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木钟见月然拿着一把牛角梳子兀自发呆,不由回眸一笑:“妹妹做什么还不梳妆呢?是不是不会?”
月然忙颔首:“我从来没经过这样的场面,不知道该如何点妆,劳烦姐姐教教我。”
说完她又笑道:“不过姐姐这回眸一笑,差点儿把我的真魂儿给勾走了。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回眸一笑百媚生’了。”
娜木钟吃吃地笑起来:“妹妹小小年纪,嘴儿就这么甜。我哪有妹妹长得好,若是妹妹装扮起来,那才真的是国色天香了,我们一下子都被比下去了。”
月然听了只默默微笑不语,她总是觉得心里不宁,莫非今晚上要发生一些什么?
天刚上了黑影,乌尔干就着人来催:“快些去用膳。”娜木钟领头换上一身黑纱,在外头又罩了大氅,才带着众人匆匆赶往乌尔干的院子。
这寒凉的冬夜,分外地冷,可是她们几个却衣着单薄暴露,好在外头还有遮寒的大氅能御寒。
到了乌尔干的屋子,就觉不出那么冷了,原来他屋子里也通着地龙。阔大的正屋里还燃着一个噼啪作响的炭火盆,只那盆里是上好的木炭,一丝儿烟味都没有。
娜木钟把外头的大氅先行脱去,卓玛和次仁拉索也跟着脱了,就有侍女们过来收着。
展眼见月然还没有脱,那侍女就笑对月然道:“姑娘把外头的衣裳脱了吧。”
一语让众人都转过头看向她,她有些尴尬,忙笑着:“在外头冻得我受不得了,这会子还不觉得热!”
乌尔干一双深邃的眸子已经在前面几个人身上扫了不止一遍了,听此话,就看向她:“我这屋子很暖和的,一会儿就热了,你还是先脱了吧。”
月然只觉得他的目光能透过大氅看清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想想若是真的引起他的注意,反而不妙,于是只好咬牙脱了,交给那侍女收着。
乌尔干满意地瞥了下眼,把她身上上下都看了。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这幅身躯还是让他移不开眼睛,心里着实地震惊了一把:这小女子若是再过两三年,定是倾国倾城的尤物啊。没想到自己手底下还有这么一个妙人儿,他可不想放过了。
望着他如同豺狼一样的眸光,月然从心底深处感到深深的恐惧,看他那样子,怕不会放过自己的了。
忐忑不安地随着娜木钟她们吃过晚膳,又重新跟着乌尔干走出了院子,沿着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朝西边走去,想来那阳明宫就在那个方位了。
走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就见前头一座轩敞高大的殿堂矗立在远处,里头灯火辉煌,映着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煞是诱人。
草原上的夜色格外清明,那轮明月就像是一盏冰盘,和地上的灯火交相辉映。
这宫里自然是没有毡包的,也没有篝火,只路两边雁翅般插着两溜儿整整齐齐正熊熊燃烧着的火把,带了那么一丝神秘的色彩。
宫女太监们穿梭于走道上,虽然人影幢幢,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月然随着众人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铺着红毛毯的汉白玉台阶,来到了正殿的大门口。
那守门的侍卫只看了乌尔干一眼,便点头哈腰地请他们进去了。
月然若有所思地盯着乌尔干高大的背影看了一眼:这个人怎的身份如此之高,在宫里能够出入自由?
进了正殿,一阵清香和着牛羊肉的香味扑鼻而来,她深吸了口气,用眼角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大殿内的布局。
正中一张宽大的雕龙的梨花椅上铺着一张厚厚的虎皮褥子,正虚位以待。椅子两边放着两张精致的茶几,上面摆着精美的茶具。
下首左右两溜都是紫檀木的太师椅,上面都搭了狐皮垫子,还没有一个人入座。每张椅子面前都摆放着一张黑漆小几,上面摆着果盘,都是时下新鲜的东西,勾得月然馋涎欲滴。
她都多少天没见过水果和鲜菜蔬了,每餐饭里倒是有牛羊肉,顶多就是配些干菜,想吃点新鲜的门儿都没有。看见这里的水果月然才知道,不是这个时代没有,而是太稀少了,轮不到她们。
她也不敢紧盯着那些水果看,毕竟前头还有乌尔干那个阴沉人呢,他的眼睛就像是带了钻头一样,好似能钻进人的心脏。
月然怕他发现了什么,也仅是瞥了一眼那几上的水果,咽了一口唾沫而已。
她偷偷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墙壁上都嵌着巨大的烛台,上头点着小孩儿胳膊粗的绛红蜡烛,照得大厅里如同白昼。
当中宽大的空间铺着柔软的提花毛毯,寸把长的毛踩起来说不出的舒适。穿着豆绿和银红宫装的宫女们和穿着黑衣的太监们来回穿梭着,一点儿声响都不闻。
乌尔干来到离御座不远的地方,指示她们几个在角落里跪了,自己却转身走了出去。过不多时,就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了,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
月然只听得说笑声,还有衣裳的窸窣声。过了半天,才听一个有气无力的男人声气说道:“请夏国二王子、铃兰公主、凉国太子入座吧。”
她这才偷眼去看了那几个人,只见当中一人身形高大,一身赭石色的衣服上绣满了螭龙,头上戴着一顶嵌着六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的貂绒帽子,华贵无比,在这烛光的映照下煜煜生辉。
这人迈着方步儿慢悠悠地往主座上走去,想来他就是螭国的皇帝拓拔啸了吧?
