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地处亚热带地区,衣饰与那姚遥前世云南傣族给人的感觉相似,军服盔甲也是两腿光果,与武朝包裹全身的那种军服一瞧就清爽了不少,多热的天呐,少穿一件是一件。
那特使对姚遥态度倒也恭谨,递了军牌,进了营区,便躬着身子引着姚遥进了一座营帐,也是外表毫不起眼,与周遭帐营并无多大区别,但姚遥也明白何谓人不可外像,帐篷也不可外瞧。啥玩意,都得进去看才当得了真。
果然,帘子自内被撩开,那特使右臂横胸,施了一礼退下了,山水也被兵侍摒在三步之外,姚遥对他微点了下头,迈步进了营帐,帐内极有异域风情,摆饰吃食,便连茶碗杯具,竟也造型奇特,很有阿拉伯风味,姚遥对这品味的营帐之主的充满了好奇心,这位定是扬帆出过海的,瞧瞧这东西,哪一件是“中土大朝”之物?
先前将自己让进来侍候入座奉茶的侍女退了出去,军营内除了军妓还有侍女,这人定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儿,不知是何身份?姚遥正戒慎打量思索间,突听得门口有人轻唤了声:“姐姐。”
姚遥心神一震,抬头望去,门口是一高壮青年,两眼精亮,面目清秀,竟真是面善的很,那青年视线落于姚遥腹间,神色间竟露出阴沉厉气来,姚遥看得分明,护着肚腹,半转了□子。那青年变脸倒快,立时回转回来,面上带上和善笑意,踱步行了过来,又唤了一声:“姐姐。”
姚遥不好不做反应,起身略施一礼,轻声询道:“您是……”
“姐,我是小豆呀,你不记得我了。”那青年隐了之前的厉气,难过的语音竟给姚遥一种娇憨之感来,更诡异的是,心里竟觉受用的很,姚遥警惕起来,压了压心下的感觉。
她笑了笑,轻声道:“以前被家人卖得早,许多事都记不太清了。”
“姐。”那唤自己小豆的青年难过地又唤了一声,似是这姐的称呼很让他怀念,叫得一丝障碍也没有,还好像很有感觉。更可怕的是,姚遥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青年唤自己,每次听到这姐字,都不由地想应上一声,只是强忍住了。
“姐,你受了好些苦。”小豆青年坐在姚遥身边低语道,语气颇为难过,他续道:“那时我人小言轻,他们不听我的,姐,我现在说话没人敢不听了,你回来,我照顾你,再不让你受苦了。”言罢,视线落在姚遥腹上,接道:“那人老欺负你,不过,他快死了,这孩子你别告诉他父亲是谁,我一定做个好舅舅。”
“你现在是……”姚遥询道,她似乎模糊猜出什么来了。
“南诏王呐,怎么样?姐,我厉害吧。”小豆青年洋洋得意地答道。姚遥突地觉得这场景很是怪异,青年大高的个子,竟摆出撒娇要夸的架式,更诡异的是,他居然是南诏新主,自己的原身子的弟弟,却快成了自己腹中胎儿的杀父仇人,这老天,是怎一个跳脱性子呀?
“那箭是你射的?”
“对。”小豆答得倒干脆。
“毒是你自哪里得的?”
“姐,你想要解药?”小豆眯了眼瞧向姚遥,浑身气势一变,那威压竟与当初程承池给与她的不相上下。
姚遥心内一沉,抚了抚腹子,无语半晌儿,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问道:“你何时派得密探去武朝京城?”
小豆收了气势,恹恹地道:“那密探是从前势力的暗桩,我的还未打入那么深,收了王位后,我派他们过去的,消息也是那时得的。”
姚遥点点头,轻声道:“我与他只是有些误会,从前的事不提,孩子是他的,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无父。你既唤我一声姐姐,我便托大问你,有无解药?”
小豆不答话,定定地看向姚遥,眼神愈凝凌厉,姚遥淡然回视,最后他却似想起什么,面上一软,眼圈竟是一红,他咕哝道:“姐姐,你别回周武朝了,你留在南诏陪陪我吧,我们好些年没生活在一起,那些年,若非念着你,我都撑不下去了。”
姚遥心内一颤,不由自主地抬手抚了抚他发髻,小豆贴着她的手蹭了蹭,抬袖抹了一把脸,姚遥叹声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责任,而我,也有自己的家庭孩子,想来,你也知你还有个大外甥,他并不可能来南诏国生活,我也离不得他,何况,这个孩子……”姚遥抚了抚肚腹,续道:“他的父亲还在。”
“你要解药,我给,但我不许你去周武朝。”小豆蛮横要求道,言罢,又拽着姚遥衣袖央道:“姐,日子拖得这么久,解药给了他,他也活不过十年,你陪着我吧,我们姐弟俩快快活活在一起,比跟他在一起熬着强百倍。”
姚遥摇摇头,心道这小豆对她倒无坏心,只是恋姐情节过重,哎,倒也是个赤诚至性的亲人。
“你呀。”姚遥初见的陌生感已然消退,对着这个青年,骨血里的亲情占了上峰,她抬手抚着小豆鬓角,轻声道:“我们是姐弟,这世改不了,只是你我均与长大,也回不去幼年了,好好生活,以后总会相见。”
“姐。”小豆声音又有些哽咽,姚遥拍了拍他的头,不知从前这身子的主人对这小弟有多好,时隔这么多年,他仍记得那么清,那么真,那么美好。
呜咽了一忽儿,小豆直起身子,抹了一把脸,从胸间掏出一块怀表来,与从前程承宇送她的那块极为相似,他把这表一下塞进姚遥怀里,道:“你若走,就快走,否则,我会改变主意的。”
姚遥捡起表,开了机扣,见是一小袋药粉,收回,轻声道:“谢谢。”言罢,起身,又道:“你放心,他不会再阻你了。你……,自保重。”
语毕,抬脚向帐外迈去,将将行至门口,听那小豆悲声唤道:“姐,要过得快活啊。”
姚遥湿了眼眶,轻声应道:“好,姐一定幸福,你,也要一样。”
南诏如国初年,周武朝七年,大将程承池病逝沙场,周武朝临阵换帅,却溃不可挡,败与南诏,和议,送郡城两座于南诏。自此,周武朝程家彻底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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