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姚遥摆了摆手,续道:“快年下了,事务繁多,有所疏乎在所难免。不过,亡羊补牢,尤未晚矣,这几日暗处细查查,待年后了,再行计较,明白?”
“奴婢知晓。”秋兰秋叶同声应了。
姚遥点点头,出神地想了一忽儿,才道:“春枝太太那头,敬而远之吧,只要不乱了咱们府里规矩,其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夫人。”秋兰秋叶一同撅了嘴,似有不满。
“免起争议,又不用久处的,敷衍一天是一天。”
“是。”两个秋不太情愿地应下了。
随后,几人便开始议论年下家宴诸多事宜,而至于仆从换休及奖赏之类的,姚遥依着上辈子公司实习时的习惯照搬了过来,倒是也换来一片喜笑之声,有那夸张的,逢人便竖了拇指,夸赞跟了个好人家。
春枝之事就此揭过,但事情□却在秋兰秋叶的暗查下慢慢显露,姚遥知晓后备觉好笑,笑过之后,也丢开了手,只吩咐盯紧了那几个吃里扒外的,一待年后,便该打的打,该谴的谴,该卖的卖,也好让其他人知晓,何事能犯得,何事犯不得,李管事还未曾回府,不晓得知不知此事,但从前姚遥碍着他的面子,该高抬手便高抬手地过去了,但这回,着实该整顿整顿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该早祝亲们双节快乐,却是每次上网极为仓促,现儿,将晚来的祝福奉上,望大家节日快乐,每日都有好心情.
21、第19章
程家新朝开府的第一个年便在极为热闹地氛围下开始了,姚遥怕程府里主子少,年夜饭吃得冷清,便在饭厅外的院子里支了几个火炉,将值班的下人席安排至院内,提前令秋意组织仆役准备了几个节目,一待程承池回来,便开席吃酒。姚遥把程府年夜饭弄成了上辈子的公司年终总结会,整体来说,也还算不赖。主要是吧,姚遥对于请戏班来府里唱堂会这种事一直不甚习惯,所以,也一直没这根弦,那几个秋虽明里暗里提过几次,但一直未曾明说,姚遥也未曾理解。好在,那几个秋对于姚遥所说的这种方式也颇觉得有趣味,请戏班的事也丢开手了。
姚遥自申初始便开始指挥安排桌席及节目事宜,可程承池这个一家之主本说好的下半晚儿回家,可这都快入了夜了,人还未见着影儿,直至酉初,姚遥也不好再等了,先派了李管事去寻人,姚遥也不问他哪去寻,反正回不回的,总要得个信吧?后又吩咐请了老太爷首席正座,想了又想,又差了秋叶试探一下春枝要不要来跟着吃年夜饭,虽说春枝这位身份颇为尴尬,可下人都跟着主子一同用餐了,似乎也不多她一个外人,这年庆节下的,但凡还有脑子的都不会闹什么夭蛾子,何况,姚遥也不怕她弄什么。
待老太爷请了来,纵儿陪座其左,姚遥坐于纵儿下首,留了老太爷右手位于程承池,正待姚遥吩咐开席上酒之际,那春枝一身喜庆大红绸袄,外披红狐斗篷,打扮得美艳至极,自远处搭着翠烟的胳膊一步三摇地施施然而至。姚遥拿眼瞥了一下随在其身后两步外正撅着嘴的秋意,也不好问什么,便摆手让其入了席,正坐于程承池空座位的下首。
老太爷在山庄时便一时糊涂一时明白的,来了程府这几个月,程承池一直未断了延请名医,却未见什么起色。这入了席便一边拉着纵儿的手唤着承宇,一边摆愣着几个小凉碟,悄声嘱咐纵儿道:“你还小,这些你都吃不得,待会上了热软的菜式,让丫头拈了给你吃。”
纵儿也是习惯了老太爷的这番架式,只懂事的点头应是,也不一再重申自己是纵儿,不是爹爹这句话了。
那老太爷本拉着纵儿絮叨着什么,却见春枝如此装扮行了进来,花枝招展暂且不说,却是见着人连个礼也不施,只略欠了身子便一P股派在了座位上,立时便端正了脸,紧瞅了一晌儿春枝,呵声道:“什么东西?滚出去。”
那春枝知晓这老太爷是个痴呆的主儿,便未曾放在眼里,再加之姚遥与她的那个交情,程承池又在不场,她自然是对这种降身份施礼之事能省便省了。
此刻听了老太爷的暴呵,倒是吓了一跳,便呆了一呆,那老太爷瞧见她那傻样子,更是生气,“嘭”的一声大力拍了一下桌子,抬手点向春枝,怒道:“滚,滚,给我滚出去。”
姚遥本一直站在门口,一头听着报事,一头留心着李管事是否回转,时不时的还向饭厅这扫一眼,可这一眼没瞅着,便听得老太爷拍桌子生气的声音,回首瞧时,瞅见屋内留守的两个秋一脸的幸灾乐祸,便皱了一下眉,急步行至老太爷跟前,抚着他前胸,道:“父亲,息息火,这大年节下的,不兴生气的。”
老太爷点手指着春枝,此刻听了姚遥的话,转而瞧向姚遥,盯看半晌儿,突地冒问道:“你是谁。”
姚遥满脸黑线,正待解释,纵儿在座位上不干了,拉着老太爷的衣襟道:“祖父,那是我娘。”
“娘?”老太爷又看向纵儿,两相瞅了瞅,突地想起什么来了似的,哭道:“承宇,你连你的孩子都未见着,人便没了,是爹没用,呜……,是爹没用……”姚遥只觉深深地无力,这老太爷思维又跳到哪去了?
