,从影子上看去,就如一只小兔子孤零零地蹲在那里。
这孩子……阮娘突然心疼起来,走过去蹲了下来,轻声道:“小姐,大半夜的来这做什么?”
原本安静的院子突然有了声音,堇南先是吓得小身板一愣,转头见是阮娘,小嘴一咧,笑嘻嘻道:“阮娘,你瞧——”指了指一排花草,“阮娘,你瞧我的小刀豆有没有长高了些!”
阮娘一向宠溺她,此时虽然事态紧急,她还是将手里的灯盏移到小刀豆那边,匆匆看了一眼:“好像……是长了一些……”
堇南听了,欢呼一声站起身,她转了一圈,隐藏在黑夜下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她指着自己问:“阮娘!阮娘!那你瞧我有没有长高一些?”
阮娘摸摸她的头,有些为难道:“人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长高的,小姐……小姐像是没有长高呢。”
堇南撅嘴,小声嘟囔道:“可是书上不是说春雨会让人长高么,我昨儿个可是被雨淋了的……”
阮娘一愣,随即便笑了出来,这应该是收到那封信函之后她第一次露出笑来,她将堇南揽到怀里:“书上说的是雨后春笋,我们家小姐又不是竹笋,哪能淋一次雨就长高了呢?”
想到正事,阮娘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小姐,包袱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待会儿阿福将马车赶来,咱们就得动身赶路了。”
“赶去哪儿?”堇南眨巴着眼睛。
“这……”阮娘被问住了,自从昨日傍晚一封信函被放到府门前,她便一直心神不宁,因为那信函只留了六个字。
金麟有变,快逃。
堇南的父亲淳于崇义是黎黍县县令,原本生活安宁,一个月前县里发现了一个昀国人,那昀国人手里还执有一份密函,淳于崇义将他抓到后便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
堇南她们所在的国家是江国,江国同邻国昀国历来不合,近年来是因为饥荒频发两国才将战事放到一边。
那个昀国人很可能是细作。
此事在朝野引起了轩然大波,淳于崇义上报朝廷后不久也被召到了都城金麟。
淳于崇义一去二十多天,半点音讯也无。
江国对于细作历来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人。淳于崇义虽然是捉贼者,却也有可能被朝廷当做是贼喊捉贼之人。
阮娘在看到那六个字时,唯一想到的就是保全淳于一家包括自己的性命。快逃……可是四海之大,逃去哪儿呢,她愣了半响,才道:“不管怎样,咱们先逃出黎黍县,朝廷若真要来拿人,必然先到县里。”
堇南抱起两只胖嘟嘟的胳膊,语气里有些斩钉截铁的味道。
“我不逃!我要在这里等爹爹回来。”
“小姐!”阮娘急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现在可不是耍性子的时候,乖,听阮娘的话,等逃出这黎黍县,你想做什么阮娘都依你!”
堇南不吃这套,抱着胳膊就是不动:“我要你现在就依我!”
阮娘刚张嘴想说什么,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从花园入口处响了起来。
“唉哟,我的小祖宗哟。现在可不是你耍小姐脾气的时候!”来人是先前那妇人,她是堇南的婶婶陈氏,陈氏将手里的包袱交给身边的奴仆,满脸怒气的冲到堇南身边,不由分说扯着堇南的胳膊便走。
堇南被她用力一扯,只觉得胳膊都要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带着哭腔道:“婶婶,我不是耍小姐脾气。那封信函……咱们连送信人都不知道,怎么能说逃就逃呢?”
陈氏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架势,扯着堇南继续往前走。
阮娘跟在后面,忍不住提醒陈氏别将堇南弄疼了。
陈氏又是一声冷哼,双手更加用劲,直将堇南的眼泪硬生生逼了出来。
堇南一边哭,一边试图挣脱陈氏的魔爪,连声哭喊:“我不逃!我就是不逃!”
陈氏怒极,阴阳怪气道:“你在这里哭号什么?要不是你父亲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咱们会沦落至此么?容儿的父亲,你叔叔,不也是被你父亲拉下了浑水,去了金麟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堇南停止了哭,她瞪着陈氏,小脸因为愤怒涨得通红,她倏地挣开陈氏的手,声音气得有些颤抖。
“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爹爹,坏女人!”
被她猛力一扯,陈氏手腕上的一串水玉珠子突然断了,一颗颗闪闪发光的珠子哗啦涌到地上,又从地上弹起,高高低低的跳跃着。
你这死丫头——
陈氏的脸变得极度扭曲,倒不是因为堇南骂她,而是心疼那串水玉珠子。
“平日里碍于你父亲,我不敢动你。现如今你这死丫头还这么嚣张,看老娘不撕破你的嘴!”
陈氏张牙舞爪,眼看堇南就要挨打,阮娘顾不得礼数,忽地上前一步挡在堇南面前,一把拉住陈氏的手,冷声道:“夫人莫糊涂!”
陈氏显然一愣,随即她一脚踹向阮娘的心窝,阴狠笑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对我说教了?!”
“坏女人!”堇南狠狠地瞪她一眼,忙跑过去将阮娘拉起来。
陈氏正要发作时,淳于容跑了过来。
“娘,马车来了,咱们快走吧。”淳于容喊着,瞧见堇南和阮娘的模样,脸上浮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既然你不走,那我们母女俩就先行一步了。”陈氏看着堇南,随即拉起淳于容的手,“容儿,跟娘走。”
两人转身就走,淳于容忽地转过头,骂道:“害人精”。
堇南白了她一眼,回头问阮娘:“阮娘,你可还好?”
“不碍事。”阮娘从地上爬起,正想接下来该如何打算。却见陈氏母女俩又慌慌张张的溜了回来,跟在她们后面的还有阿福。
“阿福,发生什么事了?”阮娘带着堇南走过去问道。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阿福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外头……马蹄声和火把……像是官兵来拿人了……”
卷一 002、虚惊
众人一听,皆是脸色大变。
堇南攥紧阮娘的衣角,两只眼睛似有泪花闪闪,她小声喃喃:“不可能的,阮娘,爹爹不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