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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 完结+番外 (靑和)



“有劳。”

然就在李东自我宽慰着,寻思过其中味儿来,才做备离去之际,孰料,其身后的门扇竟也“吱呀”一声响,打开了。随就撞见高力士笑乎着模样跨出门来,恰迎对向李东,续道:“姑且有教下,不晓得贵主人家何时可得返家门?”

高力士猛不丁出现,则吓了李东一跳。毕竟,李东才脱黄口之岁,尚未及舞勺之年,仅就年岁上而言,虽说其与采盈同般,相差无几,严格讲来,实远不如采盈有见识。较之于它村,珍珠村所覆盖范围尽管不算小,可累月积年被束缚在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无异于井底之蛙。好歹的,采盈近些年头却没少随同江采苹出行,东南西北的跑腾,所见所闻自然比李东广。

单说现景,若换做采盈,惊惶未定之际,定然可耍得圆滑了事,但李东就差有段距离了。想来,却也怨怪不得,终归,长几岁就是长几岁,长有长的老练,幼有幼的可爱,打个不甚恰当的比喻,如若不然,怎会有“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之说……

面对着高力士注视,李东适才展现的那股子沉稳劲儿早就被惊飞,又似在江采苹抛绣球招亲那日之时,一见台下生出嘈切,便慌作六神无主了,可这会又与那时不同,并无采盈在旁,可做帮衬,是好是孬,也只能是其一个人应付,仓惶之下,便忙含糊支应道:“这个,坦诚讲,仆亦无从知悉。论照往昔,迫于病情迥异,加之往返路程亦有所不同,每次阿郎外出医诊时,均甚难料定时日之长短。想必此次亦如是……哦,对了,仆记得,阿郎临行前,还有说,祸于事出紧促,人命关天,未免耽误贵客行程,故曾余外紧嘱于仆,倘如届时其无法依承约诺,返来为诸位贵客送行的话,望请诸客可多多包涵,予以体谅。”

且不论措辞是否合乎逻辑,某些事当讲亦或是不当讲,反正李东是把自己能想出的话,均磨叽了一大通。语罢,方切身感悟到,这做中间的传话筒,还真介个不容易。

纵然世事难料,人有旦夕祸福,但关于高力士一干人等将于今日午时左右起程上路这桩事宜,江家上下统知。照理论,江仲逊身为一家之主,即便食言,亦自当另有安排似才合乎人情世故。

反观高力士,倒也未显不悦态,察觉李东甚为紧张,微付与笑呵之后,反缓声喟叹道:“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嘛,吾等又岂会恁般不通情理?说来,本欲当面相谢数日以来贵主人家对吾等的厚待,实未想竟错失良机,唉,天公不作美呀。倒也无碍,倘因于吾等琐事,而误害主人家要事,方为吾等之愧……既如此,今儿个吾等便提早些时候上路吧。余外,尚须多谢尔转告,亦烦劳代为吾等问贵主人家奉上谢辞,改日如遇良机,吾定谢不违!”

有道是,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高力士不予以深里追究,李东自舒了口气,为此心中安落不少。否则,造就的结果,难以想象,又岂是其一草堂学徒可承担得了的?

“客言重了,仆不敢当。仆定将客嘱告予阿郎,还请诸客简单用过早食之后,稍做休息,再起程……”李东正暗自窃喜,可把江仲逊交托于其的这件事独自完成之际,客套话尚未言完,耳边却冷不防被人从旁插断了:

“主人不在,某且询句,是为何人替吾等准备的早食呢?”

这问话者,非是他人,正是薛王丛。伴其话音落地,与高力士那间厢房紧挨着的厢房门扇,亦于瞬间,不轻不重开启。

“回客,早食乃是由仆阿娘,带同仆,粗制的。乡野粗食,望客莫嫌。”但见薛王丛亦从厢房走出,李东赶忙又慎重地施礼道。生怕一个言语有误,得罪人不说,还把刚圆好的事再度捅出篓子,临到头也将江仲逊交代给其的事儿办砸掉。须知,这可是其有幸进入江家草堂为徒后,除却上次暗助江采苹与采盈青天白日的翻墙壮举之外,江仲逊单独分派给其做的第一件事。试想,如果连这点小事均做不好,今后还留有何指望。

“小娘子,人可在?未一并出行吧?”看着李东谨言翼行,薛王丛反而“啪”地折扇轻摇,直立于门阶前,一副压根就未打算绕圈子的样子,便径直置询出口。

薛王丛这副架式,登时叫李东吃了颤,忍不住心底“咯噔”一下子,不由自主捏了紧正持于手的那笺黄绢。这笺黄绢,乃是经由采盈之手,于昨个夜间转交到其手中的,据采盈所言,乃江仲逊留于江采苹的一封信函。且嘱,待至今晨,先向江家家中留客请了早之后,才可让李东折往江采苹闺房,辗予江采苹启阅。

