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皇上最宠爱的一个妃子梅妃也得了一种怪病死了,皇上伤心欲绝,再加上身子不好,鲜少露面了。
如今已经立了太子——拓拔浩,根据鲜卑皇族的规矩,太子的生母婉妃已被赐死。太子自生母死后,精神就有些不大好,除了一些重要的场合露面,平日里更是斗鸡走狗,不务正业。
这宫里就只能是皇太后一个人撑着局面了,皇太后才四十挂零,不是皇上生母。拓拔皇族的规矩,除了皇后生的嫡子做了皇上,母亲不被赐死外,其他的妃子,只要她们的儿子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刻,就立即赐死。虽然死后荣耀千古,可这毕竟非常残酷。
月然听得心襟动摇,这是多么野蛮残暴的行为啊,人家儿子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了,非要让人家母亲去死。虽然美其名曰怕后宫干政,可这对一个将要君临天下的人来说,连个分享喜悦的人都没有了。她真的不懂这鲜卑族的规矩怎么如此冷酷。
娜木钟只静静地讲着,脸上平静地如同刚睡醒了一样,仿佛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震撼过她的心灵。
她见月然听得专注,卓玛也住了嘴,不由嘴角上扬了一下,又娓娓道来。原来乌尔干大祭司是皇太后的得力人,在这宫里,除了皇上,恐怕还没人不怕他。
娜木钟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月然也纳闷,这皇太后难道是个非常迷信之人?不然怎么这么宠着乌尔干,好像他才是这宫里的主人一样?
不过娜木钟既然不开口,她自然也不好再问的。况且这宫里本就是非多,娜木钟在她的哀恳下,已经破了例了。若再为难人家,可就不太好了。
她见好就收,反正日后的还有的是时辰,慢慢地打探着就是了。
三个人的床铺都收拾妥当了,次仁拉索还没有回来。
娜木钟深长地叹一口气,才“扑”地一口吹灭了桌上一盏油汪汪的豆油灯。月然忍不住便问:“姐姐,次仁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大祭司怎么单独留下她来?”
其实即使娜木钟不肯说,她也隐约猜出了几分。次仁拉索是她们三个里头最出众的,眉眼妩媚,身姿诱人。若说乌尔干能捏娜木钟的手,那么此刻,他留下次仁拉索,目的恐怕更是昭然若雪了。
窗外,月色如练。
两个黑影静静地站在屋顶上,那个稍显瘦削的轻声问另一个黑衣人:“让你打听的事儿都办好了吗?”
那黑衣人身子一躬,语气甚是恭敬:“是,乌尔干收了那女子做女祭司,她就住在这个小院里。”
那瘦削的身影低头俯视了一眼脚下的小院,无声地叹息了一声:“乌尔干和太后的关系非同一般,人又阴狠狡诈,在他手底下定不会有好日子过。那女子侠肝义胆,你要保护好她!”
“是!”随着那黑衣人低声答应一声,他们两个又复归于平静。肃杀的风吹来,吹起一院的枯枝败叶,寒冷的夜晚,更显荒凉。
月亮的清辉轻轻地透过纸糊的窗户里,洒在三个人的被子上、投在她们年轻的容颜上,照得满屋子都是碧玉般的光泽。
月然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虽然身子疲乏了一天,可一点儿都没有困意。她有个择席的毛病儿,只要换一个地方,定要折腾几天,方才安稳下来。
她也不敢翻腾,生怕吵着了娜木钟和卓玛两人,就静静地躺在那儿,想着今晚上见到的情景。
那个乌尔干大祭司怎么看怎么不地道,虽然娜木钟吞吞吐吐的,可心细如发的她,还是隐约捉摸到了什么。这么晚了,次仁拉索还留在他那儿,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次仁拉索是个心高气傲的,不像娜木钟她们好说话,人又长得极美,身段窈窕,十五六岁的少女,成熟得像是一颗诱人的樱桃。那乌尔干不打她的主意才怪?
今晚上她明明就看到了乌尔干摸过了娜木钟的手,娜木钟也并没有什么表示。也许是惧怕他的淫威吧,要是这样,自己迟早一天也会遭了他的毒手的。
月然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怖,心里存着事儿,更加睡不着了。
此时,月影西斜,窗外一阵沙沙的风声掠过,激起了一片落叶,满院子里都是风吹树叶的声响。
她侧着耳朵凝神细听窗外的声音,心里暗暗地拿着主意:看来自己得多配几副药了,以免不测。
正天马行空地乱想着,就听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响,她顿时弓起了身子,蜷缩着静听。
那声音分明是朝着她们房里来的,像是熟门熟路的,径自就推开了门扉。月然眯缝着两眼看去,只见一个细高挑的身影轻手轻脚地钻了进来,夜色中看不甚清。
就听对过床上睡着的娜木钟小声问道:“次仁,是你吗?”月然这才放了心,听着她们两个说话。
次仁拉索在黑暗中摸索着坐到了娜木钟的床沿上,轻声问道:“你还没睡啊?”
