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脂打算亲自动手,阿朱连忙对左右道:“你们怎么干看着,还不快帮薛姑娘打下手。”
燕脂也不客气,笑道:“也好,这样动作也能快一点。来一个人把老母鸡炖上,我来洗黄芪。”
一边做,燕脂一边讲着:“这次我要做的是黄芪鸡汁粥,补气血、填骨髓。早晚都可以食用,不会油腻又有鲜味,想来涓姨也能多用一些。”阿朱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待粥做好了,也正好到了用膳的时候。
去清秋苑的路上,阿朱不无忧愁的道:“这药膳之法,讲究的便是细水长流,却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在我们参合庄久住。”
燕脂闻言笑道:“这有什么的,以后我们鸿雁飞书,你时常将涓姨的身体情况告诉我,我便针对你说的情况开药膳的方子,遇到难点疑点还可以请教爹爹。其实药膳做起来并不难,府里的厨子们肯定也都能做好。”
阿朱十分高兴,“那便太好啦。正好我们慕容家在各处都有经营,书信往来是极便宜的。”
早间,慕容夫人果然胃口大好,用了这黄芪鸡汁粥后便道:“这莫非是老顾的手艺,果然越发精进了。”
见慕容夫人喜欢,燕脂和阿朱相视一笑,便在这时候,阿碧小跑着进来通报道:“夫人,王家舅太太和表小姐来啦!”
听到阿碧的通传,燕脂心中不由一阵激动,终于能见到神仙姐姐了!当然,此时的王语嫣还只是个小女孩,而此时的王夫人则正当盛年,想来是该是姿色最为像李秋水的时候。
慕容夫人闻言转过头道:“阿脂和我一起去迎一迎你师叔吧。”
燕脂和阿朱一左一右扶着慕容夫人一齐来到了参合庄外,只见太湖之上波光粼粼,远远一座大船飞快驶来,船上花团锦簇,犹如一座湖上花园,甚至能看到蜜蜂在花朵间穿梭采蜜。
待快船入港停稳妥当,便能听闻船舱内环佩叮当作响,一群青衣女子各持长剑聘婷而出,整齐的侍立在船外,接着又听船内传出一声悦耳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道:“让大姐久等了,是青萝来晚了。”
随着那声音走出一位三十出头的袅娜丽人,燕脂虽不似段誉那般张口结舌,忍不住发出赞叹之声,却亦是惊艳的说不出话来。这妇人虽然已青春不再,岁月却丝毫没有损害她的秀丽姿容,却增添了一番成熟的风韵。只见她一双秀眉如远山青黛,一翦水眸如含春水,琼鼻樱唇,雪肤鸦发,果真当得起“姿色无双、美艳绝伦”这八个字。而原著里说王夫人与李秋水其实只有五六分想象,真不知那真正的李秋水是该有多么的美。
王夫人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女孩,想来便是那年幼的“神仙姐姐”王语嫣了。果然生的粉雕玉琢,灵秀可人。只见她随着母亲走下船来,步履之间仪态清丽出尘,怪不得长大后能让段誉如痴如狂。
此时,慕容复也身着雪白的丧服,领着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和风波恶四大家臣前来相迎。那王语嫣一见到慕容复,原本清丽的脸庞显得更加生动,樱唇微启似是想要呼唤表哥,却又意识到母亲就在自己身边,是以只露出了一个无声的浅笑。
慕容夫人脸色不渝的看着王夫人道:“我竟不知你曼陀山庄离我姑苏慕容这么远。”
王夫人秀眉微挑,“近来又听闻了一个负心男勾搭了一个良家女,却又不肯杀掉原配娶那女子,我便忍不住管了这桩闲事。回来的时候才听说,原来姐夫已经故去了,不过迟了几天,不也是正好?”
慕容博去世,王夫人既没有显出哀伤的神色,更是乘着满是茶花的快船而来,果然是一点也不似前来吊唁的。慕容夫人面带愠色,狠狠的瞪了眼李青萝,转身拂袖而去。
王夫人似是早就习惯了慕容夫人的态度,只是冷笑一声,正拉着女儿要走进参合庄,慕容复便快步上前温言阻道:“今日是家父下葬之日,还请舅妈和表妹先换上丧服不迟。”说着,唤了声阿碧,“还不快领舅太太和表小姐去客房更衣。”
王夫人闻言轻笑,似是要反唇相讥,忽觉袖子一紧,便见女儿神色哀求的望着自己,无奈冷哼一声,便对阿碧冷言道:“还不快领路,站着做什么!”
