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可帮不了。”姚遥先是果断给回了,才放轻了声音道:“你与大公子多年感情,寻了他好生问问,或有回旋余地,比在这里哭诉求人可有用多了。”
盈姑娘面上露出急色,突地自椅上站起,“嘭”一声跪地,几下膝行,至姚遥脚旁,抓了她的裙角,她这一系列动作够快,直至姚遥被她逮住了,姚遥才回过神,心道:坏了。
果真,盈姑娘扯了她的裙角,便伏地哭道:“呜呜呜……,二夫人,求求您,您帮帮我,我命运多舛,呜呜呜……,好不容易让我得遇大公子,我不能没有他……”
姚遥摁住额角,真心头痛的很,上辈子电视里这场景瞧得多,只觉得又假又有意思,这辈子终于让自己亲身经历了,却觉得真心不是那么好玩的,这女人哭起来只有魔音穿耳,哪里是那种梨花带雨,娇弱可人的美人态呀。
她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又不能踢了人直接走,直听得满脑黑线,一团乱麻,才果断扯住自己的裙角,冲那盈姑娘呵道:“行了,闭嘴。”
盈姑娘一哽,果然止了哭声,姚遥耳根立时清静了不少,得回了部分理智。她拽回自己的裙子,提步向厅内正座行去,待坐定,喝了杯子微凉的茶,才看向正跪地怔然的盈姑娘,沉声道:“你先起来。”盈姑娘瘪瘪嘴又要哭,姚遥忙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就坐那吧,甭起,也不许哭。”这后一句,姚遥说得极为严厉,果真让那盈姑娘又把那哭声给吞了回去。
随后,她唤道:“秋意。”
“是。”秋意应声进门,绕开盈姑娘至姚遥跟前。
“你先寻李管事,问他是否请大公子回府了?若有,你派留儿沿路去迎,迎到了让大公子尽快回府,若没有,你请李管事派人带留儿前去请,也务必尽快赶回府,午正三刻总要回来。还有,你将府上这事大致说与留儿,让他向大公子转述一下。但若京郊帐营确有要事脱不开身,便要让留儿务必带回大公子亲书纸笺。”
“是,夫人。”秋意应声出门去。
秋叶端了两杯茶进来换,那门便似掩非掩,似开非开,将秋后正午骄阳投放了进来,整个罩住了那斜跪伏地的盈姑娘身上,那身姿竟让姚遥想起,前世看过的舞台射灯下完幕的舞者,白炽灯下,身形不动,与那周遭喧嚣热闹的掌声相比,竟无由地给她一种悲凉,凄哀之感。人生终有散场之际,不论从前如何风光辉煌……
姚遥深深叹了口气,执茶轻饮一口,她咂咂嘴,突地心头冒出一句话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一时屋内静寂无声,两个女人一坐一跪,氛围颇有些诡异。也不知过了许久,姚遥望着门外,手上已是喝到第三杯茶时,听得门外那随意的声音:“噢?来了这般久了?二夫人还在里面?”话落,门便被推开了,大片的阳光洒了进来,屋内的阴暗瞬时被逼到各个角落。
14、第13章
一时屋内静寂无声,两个女人一坐一跪,氛围颇有些诡异。也不知过了许久,姚遥望着门外,手上已是喝到第三杯茶时,听得门外那随意的声音:“噢?来了这般久了?二夫人还在里面?”话落,门便被推开了,大片的阳光洒了进来,屋内的阴暗瞬时被逼到各个角落。
那个男人一手还拿着马鞭,他提衫抬脚,跨进门槛,带着身后大片的光芒,晃得姚遥几乎睁不开眼。待门由外被掩上后,姚遥才瞧清楚程承池的装扮,一身锦黑窄袖骑马装,脚蹬乌皮六缝靴,衬得这男人身材更加笔直,修长,重点在于,他不似程承宇那般瘦削,能清晰地让人瞧得见其紧身衣下有力匀称的肌理,极典型的模特身材。姚遥抿了抿嘴,将要脱口要出的啧叹吞回腹里,话说,自已身份是个已婚丧夫的女子,要注意身份来着。
大公子进了屋内,只扫了一眼跪伏在地的盈姑娘,未曾去理会,径自越过她向主座行来,姚遥起身,正待施礼,却见人大公子却是也未多看她一眼,奔到桌旁,执了桌上的茶便一饮而尽了。姚遥张张嘴,将“那杯子是我的。”这话给咽了回去。那什么,因大公子刚进门,那茶还未奉上来,桌上仅只一杯,真的是姚遥刚端着喝过一口的,不过,啥话说出来都晚了,喝就喝了吧,左右不是自己喝人剩下的就成。
姚遥垂头敛目,待大公子将杯子放回桌上,她才施礼道:“大公子既来了,我便失陪了。”然后,客气的续道:“若大公子留饭,直接知会内厨便可。”
“嗯。”大公子自鼻孔出气应道。
姚遥点点头,向厅门行去,待至门口,姚遥拍拍盈姑娘的肩,轻道:“好好聊聊。”说罢,便出了厅堂。
门自身后悄声掩住,姚遥停住脚,长吁了口气,心道,可算摆脱这麻烦了。虽说盈姑娘这遭遇还是颇让人同情的,只这人着实不讨喜,难不成,自己有隐晦的嫉妒心理?姚遥摇摇头,算了,娃都有了,还妒忌个甚?