好在,老太爷随身的那马婆子倒是极有经验,她先是迅速地扯了帕子替老太爷拭了脸上的鼻涕眼泪,随后又自袖里掏出个绣囊塞到老太爷手里,果然,老太爷立时便止了哭声,拿着绣囊细细地看了一番,才悄悄俯到纵儿耳边,轻道:“承宇,别告诉你娘。”说罢,便慎之慎地将那绣囊贴身放了起来。
姚遥吁了一口气,赞许地看了一眼儿那马婆子,旁边的秋兰立时会意,自袖中掏出个荷包塞到马婆子手里。马婆子满脸喜意地接了,忙不迭地冲着姚遥施礼,姚遥点点头,以为终是消停了,便要转身去门口瞧瞧李管事回府没有,却听得安静了片刻儿的老太爷突地又道:“你怎么还在这儿,让你滚,没听见?”
姚遥回身,正瞧见老太爷冷着一张脸,对着春枝吆喝着。姚遥正待上前解释解释,突听得门口有惫懒地声音道:“老爷子这是怎么了,对着谁呀?”
姚遥只听这语气,便晓得是程承池回来了,她侧身让路,待程承池大步越了过去,便微微施了一礼,转而嘱咐下人开席上菜,随后也跟着入了席。
程承池挑眉斜眼扫了一下正紧张起身施礼的春枝,转首对着老太爷道:“您这对着谁呀,滚滚滚的,我这儿可刚进门。”
老太爷一见程承池便有些呆了,早忘了刚才那码儿子事了,只余一脸的悲戚伤心,带着哭腔道:“承池,你回来了,同爹吃年夜饭?你不生爹的气了,好儿子……”说罢,抖手伸向程承池,瞧那架式,竟似要摸摸他。
程承池立时便皱了一下眉,瞧着纵儿旁边坐的极其稳当的姚遥,便几步绕至她跟前,头向旁边点了一下,命道:“挪一下。”
“啊?”姚遥一时没领会明白,疑惑了一声。
程承池只眯了一下眼儿,也不再行解释了,只将旁边椅子一撤,一脚踩着姚遥座下横木,微一用力,便将姚遥连人带椅踢向旁座。
姚遥哪料到程承池会做这等没素质没修养没品的事,还当着老一辈小一辈大小管事众多仆役的面,一时没做好心理准备,“啊”的惊呼出声,再加上惯力使然,身子歪斜,手下又条件反射,登地扯了那桌布一下,这下好了,上头那仅有的几个杯盘碟碗一时都给了姚遥面子,“叮呤啷当”地统统坠了地,姚遥愣了一下,转而便怒目愁视程承池,程承池抿着嘴,只表情诡异,瞧起来竟是难受的很。
姚遥不好当场发作,只得狠狠地勉强地收了眼神,咬了咬牙根,命人赶紧收了地上的“残尸”,立时重新置上杯碟,另命立时开席。
如此,那程承池便坐了姚遥先开始的位置,正好在纵儿与姚遥之间。空了老太爷右手边的位置,春枝一脸幽怨地看向程承池,很快,两眼便汪了泪珠,烛光一闪,真是美人一个。
姚遥暗暗将椅子又向旁挪了挪,避至春枝杀伤范围以外。又瞧了一眼纵儿,见他一脸喜滋滋的,便心内叹了口气,大公子未进腊月便忙,近一个月纵儿都未瞧见他了,必是有些想了。
姚遥突地想起日前程承池说自己对他移情,自己移不移情不论,倒是纵儿是切切实实移情,一腔渴父之情统统寄到了程承池身上。姚遥心下一酸,眼里也蓄了泪,只她一向忍功一流,只垂了一会儿头,便恢复了常态。
菜一道一道上来,待菜上齐了,老太爷早执了筷子一个一个品了起来,瞧那绵软有味的,也不待身后婆子丫头布菜,只另执一副筷先是给了旁座的纵儿拈上一筷,然后便越了纵儿又给程承池一筷,随后满意地点点头,只一忽儿,两人面前的碟子便堆起小山来。
姚遥瞧着不是个事,也不弄那些虚礼了,只唤了秋意命下人一并开席了用饭。
不过,她们主子这桌不忌讳这些,那些个仆从却是知礼的紧,姚遥这头刚执了筷子要吃上一口,院内的下人桌却是众人起身,执了杯子,跟着几个管事齐声向着主桌贺道:“祝主家马年大吉大利,大红大紫,大炮而红,大鸣惊人,大马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