今日是慕容博下葬之日,只是这下葬的地点却与众不同,正是在燕子坞的坞口。此时,众人皆是浑身素白,慕容复和四大家臣、朱碧双姝跪在湖畔一边伤心哭泣一边向天空挥洒雪白的纸钱。慕容夫人扶着燕脂的手,长叹一声,那声叹息里,燕脂仿佛听出了浓浓的不舍和若有似无的幽怨。而慕容博的尸首,已经放在一方小舟中渐渐飘远,船板下有漏水的裂缝,燕脂看着那一叶扁舟飘向湖心,又逐渐淹没,她一时也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慕容博曾留下遗言要妻儿将自己的尸身随水而葬,许是为了假死之后能够逃脱,只是如今这美丽的太湖却已经成为他真正的安息之地。
丧事结束后,众人回到清秋苑,王夫人似是不愿多呆,便道:“大姐,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如今丧事也办完了,我便和语嫣回去了。”
慕容夫人刚刚噙了一口茶,闻言将茶盏放下,道:“且慢,今日有故人之女在此,总也该让你认一认。阿脂,你过来。”
王夫人这才注意到慕容夫人身边这个眼生的丫头,但她只是凝神盯了片刻,便吃惊道:“这……这是宛如师姐的女儿?”
“不错,这就是宛如的女儿。”慕容夫人长叹一声。
“燕脂见过师叔。”燕脂有些尴尬,因为王夫人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
王夫人冷笑一声,“既是宛如的女儿,想必也是身骨清奇,聪颖非凡,不知你如今武功如何了?当年你母亲自小身子羸弱,却因为天赋奇佳被我母亲招至门下,可是学了一身好武艺。”
燕脂面露难色,道:“阿脂资质平平,未曾学得母亲半分武艺,倒是一直在跟着父亲研习医术。”
王夫人闻言竟是朗声大笑,“好啊,好啊,原来宛如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慕容夫人面色不渝,冷哼道:“当年宛如怀孕之时深受热毒,虽然我丈夫曾特意去吐蕃求药,救得她们母女二人的性命,但阿脂不曾足月就出生,身体难免缺损。这和你可不同!哼,你光继承了你母亲的好皮相,武功天资却差的可笑。更何况,语嫣也是半点武功不会,只怕还不如阿脂。”慕容夫人并不知道王夫人的父亲是无崖子,否则只怕言语更要锋利。
王夫人不由柳眉倒竖,“哼,那又如何,她萧宛如的女儿不过如此就是不过如此。我女儿容貌比我更胜一筹,何须学那些粗鲁的武功,自有人如你那个好弟弟一样,愿意为她挡杀避仇。更何况,语嫣已将琅嬛福地之内的武功秘籍十之八/九都已读过,即便不会却比谁都懂。”
燕脂此时尴尬万分,这两个人拿着自己和王语嫣比较来比较去的,不过为了争一口气罢了,其实与她何干。燕脂不由向王语嫣望去,本来还以为会遇到同样无奈的表情,谁知王语嫣压根就没有听到自己母亲与姑妈之间的争吵,只是痴痴的看着慕容复,让燕脂不由暗自扶额,这孩子也是个情根深种的。
不过这王夫人说的倒也不错,王语嫣虽然半点武功也不会,但只凭这副花容月貌就诳得段誉这个傻小子为她冲锋陷阵,自己却从来没遇到什么风险,可见美貌实在比武功有用多了。倒是李秋水,容貌美、武功高又怎样,反而与无崖子成了一对怨偶。
此时,慕容夫人已经怒气勃勃的站起身来,恼道:“李青萝,你也无须胡搅蛮缠。那琅嬛福地当年是你母亲留给你和宛如二人的,如今宛如的女儿就在这里,你须是将那琅嬛福地中的秘籍分与阿脂一半才行。”
王夫人猛的拽下头上的髻系丧带,“好啊,原来你们打得是这样的主意。哼,什么故人之女,我才不认得!想要分我的琅嬛福地,痴心妄想!”说罢便要拽着王语嫣离去。
慕容复此时跨步上前道:“舅妈慎言,其实未能照顾好薛姑娘乃是我父亲生前一大憾事,还望舅妈莫要寒了亡人心。”说着俊眸微挑,向一旁的燕脂飞了一个眼色。
燕脂听他此言,便知是胡说八道。那慕容博能有这样的好心才怪!这慕容复也是心机深沉,逮着机会就要收买人心,她才不稀罕什么武功秘籍呢,父亲手里的秘籍只怕也不比那琅嬛福地的少。是以,她仍是站着一动也动,连正眼也不向他看一眼。
王夫人此时已是脸色铁青,挥袖拂开慕容复,冷然道:“哦?那我倒要看看你们姑苏慕容是要如何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亏你慕容家向来珍爱名声,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语嫣,我们走!”
王语嫣目露留恋之色,却又强扭不过母亲,只能临走前拽住慕容复的衣袖悄声道:“表哥,若是……若是姑父当真如此看顾薛姑娘,以后我便把秘籍都背给她听,只是求你,莫要生我妈妈的气……”说着眼圈便红了,也不知到底是怕慕容复生王夫人的气,还是怕慕容复生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