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雅采下来马车之时,才发现外头的雨越发下的大了,站在伞下瞧了瞧,才发现这别苑位置清静,就在京城边上,却好似建在山野之中,远处一片农庄翠郁新葱,隐在绵延雨幕之中,倒是让人瞧着心旷神怡;近处树丛茂密,可供马车出入的宽大石子路蜿蜒望不到尽头,她微微抿了唇,这里风景秀美清静雅致,虽处京城边上,却远离繁华热闹,这地方住着确实不错,安胎也是极好的,只可惜啊……
、、
小李子见窦雅采打量着别苑四处,遂笑道:“娘娘不知道,京城富户都喜欢在这里征田征地盖庄子,这里一大片都给卖出去了,有的还是农田,让佃户们种田,地主富户们就收租子,只是这里都被太子爷买下来了,雇人打理着,所以这一片清静的很呢!”
窦雅采微微一笑:“看不出啊,太子爷倒也是个财主!”
她一行说,一行往苑内走去,她知道京城权贵大臣们其实私底下都有生意,只是为了怕引起误会,多数人都把自个儿的田庄生意交给府中管家名下打理,那些地契田契房契,写的也都是自家儿女的名字,之前她不是跟夏侯懿联手,将吴佑添丞相府的生意铺子全都诳了来么,那一次,算是将吴佑添捉弄的极惨,不过后来听说,吴佑添又着人添置了不少,只是到底没有从前的规模大了,她前日在府中翻查账目,还瞧见了来福拿来的那些生意铺子的账目,只是没来得及看完,若是有空,倒是要细细瞧瞧那些账目,那些铺子都是极赚钱的生意呢!
小李子也不知窦雅采说的何意,也不知窦雅采早移了心思想着自家府中赚钱的声音,他只跟在窦雅采身后:“师父早就派人来通知过越太医了,想来这会儿苑中都知道王妃娘娘要过来的。”之、梦。囵^坛
窦雅采点点头,并未说话,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别苑门庭打开,她抬脚轻轻提裙跨过门槛进去,便见越子耀撑伞立在庭前,而门廊下整齐的列着两排婢女,见她进来,都齐齐向她行礼。
“奴婢等(臣越子耀)给王妃娘娘请安。”
这是窦雅采头一次看见越子耀正儿八经的给她请安,从前二人私下见面,从来不拘礼数,而如今太子的人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他们一个是正六品的太医院院判,一个是瑞王府的王妃,这礼数是不可缺少的。
窦雅采瞧着越子耀身上的太医品服,他素日只喜欢穿淡色的长衫,最喜白色素服,一身清雅气质全无半分散漫,这会儿穿上颜色略深的太医官服,将头发全部绾起,只觉得与平日更多了几分周正之气,端正严肃,确实像个好太医的样子。
只是比前些日子见他时,瘦了许多,眉眼间是掩也掩不住的疲惫……
微微一笑,眸光只落在越子耀一人身上:“你们都起来罢,不必如此拘礼,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是。”一众婢女答应一声,又行一礼之后俱都散了。
窦雅采转身将艾叶手中的包裹拿过来,抿唇淡声道:“你与小李子去外头等我,让这里的人做些饭食与你们吃,然后再让她们送些来给我吃,你就不必再来寻我了,只与小李子在外厅等我即可。”
她有些话要单独跟越子耀说,就连艾叶在这里也是不大方便的,经由方才出宫的事情,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大自在,索性将艾叶撇开,也好与越子耀好好说说话。
艾叶答应一声,又瞧了窦雅采一眼,只得同小李子走了。
窦雅采慢慢走到越子耀身前,望了他半晌,眸中泻出的是真切笑意:“太子让我来瞧皇太孙,能见到你真高兴,这下算是名正言顺的来瞧你的,不然,偷偷摸摸的跑来总是不像我的性子。”
越子耀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震,眼底也有笑意,与她执伞对立,扬眉道:“殿下让你来瞧皇太孙,你见我高兴什么?”
“为什么不高兴?分别日久,很挂念你,上次见你清瘦不少,这次越发清减,越子耀,你应当好好照顾自己的,你若是累病了,谁来照顾你?难道要越伯父越伯母一把年纪了还为你操心担忧么?”
