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管这下不知是该用震惊还是欣喜来形容,自家爷二十了好几仍是没有个一妻半妾,平常人搁这个年纪孩子都开始上街打酱油了,真不知自家爷是洁身自好还是怎么回事。如今,这个“怎么回事”的可能性是被彻底排除了。他激动地说道:“爷,你,你还是喜欢女人的,真是……太好了。”
段言禁不住又蹙起眉头,为黎惜芝的话也为林总管的话,“带黎姑娘下去,为她安排个房间。”
黎惜芝再次声明:“惜芝,叫我惜芝。”
只不过,又被他巧妙地绕了过去。
☆、姑娘能吃
黎惜芝虽说谙世不深,但在这个偏僻的屋子里住了三天之后,也算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本以为段言会来个自己一个交待,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在个她安排了这么一个房间后,不闻不问了。黎惜芝心想这厮仍是如此狠心,要不是当初自己救了他一命,根本不可能走进他的心。
然而她才不是这么好打发的,既然段言不来找自己,那她就不能去找他么?
如此思索一番,黎惜芝凭着前几日来时的记忆,往当日书房的方向走去。书房门口的丫鬟被使唤走了,是以没有阻拦地,她推开房门。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段言定定地将她瞧着,眸色冷冽。
见书房还有另一人在场,黎惜芝挠了挠脸颊,解释莽撞的举动:“你这几天都没有去看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另一人指的便是白柏羽,听罢她的话,不甚正经地挑眉,看戏姿态十足,“这位姑娘是?”那日黎惜芝出现的时候,正巧他上楼会佳人去了,是以并没有看到后面的好戏。倒是听见街上阵阵嘈闹,只不过当时没有在意罢了。
黎惜芝只好又一次地重复:“我是阿言的娘子。”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娘子,段言可从没承认过,他冷声道:“在我没想起来一切前,不作数。”
又是这句话,她彻底炸毛,“什么叫不作数?你把我全身上面都看过摸过了居然说不作数!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给了你,你居然想赖账!”
一声极不和谐的笑声响起,白柏羽掩唇,在接受到段言凛冽的目光后,只好佯装咳嗽忍住,只不过眼里的笑意却没褪去。看来他似乎错过了一场好戏,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被吃干抹净的姑娘,到底跟段言是什么关系?
段言抿唇,眸中寒意未去,问道:“那你想如何?”
本以为她会说出名分之类的话,没想到她想了想居然说:“我要你每日都来看我,出门带着我,每天三餐跟我一起吃。陪我看春日朝雾,夏日晴好。”
白柏羽眨了眨眼睛,这个小娘子提的要求好特别,却又如此真实。
不掺杂一丝感情的眸子觑了她少顷,段言悠悠道出一个:“好。”
这个决定,半天不到他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
到了用午饭的时候,黎惜芝自然要同他们二人坐在一起。她瞪着一道道端上来的菜,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见她迟迟不动手,白柏羽才疑惑地问道:“这菜不合黎姑娘胃口?”
黎惜芝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这才举起筷子,朝离自己最近的盘子里夹菜。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白柏羽摸了摸下巴,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在看到她夹着的菜叮咚一声掉在汤里的时候,恍然大悟。
所幸汤汁没有溅到人身上,黎惜芝默默地缩回手,抬起湛亮的眸子定定地将段言瞧着。“阿言,你能再给我做个木勺吗?”
段言方才没有注意她的举动,只当她是没夹稳,对于她忽然提出的要求无法理解,“什么?”
“我要木勺。”她眨了眨眼睛,清楚地说道。
段言蹙眉不解,“有筷子不用,要木勺做什么?”
黎惜芝看了看桌上掉着的菜叶,不吭声。倒是一旁的白柏羽出声为她解围:“黎姑娘是用不惯筷子?”
这话说得真是委婉,她哪里是用不惯筷子,简直是不会用。从小就生活在深山里,极少用到筷子,吃的东西不是烧的就是烤的。有段言在的那段时间,他体贴自己不会用筷子,便做了一个木勺给她。
而今,他听见白柏羽的话,只是漠然地看了黎惜芝一眼,“用不惯就不必吃了。”
黎惜芝怔忡,如今的段言跟三年前的段言差别真是大。她愤愤然地瞪了他一眼,扫了一眼桌上摆着的菜式,看准一只烧鸡两只手按了上去,拽下鸡腿狠狠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我就吃,看你能怎么样!”