还没等他落座,就听外头一个公鸭嗓子的声音响起:“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公主驾到!”
拓拔啸连忙又离身来到大殿门口,亲自迎接着皇太后:“皇额赫怎么得空儿来了?”他和皇后两人一边一个搀扶着太后冯氏。
冯氏满面笑容,见夏国二王子和凉国太子都迎上来行礼,雍容地摆着手:“你们远道而来,快别多礼,坐下吧。”
转脸又笑对拓拔啸:“你身子不好,别搀着我了。”拓拔啸虽然嘴里答应着,但是依然没有松开手,直到把她让到左手边的位子上,看着宫人扶她坐下,方才退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
趁着他们几个跟客人们招呼的当儿,月然乍着胆子打量了一下那螭国的皇帝:只见他身材高大颀长,一张方脸上,两道浓密的八字眉,下面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只是那眼神多少有些倦怠,似乎没睡醒一样。
脸色苍白中泛着青黄,颊上还有一丝潮红。高大的身躯消瘦得厉害,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倒了一样。
他年纪也就在四十上下,怎么说都是正当盛年,这草原上的汉子个个都能骑马射箭,他身为一个皇帝,也不至于脸色这么苍白得吓人啊?
月然可是个精通中西医的,前世里她没少治过疑难病症,搭眼一瞧皇帝的脸色,就知道他身中剧毒了。
这宫里能让皇帝不声不响地中毒的人,胆子真是不小啊。不过这不是他能管的事儿,就看螭国目前的治理,实在是不敢恭维,要不是她有防身的手段,怕早就被守城门的士兵们给吃干抹净了吧?
这样的皇帝,中毒死了也罢。
那拓拔啸坐定之后,环顾了四周,才问道:“太子何在?”他的眼神似乎不大好使,眯缝了半天,才看到坐在最末端的太子拓拔浩。
月然心里咯噔响了一下,知道他的毒气已经压迫了视神经了,很快他就要双目失明了。这种毒真是霸道地很,不过她要是有机会,也未必不能治好。只是不明白,这螭国的太医里,难道就没有能解得此毒的?
太子拓拔浩听见他的召唤,忙从一众兄弟堆里起身,离了座跪下:“皇阿布,儿臣在这里。”
他望着那张眼皮都耷拉下来的脸,真是又爱又很。要不是这个人宠着梅妃,他的母妃不会死。可他又是他的生身父亲,看到他风吹就倒的样子,他心里刀绞一般。
他依然一身月白的袍子,在五颜六色的人群中,显得潇洒超群。淡绿色的眸子此刻低垂着,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声音里也是毫无波澜,静静地跪在那里,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哦,皇阿布的眼神越发不济了,竟看不清你了。来,你到皇阿布这儿来。”一语,让螭国的那些皇子们艳羡不已。螭国的大皇子拓拔沅的眼睛里迸出了一丝火花,双拳在窄袖底下紧紧地握着。
凭什么这个小他三岁的弟弟能当上太子,将来的螭国皇帝?而他年纪最长,却只不过一个普通的皇子。这一切,都因皇后而起,要不是她恨极了三皇子拓拔沣的母妃——梅妃,想置她于死地,拓拔浩怎能当上太子?
原来这螭国的皇族规矩,皇子们一旦被立为太子,为防后宫干政,就得立即赐死太子生母。皇后为了对付拓拔沣的母妃——梅妃,不惜费尽心机使出这个手段。可皇帝拓拔啸舍不得梅妃,两相权衡之下,就立拓拔浩为太子。就这样,拓拔浩的母妃——婉妃,在拓拔浩被立为太子的当天,就被赐死。拓拔浩母子两个生生地被拆散,从此之后天人两隔了。
拓拔沅母妃尚健在,可他为了太子之位,早就不在乎母妃是生是死了。他只是怨皇后为逞一人之私,断了他的大好前程。
他暗中咬牙切齿:“哼,真是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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