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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凤为凰:将军的下奴 (安然梦)


睡穴以及固定颈项和手腕的铁环扣被解开之后,顾尘羽并没有很快清醒,身体却因为没了禁锢少了支撑,沿着我设计的那样慢慢向椅子下面滑落。终于我听到铁链子碰触地面的清脆响声,然后是人的身体跌落在地的闷响。顾尘羽吃痛的口申口今虽然在努力压抑着,却逃不过我敏锐的耳朵,我想他这时应该完全清醒过来了。
他很聪明地先寻找我的位置,估计是看到我在床上躺着似乎没有被他的响动惊扰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也不敢随意乱动,以免脚镣再次发出声音吵醒我安眠。他忍着身体的痛楚,在不移动腿脚的前提下尽量伸展手臂,尝试了几次才将那件原本脱在床凳另一侧的男宠服够到身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裹上衣物。

我的房间虽然有火盆,但是寒凉夜里他又在发烧一定还会觉得冷。他将衣服穿回身上,挣扎着换成标准跪姿,手臂撑在地面,垂着头闭上眼睛。我暗暗发笑,难道他也打算趁我不注意就偷懒,抓紧时间跪着小憩片刻么?
我都没睡,怎能让他再有空闲休息?我耐心等了一会儿,他却没有任何动静,于是我翻身,假装睡眼惺忪地吩咐道:“拿水来。” 在听到我的声音时,顾尘羽的身体明显打了个冷战,可能是害怕。
他左右观望,却不见房内有其他服侍的人,只得战战兢兢尽量避免铁链的响声手脚并用爬到了放茶水的桌子旁边。他跪直身体,将茶水倒入茶杯,小心翼翼跪行到我的身边。我没有睁开眼,却霸道地将茶杯从他手中抢过来,质问道:“这么凉?”,然后不待他回话就将茶水泼在他脸上。
他无从辩解。我翻身而起,坐在床边,这会儿才将眼睛完全张开,好似刚醒过神,怒目瞪着他,冷喝道:“怎么是你?” 他的头脸上是我刚泼的茶水,顺着黑发滴落,他的嘴唇却因失血和发烧而干裂,脸色苍白如纸,身体瑟瑟发抖,琉璃色的眸子暗淡无光。他见我面色不善,便深深叩首,紧张道:“下奴知罪,请主人责罚。”
“你知道错在哪里?”我饶有兴致地发问。他不敢抬头,颤声道:“下奴不该在服侍主人的时候昏睡,坏了主人的兴致。下奴不该发出响动,搅扰了主人安眠。下奴愚钝,不该奉凉茶伺候主人不周……”
原来被我打晕,是他的错;原来我故意使坏让他从床凳上跌落,是他的错;就连我的房内没有温热的茶水,也还是他的错。 “这些罪名,若是你以前的主人会怎么责罚呢?”
“一般情况,服侍主人时昏睡,将连续十天受鞭刑,每天三十鞭;搅扰主人安眠,连续十晚都必须果身在站笼内示众思过;侍奉饮食物品不合主人心意,下奴一个月内餐饭减半。其余看主人当时心情,另有责罚。”
交待这些罪名责罚时一点磕绊不打,显然如数家珍,或许是每样都亲身领受过体会深刻。接下来,就该是我施恩惠的大好时机了。 “本司的鞭子你挨了一下就昏迷那么久,每天打你三十鞭,你哪还有力气服侍本司?天气寒冷,若是让你每晚都不穿衣物在本司的站笼内示众,你能熬过几天?餐饭减半,这种听起来还有几分道理。”
我似喃喃自语,表现出心慈手软的样子,叨念了一阵,别有用心却和颜悦色地说道,“看起来你是有几分小聪明的,抬起头,说说你有什么好建议?本司该如何罚你才算公平?”


