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试,果然书页上沾了一点水渍,便渐渐露出一些图画来,立刻将此事告诉了慕容复。
平白得了一部武学秘籍,慕容复自是十分高兴,而萧峰又本是少林弟子,有他在旁指点,自然比那游坦之胡乱琢磨好的多。不过几日,慕容复便将这本《易筋经》的功法全部记下了,又将这书还给阿朱,对萧峰道:“萧大哥,我慕容复如今身无长物。说来,你们二人也是因这本经书才得了一番姻缘,这本秘籍就算是我送给阿朱的嫁妆,还望你一定要收下!”
萧峰原本想要推辞,却见阿朱面上娇羞无限,拒绝的话便也说不出口,不由笑道:“我萧某是个粗人,本不计较这些俗礼,但这是你对阿朱的一番心意,我便却之不恭了。”说着又将《易筋经》交给阿朱道:“还是你收着,将来教给咱们的孩儿!”
阿朱闻言,虽是羞赧却笑道:“好!将来大哥亲自教!”两人相视一笑,其中情意浓浓自是不必多说。
而这些日子以来,萧峰与慕容复的交情也越发的深厚。两人本就是天下人人皆叹的少年英雄,又都同样蒙受不白之冤,相似的遭遇,让萧峰一直对慕容复惺惺相惜。而失忆后的慕容复不复从前那般计较得失,如今他虚心习武,也深知自己远不如萧峰,对这位粗犷的汉子也心生敬意。两人相处时间越长,反而对彼此都更生了好感。
于是这一夜,两人在院中喝得酩酊大醉,说到畅快之处,萧峰一把将酒坛拍在石桌上道:“昔年你我二人在武林并称豪杰,这些日子以来与慕容公子相处,更生知己之意,咱们今夜便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慕容复亦是剑眉一轩笑,朗然道:“在下早有此意,只是一直担心萧大哥瞧不上我武功低微。没想到能得萧大哥赤诚相待,我慕容复自然求之不得!”说罢两人撮土为香,向天拜了八拜,一个叫了声大哥,一个唤了句贤弟,皆是胸中大为畅然。
慕容复又见月下燕脂与阿朱两人也在说笑,笑道:“说起来我与大哥本就有兄弟之缘!”
萧峰也满是温柔的看着阿朱,道:“哈哈,不错。阿朱就曾说过,她在慕容家亦是被慕容夫妇当做小姐娇养,你我二人本就该是兄弟!”说罢两人又是畅饮一口烈酒,均觉得在自己最是落魄的时候能够有爱人相伴,得遇知己实是人生中的一大幸事。
次日一早,萧峰携着阿朱前来道别,燕脂十分意外,道:“表哥打算要去哪里?难道还是要去信阳。”
萧峰道:“是。自从那一日得知原来义父义母和玄苦大师都是被……爹爹所杀,我心里实是难以接受。可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我萧峰身为人子也不能再看他滥杀无辜,想来如今还活着的、知道带头大哥的也只剩下马夫人了,我早该动身前去保护,若是恰好能够遇上爹爹,我也好开解劝阻他。”
燕脂暗道,马夫人可不是什么好人,若真是被萧远山杀了倒是活该!只是她如今也没有证据,说了萧峰恐怕也不会相信,正想着要怎么劝阻,却听慕容复道:“大哥,我想与你同去。之前曾听包三哥说,江湖皆传是你我联手杀害了丐帮,我亦是想要去探明一番。”
萧峰一怔,他从前以为马副帮主也是父亲所害,但若真是如此,马夫人想必也早就活不成了,恐怕凶手另有其人。说来,马副帮主之死也一直是萧峰心中的一个死结,于是他点点头道:“也好。”
慕容复要跟着去,燕脂自然也是同去。四人一路快马加鞭,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赶到了信阳。路上,阿朱对萧峰道:“大哥,虽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大恶人是你爹爹,可是那个真正的带头大哥你知道是谁吗?”
燕脂闻言一怔,带头大哥是少林方丈玄慈,可他却实是受到了慕容博的蒙骗,她心里正有些担心不知该如何是好,萧峰却道:“阿朱,不瞒你说,我已经不想知道了。带头大哥杀了我娘,又害得我与爹爹父子分离三十多年,可爹爹却又杀了我义父义母和玄苦大师。若我得知了带头大哥是谁,恐怕又要再去寻仇,我萧峰已是满手鲜血自是不惧,却只担心害了我的孩儿。小时候,玄苦大师曾对我解说过佛法,可我那时愚昧年幼,不懂什么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如今却有了切肤之痛的感受。我义父义母和玄苦大师既是爹爹杀的,那些骂名罪孽自然该由我这做儿子的一力承担,但我萧峰却不愿将来让我的孩儿重蹈覆辙。”
萧峰这半年多来含冤受辱,追根溯源皆是因为带头大哥与慕容博的缘故,如今他却能够放下仇恨,这番胸襟实在是让人敬佩,让燕脂心中既是感动又觉愧疚。
四人到达信阳西郊的时候,已是夜色深沉,却见窗上影影绰绰的有一身材婀娜的女子正在洗漱更衣的样子,阿朱与燕脂倒罢了,慕容复与萧峰都觉此刻窥探颇为不妥,正要停步,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道:“这可怎么办?那智光大师、赵钱孙和谭公谭婆都死了,单家三十多口人竟是满门全灭,这萧峰莫不是已经丧心病狂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们了!”