好在这里的人不都像段言一样泯灭人性,一旁伺候的丫鬟有眼色地递了个勺子过来,黎惜芝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开始对饭桌进行扫荡。她刚才的话果然不是说说而已,眨眼间已有一大半的饭菜入了她的肚子。
对这姑娘的食量很是惊奇,白柏羽撑着下颔颇有趣味地问:“黎姑娘一直都是……嗯,如此好喂养吗?”
段言难得吐槽,依然是面无表情地,“吃得如此多,哪是好喂养。”
好不容易吃得差不多了,黎惜芝这才放下勺子,拿袖子蹭了蹭嘴巴。才放下,就见两人一脸怔然地看着自己,就连旁边站着的丫鬟都很是震惊。她不解,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见她迷茫,白柏羽善意地提醒,拿起桌上搁着的帕子递到她面前,“这有专门擦嘴巴的帕子。”
搞了半天,原来是嫌弃她不爱干净,黎惜芝瘪嘴接过,象征性地抹了两下嘴巴又放回去。正想说话,段言已先出声打断她:“回房去。”
“嗯?”她睁了睁眼睛,只是拿袖子擦了下嘴巴而已,不至于嫌弃地要赶自己走吧?
段言一副不能忍受的模样,说出完整的话:“回去换件衣服。”
黎惜芝这才想起来,段言不只冷漠还有严重的洁癖,真是个龟毛的男人。她原本都把这个坏习惯改了,只是今天忽然忘了而已。虽是不满,但还是乖乖地回去重新换了件干净衣裳,否则段言肯定一整天都不会让她近身。
待到回去的时候,见到他和白柏羽正要出门,忙迎上去问道:“你们要去哪?”
段言淡淡地觑了她一眼,“西家赌场。”
从每天给她送饭菜的丫鬟那里了解到,段言是东西南北四家赌场的幕后人,平常的事他虽不怎么管,但还是会不时地过去查看一番。是以,黎惜芝很理解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要去。”
果然招来他的不赞同,“女人家出入赌场不合适。”
黎惜芝理直气壮地辩驳:“你忘了刚才答应我什么话?你说了出门都要带着我!”
在走出大街的时候,更加深了段言的后悔。他刚才怎么就那么轻易地答应了呢?至少应该再挣扎一下的。
起码不能让现在这种情况出现,比如说街坊邻里热络地握着黎惜芝的手问长问短,最多的无非是你那天牵着的老虎呢你跟段公子是什么关系。在她张口想说“我是阿言的娘子”的时候,段言冷着一张俊颜将她及时带走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黎惜芝不满地抗议。
段言不语。
白柏羽笑着为他解释:“你若是说了,子重就无法嫁人了。”子重,是段言的字。
一听这话黎惜芝立马不高兴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阿言已经同我拜堂了,他怎么能二嫁呢!”
原本他只是调侃一下,没想到这姑娘真的相信了,白柏羽以咳嗽掩饰笑意。偷偷觑了好友一眼,但见他脸色冷峻,不由觉得更加好笑。一个口口声声说他们已经拜了堂成了亲,一个却面无表情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这两人真是有意思。
对两人的话充耳不闻,段言步入赌坊中。里面不似寻常的赌坊混乱,一拨人一张大方桌子,均有不同的玩法。楼下的都是些小赌小玩,能够出入楼上包房的,下的才是大注。只不过寻常人嫌少有人愿意上去罢了。
今日段言来,就是有一个人连着三日在二楼,以不同玩法连赢了庄家几万两银子。谁知道今日他仍旧不肯罢休,庄家没办法只好去请示段言,才有这一出。
黎惜芝跟着他上楼进入一个雅间,只见里面装饰清雅别致,倒像个茶楼的包厢。里面端坐着一位公子,公子见人进来,偏头朝他们看来,那温润清儒的一眼,让黎惜芝差些陷入。
段言在他对面坐下,清淡冷冽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直入主题:“看来这位就是连赢了庄家三日的展公子了。”
展公子谦和地笑笑,“不敢当,不过是庭风运气好罢了。”
“不知展公子今日想玩些什么?”他熟稔地问道,看了杵着的黎惜芝一眼,示意她落座。
黎惜芝怔愣着回神,这个展公子长得跟她一位故人真是相似,举止间那股儒雅的气质都相差无几。
展庭风看了看她,又转回目光,随意一说:“那便来最简单的赌大小吧。”
听罢段言只是微微地挑了一下眉,便唤人在他们面前各放了四颗骰子。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动声色。
展庭风拿起骰盅摇了一摇,侧耳聆听,最后放在桌上,浅淡一笑,“一万两,比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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