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我家只有我与我弟两人。”
“啊。”姚遥略讶了一下,感叹道:“若这般,想来贾府里的老爷夫人定是恩爱非常,容不得旁人插足。”姚遥偷换了名称,不再称其爹娘,她如此说着这番话,却是暗自观察玉儿的反应,果然,这小姑娘年纪小,面上功夫还差些,一听得夫人两字,脸上便僵了僵,虽是仍挂着笑,低应了一声,未曾开口申明,但那笑意却是勉强多了。
姚遥心下乐了乐,那苔心说得清楚,这贾府里还未曾有夫人,你那个娘到头不过是个太太,你倒也不客气,还嗯呐?姚遥这恶趣味,不知是因为这姑娘刚开始对她的不甚客气,或是因着旁的原因,这家伙,年纪一大把了,还欺负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真是不知羞哇。
“嗯……”姚遥一副艳羡的表情思量了一忽,才突地似想来什么般问道:“玉儿姑娘,我来贵府上也近十日了,却未得见夫人召见,不知是因着何事耽搁了?”
“唔,这个。”小姑娘有些局促,眼光闪了闪,才牵出抹笑来,应道:“我娘一直身体不甚好,精神上便差些,也极少出院子……”她一顿,转了话题问道:“倒是夫人是如何来得我们府上?我们竟是不知呢?”
话题甩了回来,姚遥笑着应道:“我是程大公子远亲,路上巧遇,同行了一段路,却不料在途中出了岔子,失了我的随侍,程大公子好心,将我带于你们府上暂居,待他将问题解决了,会安全带回我的丫鬟仆从,我再赶路。”姚遥巧妙地将自己与程承池关系剥离开来,且未言明日后会否还同路。姚遥说这番话,便料定了那苔心定不会四处扬说程承池与自己的怪异关系,左右自己在这府内时定是不会挑明,而自己离了这里,任它如何编排,自己也是听不见的,只要不扰心,人家爱说什么便说去好了,人嘴两张皮,黑白任它论。
“嗯,程哥哥是好人。”小玉儿颊上又飘出两朵红晕,甜甜地如此注释了一句。这小姑娘卸□上的炸毛,倒显得可爱多了,实话说来,这姑娘虽说有些娇纵,但骨子里的性子却是较为温和的,估计是遗传了爹娘中的谁的性格。姚遥饶有兴致地打量这又羞垂了头的小姑娘,心里咕哝,程承池呀,程承池,你还真是作孽呀,这么个纯情娇嫩的小姑娘,你是怎么招惹上的?居然说你是好人?好人?若你是个好人,那这世上除了大善人便没旁的类型人了。
“府上老爷在这白阳城里定是极有名望的,放眼咱们贾府府邸还真是壮阔的很呐。”姚遥望向玉儿的眼神里带着不用言明的钦羡。
这目光瞧得玉儿又是自得起来,忘了之前的局促,带着骄傲,应道:“程夫人说得是,在这白阳城里除了那知府衙门和薛刘两府之外,占地也便就是我们贾府了。据说,我爹一来了这白阳城,便瞧上了此处,建成这般样子确是费了许多钱财,但却是极好的。”
“咦,玉儿姑娘是迁来白阳城的?那自何处迁来的?”
“啊,这个呀……”那玉儿略作停顿,未往下答去,再瞧姚遥的那眼神却有着狐疑与揣测。
姚遥微不可闻地挑了下眉梢,原来她们的来处竟是要对外人保密的呀,这倒更挑起姚遥好奇来了,不过,此时却不好再追问下去了,她换了话题,提起小姑娘最喜欢的程哥哥。
“程大公子此次来府里,玉儿姑娘未曾得见?”姚遥柔声问道。
“嗯。”玉儿一听程承池,果然立时移了关注点,黯然应道:“程哥哥许久未来了……”姚遥正定神听着,那之前退走的雾雨却是急急行了过来,她对姚遥先是极为恭敬地屈膝行了一礼,之后才回至玉儿姑娘身后,微俯了身子极轻地说了一句话,那玉儿先是凝神听着,待听完后,脸色一变,惊问道:“真的?”言罢,便霍然起身,匆忙对着姚遥道:“程夫人,我娘那有些事寻我,您闲坐,我先告辞了。”
“好,快去吧。”姚遥忙应和道,随后关心地续道:“若需帮忙,我定不余遗力。”
“好。”小姑娘应完,便带着两个丫头迅速地离开了。
“去吧,慢些。”姚遥遥遥地喊了一句。
小姑娘摆摆手,一忽儿便没了影儿。
此时,这亭上只剩姚遥一人,有风掠过,带过一阵清爽,姚遥望着路上树隙间明暗之影,微叹了口气,一时思绪翻飞,有些患得患思起来,或许,对于程承池,姚遥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不以为然。
姚遥枯坐了足有半刻钟,也未等到苔心,蕊心或是沉心回来,她摇头笑笑,颇叹服这三个丫头的胆子,还真敢独留了自己在此处。她起身,略伸展了下胳膊,慢步出了亭子,只略顿了一下,姚遥便径自向东方行去,也就是说,姚遥抛了青石小路,取了直线奔那园子边缘行去,她要瞧瞧这园子连得是哪处院落。
将将迈出去十来步,身后便传来惊呼声:“夫人,您这是欲去何处?”