只听一个娇婉的声音的却是不紧不慢道:“哼,你怕什么?你如今在丐帮虽无帮主之名,却有帮主之实,人多势众还怕区区一个萧峰?”
“无知妇人!那萧峰武功盖世,聚贤庄一役何尝不是人多势众,还不是对他奈何不得!唉,当初,我便不该听你的!”
“白世镜,你现在后悔了?晚了!你们这些男人啊,果然都是脓包!我一个弱女子尚且还觉得不够过瘾呢!”说着,咯咯一笑,婀娜的身影便向那男子扑去,那男子竟是十分熟稔的长臂舒展将她搂入了怀中。
屋里的人竟是白世镜,而且显然与康敏恋奸/情热,实是让众人倍感意外。燕脂此时也才恍然记起原著中,杀害马大元的既不是慕容博更不是萧峰,而是白世镜!
而此时,萧峰心中怒气直涌,他素来敬重白世镜的为人,却不曾想到他竟是在马副帮主尸骨未寒之时,便与马夫人勾搭成奸,实在可恶!见萧峰双拳紧握显然快要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慕容复一把将他拦住,冲燕脂和阿朱使了个眼神。
四个人悄悄退到远处,萧峰恨道:“白长老乃是丐帮的传法长老,向来执掌帮中德行礼法,如今他却……”说着一掌拍在一棵树上,顿时树干横断,犹如斧砍。
阿朱忙劝道:“大哥,你现在冲进去可就便宜了他们,须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奸/情才好!”
燕脂亦是点点头,“我看这马副帮主之死也定是与他们有关。表哥,我倒是有一计,可以好好试探一番。”说着,对阿朱道:“阿朱阿姊,你易容术极好,可以扮作马大元去吓唬他们一下,若马副帮主当真是他们所害,二人一时心虚,定会吐露实言!”
慕容复对萧峰接着道:“单单让他们二人吐露实言还不够,还要让所有丐帮子弟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才能为你我二人洗刷冤屈。"
于是,当夜信阳城内丐帮弟子聚集的破庙内忽然惊响一声尖叫:“有鬼啊……是……是马副帮主!”
叫花们睡得正是迷迷糊糊的,被尖叫声惊醒,只见庙外影影绰绰的有个身影,瞧着衣着打扮果真像是已经故去的马副帮主,紧接着便听到一阵呜咽仿佛是那人在哭着道:“我死的……好惨……实在好惨……”
有那胆大的喝道:“谁人在此装神弄鬼?!”说着便飞身掠过,却见那马副帮主的“鬼影”竟也忽的一下便往后退去,一下就没了踪影。
丐帮众人顿时手足无措,不由都向此处辈分最高的吴长老看去。吴长老武功不弱,刚刚亦是纵身追去,发现那鬼影一点气息也无,心中不由暗道:难道真是马副帮主显灵了?便对众丐挥手喊道:“追上去看看!”
而此时,康敏与白世镜二人正躺在床上调情,忽然白世镜面色大变,指着窗外道:“是……是……他……”
康敏跟着转过头去,亦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窗外赫然站着一个人,月下的面容正是那已经死去半年多的马大元。康敏吓得直往白世镜怀中缩,白世镜却一把将康敏推下床连声道:“大元……大元兄弟,都是这淫/妇害的你,你……你别来找我啊!”
而此时,燕脂假扮的“马大元”也已经领着吴长老等丐帮弟子来到了康敏的住所外。众人来到此处正觉惊异,便听到白世镜嚎叫道:“大元兄弟……放过我吧,都是这淫/妇出的主意……是她偷看了汪帮主留下给你的信……她见你不肯揭发萧峰的身份……才起意害你……我都是被她逼得!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扮作马大元的萧峰这一刻才得知真相,不由怒火上涌,长臂一伸,便恨不得拧断白世镜的脖子。而已经吓得惊慌失措的白世镜还以为是“马大元”的鬼魂要使出“锁喉擒拿手”,立时吓得一径乱跑,竟是光着身子便冲出了房间。
而屋中的康敏被白世镜一人丢下,亦是尖叫道:“死鬼!你……你还不来救我!”连唤了几声,却不见白世镜回来。又见“马大元”双目欲裂的瞪着自己,反倒不怕了,怒道:“来啊!马大元!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是我叫白世镜杀了你的又怎样?!你这样的脓包,本就不配做我康敏的男人!哈哈,我告诉你吧,我岂止与世镜在一起,还有徐长老、陈长老和宋长老!哈哈,你活着的时候老娘都不怕你,死了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