015怎有公平
在我提问之后,顾尘羽迷茫的望着我,幽深的眸子里满是疑惑,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吸引力,让我目不斜视想要顺着那双眸子看进他的心里,甚至有那么一瞬我有点怀疑自己中了邪术在做梦,可我明明很清醒。我被他迷惑了。清醒地被他迷惑了。
我分析他此时此刻的心态,往简单一点想,他没有任何其他身份就是一个纯粹的奴隶,而且还是被训练的不敢有任何想法的奴隶,他自然也就无从回答我的问题,因为按照他的经验他的回答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照样会挨打甚至是受更重的责罚。复杂一点呢,他其实也还是个奴隶,同时是训练有素的密谍。
我在揣摩他的心态,他也在思量着怎么才能取得我的信任,争取优待和方便,让他尽快恢复体力去执行他的任务。他会如何回答?我加重了语气重复问题:“回答本司,必须回答,否则……本司就将你扔到军奴营去。”
或许是他年幼时在北周的军奴营中留下的阴影十分严重,一听我说那三个字,他的身体已经抑制不住地发抖,他可能还没想清楚,嘴里却不得不出声,结结巴巴说道:“下奴……下奴以往都……很禁打的……不应该才挨了一鞭子就昏睡……每天打三十鞭,其实下奴能支撑。站笼示众也没什么,下奴不怕冷。至于餐饭……下奴过去几日不吃也能照常做事,如果是依这几日赏赐的饭食分量减半……下奴觉得很公平。”
先不说那根邪恶的鞭子,就说餐饭,这三日虽然是每天都让人给顾尘羽送饭,可是也就一日一餐,对于一个成年男子而言根本不够吃,照此减半……唉,我暗中叹息,深深自省。看来我还不够狠心绝情,至少比起北周那位庄太后,我还真的是善良的好主人呢。我压抑着莫名的心烦,尽量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就没有想过求本司,减轻刑责么?或者说你不相信本司真的能减轻对你的刑责?”
顾尘羽惶恐叩首道:“下奴不敢,下奴知错,下奴请主人责罚。” “你,从来没有遇到过对你好的人么?”我感叹出声。顾尘羽忙不迭的,仿佛半点也没有违心地答道:“主人对下奴就很好啊。”
我突然意识到,可能是我错了。能将顾尘羽调、教成如今这样的庄太后,或许早就用过我现在用的这套招数,顾尘羽也许已经明白一旦知道什么是好会更痛苦,所以拒绝接受别人的好,自觉主动掐断所有的“奢念”,封闭心扉。再有耐心的主人,也不可能真将奴隶当人看,那些个如我一般曾经怀着某种邪恶念头试图折腾他的人,玩一阵子却始终达不到效果,也就会无趣地不了了之。
顾尘羽,或许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他知道我不是真的善良,知道我一时兴起图个乐子,他只是遵从以往的训练,习惯性地陪着我玩,然后尽量努力避免受到更多的伤害。 “刚才那些罪名,全都一笔勾销。”我认真说道,“不论你信不信,本司其实不想罚你。在北周,你是罪臣之后,北周太后恨你,上行下效,其余人对你不好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在昭国,你与本司无冤无仇,你又这般乖巧,本司何苦折磨你?天牢里大把的犯人等着,本司不高兴的时候自会去找他们发泄。至于外边传言,说本司对北周送来的奴隶一贯很冷酷,那是怕里面混杂着密探细作。你若不是密探,本司何必为难你。”
“下奴当然不是密探。”顾尘羽难得有勇气这样认真地主动表态。可见他也明白密探的身份会带来怎样的厄运和麻烦。我点头,违心安抚道:“嗯,本司相信你也不是密探,才招你侍寝。可是你一直伤病着,本司无法尽兴。算了,还是再让你休养几日吧。本司要再睡会儿,你在房内候着,天亮自会有人带你回去。本司会安排你日后做什么。”
“谢主人恩典。”顾尘羽的额头抵着地面,连连叩首。我却看不清他那被长发遮没的脸孔上究竟是一副怎样淡漠的表情。我躺回温暖舒适的床上,假寐。顾尘羽就老老实实跪伏在原地,伤痛和寒冷让他虚弱不堪,几次因为体力不支几乎倒下又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强撑着熬了过来。

我想他一直没敢再闭眼。天光放亮的时候,门外伺候的人按照我昨日交待询问起居事项,我一本正经让小厮侍女端入热水,不过我可不想戴着面具洗脸,便吩咐左右将顾尘羽带了出去。说是带,其实就是拖走。
跪了几乎整晚,顾尘羽还没失去知觉已经难得,指望他磕磕绊绊从我房里爬出去,没得耽误了我的时间。我招手叫来管事,安排好今后这几日顾尘羽该做的事之后,一切恢复到往日的步调。我调整心情吃饱了饭,去书房处理公务。常规事务都有了决断之后,我开启秘库,调出机密卷宗。我查阅的是二十年前我昭国潜伏在北周的密谍人员往来情报档案。
那会儿北周还是摄政王主政,如今时过境迁,北周政局大变,我接手防卫司时对这部分过期的情报仅仅匆匆翻阅没有太多印象。现在我忽然有了兴致,打算查查顾尘羽的生母是谁,同时再找找是否还有什么以前被我忽略的线索。我很想知道,作为北周太后开恩允许唯一活下来的摄政王血脉,顾尘羽究竟还有什么背景来历。一个上午的时间,我从二十年前一直翻查到十八年前,终于发现了几封奇怪的信函。信函的发出人是我的母亲夏绫素,接收者是代号桃花的在北周潜伏的密谍。按照我这里的备档,桃花在那个时间段正是潜伏在摄政王府。这些信函不是密令,但记录显示是已经通过密令渠道发到了接收者手中。几封信函内容均为我母亲劝告桃花不要一意孤行,需尽快打掉孩子以免影响公务职责。
按照防卫司的规章,这些特殊情报人员特别是女子,在执行任务时都不得怀孕,因为孩子的父亲很可能就是敌方的要员,注定要被我们暗杀或整垮的人。所以大多数靠色相换情报的女密探都会定时服用避孕的药物,可也有不慎怀孕的情况,那时就必须及时流产避免更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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