娜木钟的声音响起:“你不回来,我睡不踏实啊。”她似乎踟蹰了一阵,过了半天,才又问:“他……没怎么你吧?”
“你都知道了,何必还问?”次仁拉索似乎有些生气,一拧身子就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窸窣地脱了衣裳,就钻进了被窝。隐隐地,似乎有细细的啜泣声传来。
月然心下了然,难道她真的被乌尔干大祭司给……?看样子她并非情愿,不然为何要哭呢?
却听娜木钟长叹一口气,细声解劝着:“我们都是苦命人,能活到今天已是不易。如今遭了他的毒手,只能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了,等日后再想法子逃脱吧。”
“还能逃到哪儿去?我一大家子都在他手里攥着,这辈子怕是逃不掉了。”次仁拉索带着哭音丧气地回了一句,就不再说了。
娜木钟却精神极佳,又道:“既然这样,你不如求了他,把你收在身边吧,将来也好有个依靠。”
话音刚落,就听次仁拉索似乎翻了个身,却并没有答话,一个人兀自对着墙,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黑夜中娜木钟细细地叹了一口气,掖了掖被角。
夜,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似乎从来都没发生过什么。月然望了望窗户纸上亮闪闪的月光,无声地攥紧了拳头。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娜木钟就带着她们打理了各自的床铺,等收拾妥当了,方才带着她们来到乌尔干的院落里用早膳。
原来她们一日三餐都是跟着乌尔干用的,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只有一日两餐,她们祭司却可以一日三餐,这对于月然来说,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一路行来,只听得卓玛笑着说了几句话,娜木钟是个深沉的又最年长,只微笑着听。次仁拉索则默不作声地跟在娜木钟走着,一行四个人像是提线木偶般,又是一身的黑衣,月然只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
却在进了乌尔干的院落后,她无意中和前面回头来望的次仁拉索看了个对眼,发现她两眼已经肿得通红,眼角发黑,像是一夜不曾睡好。月然知道必定是为了昨晚上的事儿,可她初来乍到的,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乌尔干早就等着她们了,见她们来了,眼神又像昨夜那样,在四个人身上扫来扫去。娜木钟和次仁拉索都低下头去,似乎不敢看他的眼光。月然自然也缩肩弓背,装作透明人。
只有卓玛,有些不谙世事,兀自张着嘴,嘻嘻笑着和乌尔干相看。她在四个人中相貌最次,只有那副娇躯,已经长成,丰满浑圆,散发着处子的幽香。
想来卓玛并没有看出大祭司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是尚自年幼无知,是以,一点儿都不避开乌尔干淫邪的目光。乌尔干在她的胸口处看了一阵子,无形中点点头,若有所思。
月然心里猛然一惊,暗道不好,却也不敢提醒卓玛,只好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一点儿都不遗漏地把乌尔干的心思全都看进了眼里。
早膳摆上来了,却是青稞面饼子和手抓羊肉,每人面前还有一杯热汽蒸腾的奶茶。月然瞧了瞧,勉为其难地拿起了那块青稞面饼子,随着他们放在嘴里小口地咬着。
第七章 沐浴
昨晚上那是太饿了,才会觉得这饭菜香,可是一大早起来,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还真有些难以下咽。不是她太挑,只因为两顿饭里没有一点儿蔬菜。
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螭国地处西部,又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自然是鲜少有新鲜的菜蔬的。可这满眼里都是肉食,也实在是苦了自己的肠胃了。
月然只好一口一口努力地咽下那坚硬如铁的青稞面饼子,时不时地学他们的样子,撕下一块手抓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
那奶茶散发着一阵腥膻味儿,让她不由紧蹙了眉毛,屏住呼吸喝下去。一顿膳用下来,她只觉得恍然过了一年那么长。
见众人停下来,她也赶忙跟着,娜木钟领先站起来,朝乌尔干行了礼,她们也跟随着,预备着就要退出去。却听乌尔干吩咐道:“今儿是宫里的宫人们洗浴的日子,待会儿你们也跟着去吧。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晚上好参加盛宴。”
娜木钟领着她们几个唯唯诺诺地下去了,来到下处,就开始督促着各人收拾自己替换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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