姚遥未回头也听得出说话的是沉心,这丫头话少,却是极爱文明语言。姚遥脚步未停,轻快应道:“不过逛逛,你在亭内等我便好。”
“咦,夫人,稍待,稍待。”沉心忙不迭地将手上的托盘置于桌上,转身紧走几步去追姚遥。
姚遥步子既不刻意变快也不刻意减缓,只由着沉心追上自已,那丫鬟语气颇为紧张,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姚遥身后,问道:“夫人应踏路而行,行这无路之处,容易剐割衣裳。”
“嗯。”姚遥随意应下,却仍就走自己的,那丫头文诌诌地劝了两句,见姚遥未听自己之言,便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闭了嘴随在身后。
这园子还真是小的紧,姚遥直线行了不过十来米,便见到不过丈高的粉墙绿瓦,姚遥掂脚试了试,却是瞧不见墙那头,身旁的沉心四下略一扫,便低声道:“夫人,墙那边便是贾府大姑娘贾玉蝶亲身娘,大太太的院落。”
姚遥讶了一下,回头细瞧她,这几日,围着自己紧的当数那苔心,其次便是那蕊心,这位沉心似是管的外室,极少在自己跟前转悠,此时突地来这么一出,倒真出乎姚遥意料之外,她挑了挑眉,面上浮出抹玩味的笑来,盯瞧着躬身垂头的沉心,道:“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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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V章
沉心余目略扫了一下周围,低头思吟片刻儿,才将声音压得极低地续道:“府上未曾有夫人,只有三位太太,现下,二太太避居府外,三太太年前病逝,只有身子不甚好的大太太居于府内,老爷一子一女,皆由大太太所出。”此时的沉心摈弃了那蹩脚的文明语,让姚遥听得颇为顺耳,也因此收了那笑意,认真了起来。
“暂避府外?”姚遥眼睛亮了亮,如此重复了半句话。这哪里有后院与女人,哪里必有故事。实际上,姚遥不过是闲得无聊,想打听一下这贾府之主与程承池的关系以及贾府的背景而已,这些问题姚遥曾随意地问过苔心,可那苔心却是含含混混,语焉不详的,反倒弄得姚遥寻着机会便想打探一二来。
但真实未曾料到,这沉心一上来说得反倒是后院秘辛,不过,女人都是八卦,有故事听,自然便是好的。
“二太太身有顽疾,怕染了府内其他的人,所以搬了出去暂居病所,不过,已搬出去半年有余,也未见好转。”沉心话说得清楚,但让人脑补的空间极大,姚遥神思飘忽,大致勾勒出个大概,这府里一共三个女人,一个没了,一个病了,独留了一个,还是个有子有女的,可见这大太太水平的高端。
“贾府自西南滇城迁来,已有十年有余,大公子与贾府老爷是旧识,但奴婢来府里时日不长,不知大公子与贾府老爷是在滇城识得的,还是来了这白阳城相交的。”
“你何时来这府内的?”
“奴婢六年前被卖来府里,当时买奴婢的是大公子。”
“苔心与你一同来的这贾府?”
“不是,苔心是三年前来的。”
“噢。”姚遥略作思索,之后,突地冒出一句话来:“说说你的要求吧。”
沉心是个聪明的,见姚遥问了出来,便干脆地跪地叩道:“奴婢想跟着夫人。”
“跟着我?”姚遥这下真惊讶了,她一时未想明白这丫头怎会有这等想法,略作犹疑,直言问道:“为什么?你我并不相熟,何以觉得跟着我会比在这贾府里舒适?”
“夫人。”沉心未曾起身,伏地回道:“奴婢是大公子买来的,初来这府里时,大太太还未曾跟过来,奴婢未觉有何不同,尽心尽责尽自己本份,可待大太太来了这府里,这府内便日益不同,仆从奴役也被分了三六九等,苔心是后来进府的,却反比奴婢有脸面。奴婢不作隐瞒,来年奴婢便要过十六了,再如此呆上两年,会被大太太随意配个人嫁了,奴婢孤身一人被卖至这府里,没有亲身爹娘给奴婢打算,奴婢不甘。”言罢,沉心叩地“咚咚”磕了几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