聪明缜密,绝世无双
聪明缜密,绝世无双 “那日去瑞王府时,其实还未想好,这个决定也是后来才想好的,所以那时也无从对你说起。”
越子耀微微一笑,慢慢的道,“在皇上面前明言太子爷的病情,也是为了让皇上有个心理准备,若是让皇上无谓抱些希望,岂不是欺君?再者,皇太孙虽然是遭人陷害,但是我不能救他性命,亦是无能为力,终究也有责任,自请辞官也无可厚非,至于自请去皇陵,”
他顿了顿,才缓缓的道,“雅雅,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有些事情不能忍也要忍着,忍不住的话,那就离开好了,太子爷和皇太孙的事情,并非是我强出头就能改变的,应该说,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已经厌倦这宫闱争斗,厌倦了勾心斗角,我只想去皇陵清静度日,你说我规避也好,逃避也罢,离开京城对我对越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日府未所瑞。他就是要趁着这次机会急流勇退,再纠葛下去绝非好事,宫里的水太深,他为官二载,官至太医院院判,已经是很了不得了,只是他性子如此,总是看的比别人通透些,如今就已是看透了,实则也是不愿意装糊涂,不愿装糊涂的人,在这宫里,在这官场上,是待不下去的。
他只有趁着还未东窗事发,趁着他所知道的秘密还未被揭露出来,速速离开才好,他留在京城才是最危险的,才会有杀身之祸,反而到了皇陵去,才不会被人杀了,皇上也更不会杀了他。
明哲保身最好的法子,就是真真正正的做个局外人,这个道理,他懂的。
窦雅采垂了眼眸:“那么,你去皇陵是去定了吗?”
“去定了,”他还是那般清雅的笑,眸光深幽的凝视着她,“雅雅你如今与瑞王爷琴瑟和鸣,日子比从前好了许多,我也没有什么挂牵了,皇陵日子清苦,我却喜欢那里的清静,何况皇上感念我自请辞官,又觉得我这些日子照顾皇太孙很尽心,便给了我一个八品医正的官职,让我去皇陵那边给守陵的兵士们看看病,等皇太孙过世之后,这道圣旨就会公诸于众,再耽搁几日,我也就离开京城了。”
“对了,雅雅,这事儿只有我与皇上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你与皇上说了之后,皇上很伤心,太后不是也在场么?于是太后回去跟皇后娘娘两个人伤心了一回,太后跟前的冬梅跟太子爷身边的小安子说了,那小安子伶俐的很,又与我说了一些,只是他说的不多,还是我给了他些东西,才把话套出来的,估计他心里也是想告诉我的,不过他说这些,为的是要我在皇上太后面前话说的和软些,不要激怒了他们罢了,还说我与你是至交好友,就是告诉我也没有关系的。”
她说到这里,忽而想起小安子和后来上官泰对她说的那些话来,不由得好奇起来,“你都跟太子爷说了我的什么事情,他今儿对我说话的时候,态度跟从前都不一样,很是温和啊?”
“原来如此啊,”越子耀站起来,自己倒了一盅热茶,复又坐下,轻抿了一口,微微笑道,“你想知道我跟太子爷说过什么?我可不会告诉你,你若想知道,你去问太子爷好了,我说了那么多的话,哪里记得这些,不过,你只要明白一点就够了,他如今待你温和,是真心欣赏你,将你当做朋友的,或许我说这些你也不会信,皇家的人,哪有什么真心啊?不过将死之人,总归是不一样的,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窦雅采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似的,可是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皱眉记下他的话,眸底隐有不舍:“你去皇陵,什么时候回来?”
越子耀微微一笑:“若非必要,我可能不会回来的,但是……有缘的话,总会有再相见的时候。”
她皱了眉,知道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只得抿唇道:“今日我进宫给太子爷诊病,再过几日他就要跟吴家二小姐大婚了,皇上和太后要我让太子爷在成亲那一日如常人一样洞房花烛,我答应了,我也能够做到,但是他的日子不多了,皇太孙也……越大哥,我觉得他们很可怜。”15an3。
她的许多心思不知道该和谁说,有些连艾叶都不能说,艾叶虽然能看出来,却不知她心中又多么的矛盾和焦灼,而越子耀是知情的人,虽然他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毒,但是她心中苦闷好歹能够吐露一二,他总能明白几分的。
越子耀听了她这话,却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温声安慰她,只是定定瞧了她半晌,唇角挂了几分讥讽的笑意:“可怜?这就是生在皇家之人的命数,既然享了常人所不能享受的尊贵和荣华,那就得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和折磨,付出痛苦的惨烈的代价,这种沉重的代
你们父女,可真是处心积虑
你们父女,可真是处心积虑 窦雅采抿唇没有说话,他的质问铿锵有力,声音在屋中回荡,神色冷冽如冰,可见他心中对于这个认知有多么的激荡,对于他来说,得出这个真相,定是非常震惊的,如今这番质问她,心里的感觉,定然也是复杂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