李东向来是个安分守己的本分人,故而,在此之前,其果是不知晓,这其中到底有何曲折。而眼下才向薛王丛和高力士等人请过早,是以,书柬尚留于李东手中,未及去得江采苹闺房之处,冷不防却被薛王丛当头质问,难免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贵客何出此言?仆家小娘子……”待欲脱口而出内里答案时,李东心中倏地却又迟疑停口,迎触着高力士与薛王丛一时俱扫视向其的那份复杂目光,蓦地没来由升起分很深的心虚,忽而不晓得该如何作答。鉴于各种状况,微妙的氛围困扰,江采苹时下在家与否,对其,倒变为难应以否肯的事儿。

察觉李东神情突变,薛王丛一双细目亦随之兀自促狭,摇着玉柄折扇的修长皙指,亦收。稍即,便独自掠过旁侧的高力士,与此同时,亦将高力士眼中一闪而逝的那抹精光故意忽略不睬,就匆步取径道遥逼向江采苹闺房所在方位。留余高力士和李东立于身后,难描颜色。

且不论是否是真的赶巧了,无巧不成局,说白了,今日有无人送行倒在其次,之于薛王丛,时下最为心系的,只有一人——亦即,此时此刻江采苹是否仍然留于江家。江仲逊有事离家,尚情有可原,但如若连江采苹亦因此寻不见人影了,某种程度上讲,无论真相究竟为何,换言之,江家又是否在趁此巧借诿幌,或另有它隐情,这桩事情的性质,却将会闹大。

不知者不怪,不知者无罪。明知故犯,罪名则重,难逃其咎。

正文 第047章 色字一把刀

许是近些时日折腾得忒过于厉害,各样繁琐之事,皆惹人闹心,精气神耗磨已久,加之当下时节,正值秋重露浓时际,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江采苹昨儿个夜里原本睡意全无,本以为会辗转反侧整宿,难以入睡成眠,未料,及至约莫子时时分,躺于卧榻上,竟睡意忽浓,合上眼皮反倒一夜无梦,直接酣睡至晨。

待醒来时刻,江采苹睡眼惺忪地瞥眸窗棂方向,才倏忽发现,房外早已天色大亮。估摸着,怎地亦已逾卯时,延及辰时,到了朝食之时。

望着窗格外一片明亮之彩,江采苹懒懒地动下身子,整个人蜷缩在锦褥里,却并不想就此爬起床;亦无意于再像往常一样,早早的穿戴利落,再绕去采盈卧房,催叨那丫头别净赖床,且连敲带推一脚踢开采盈的房门,耳提面命把其从暖和的被窝里提出来,拖着其陪同自个一步三摇往庖屋,苦思眉头的动手准备早食。

今时今日今晨,对于江采苹而言,兴许是其,在其有生之年,可睡在这间充满着熟悉味道的闺房中的最后一日。于这间不大不小的闺房内,江采苹度过了其十余载寒暑,由幼及今,酸甜苦辣咸,五味俱杂,融在其中。而今,分离在即,依恋则深分。

厢房之中,淡淡的乳白,淡淡的浅嫩,无论帷幔,亦或点饰,统统修合得简单,全无撩人色泽,亦无光耀镶钻。曾经,就连采盈也不只一次的不解犯酸,江家家世,虽说不比达官显贵,单论家境,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馀,堪称珍珠村方圆几里之地的富户,可江采苹闺房却弄得这等寒酸,倘若为外人知晓,岂不贻笑大方?反给四邻八舍背地里制造话茬,取笑江家吝抠……

殊不知,惟有于这般清淡的布置中,江采苹方可心觉安实。尽管如此,却也已有很久,未像今个,可得舒坦,一觉睡到自来醒。想来,时下采盈并未反过来前来聒噪其晨起,定是也难得这种良机,这会仍趴在床榻上啃手指头。

然话说回来,过了这个村,便无这个店。错失过这次的时机,一旦江采苹今日不可避免的随同薛王丛以及高力士等人进往皇宫,采盈便也再难逮得这种良机,可任性的与江采苹闹早。而这儿,闽莆、珍珠村及江家,也将会成为江采苹只身存活在距此千万里之遥的那座深宫后院,那道永不容攀越的宫墙之列,由今以后,唯一可化作点滴回忆,于漫漫长夜可绵绵思忆,有朝一日孤枕难眠之时,能让其朱唇轻抿的一份美好。

只能说,有些时候,某些事,某些人,临末,终是别无选择余地……

江采苹正径自忖恍,忽闻房外院落中,由远及近急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接踵声。但听音拍,虽难猜是何人,却足以辨得出,来者绝非采盈,且,来人亦非仅一人而已。

听那紧促的节拍,像极出了何事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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