想到纵儿,姚遥脚下不由快了起来,最近,小家伙有点闹脾气,因自己拘着他不许去前院,且大公子也极少过后院去。两人碰不到一起,事倒是省心了,但明显小人最近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姚遥看着有些心疼,但确实不能再由着纵儿跟着大公子胡闹了。也因此,姚遥近期力图多陪陪他,给他找点有兴趣的事事做做。不过,效果似不太明显。时常还在问姚遥,大爹何时来,自己何时能去瞧那匹叫什么“光影”的小马。也由此让姚遥知晓,那日如此晚归,竟是因为程承池给了纵儿一匹小马,不过半岁左右,喜的纵儿一直围着它转,不肯回来。如此说来,此事倒是姚遥对程承池苛责了些,不过,姚遥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出于嫉妒心理不肯让纵儿跟程承池多接触,这样的话,显得自已多失败呀。
西边天空渐渐浮出片乌云,秋阳的灼热也消减了不少。待那片去朵彻底遮住阳光时,已是午时三刻了。
厅堂里,待大公子喝干第三杯奉上的茶后,才开口道:“怎么,喜欢坐地上?”
“我,我……”盈姑娘未语泪先流,嘤嘤哭了起来,带着满腔委屈。
大公子斜倚椅上,听了一忽儿,才打断道:“行了,是银钱不够?还是嫌宅子小了?说出个原由来。”
“公子,您……”盈姑娘听了此话,先是一愣,随后哭得更是悲痛,恨不能直哭得肝肠寸断般。
程承池又听了一刻儿,才随意道:“行了,适可而止吧。你我心知肚明,当日你那般随了我,不过是你权宜之计,现今,你那弟弟已被妥善安置了,只看他是否有那本事重振你孟家,我呢,也有些腻了,你该过你的日子过你的日子。日后,若有何麻烦,也自可来寻我。”
“公子,奴家对您一片真心,您,您怎能说弃就弃?您这般对奴家,不是要逼奴家以死明志吗?”盈姑娘此话说得义正严词,那般柔弱的女子说出如此狠话来,竟带出一股奇异的美,若姚遥在场,定会心内啧叹,这男人心里得有多大的满足感呐。
谁知人大公子,一皱眉,不耐地道:“话非得挑明了说吗?你不是一向自许清高的很吗?今日怎摆出如此作派?”
“公子。”盈姑娘泣泪喊道:“奴家是要随您一辈子的,您不能这般对奴家,奴家……”
“够了。”程承池沉声呵道:“你从前也是个官家姑娘,怎如今也弄那戏子作态?我不明说,是给你留着言面,怎么?非得不识抬举吗?”说罢,程承池一顿,续道:“固马屯刘清不是已寻到你了吗?”
“呃。”盈姑娘立时止了哭声,圆眼看向程承池,抖唇半晌儿,才颤声道:“公子明鉴,我与他已无半分牵连。”
“我知晓。”程承池执了杯又啜了口茶,缓和了语气道:“知你与他不过只会过一次面,知你与我一起时与他无甚瓜葛。不过,你整日作那悲秋伤怀之诗,再加之,刘清对你似旧情不舍,这京里,我倒成了拆人姻缘的恶人,不过,我也不甚在意这名头。只是你与我一起,不过就是求个安身及你弟的身家而已吗,既已都得了,我且也厌了,便就好合好散,你随心意,续前缘去吧。”说罢,程承池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道:“此次你擅入程家,扰我家人安宁,念着旧情,我饶你一回。只,不会有下次了。”
“公子,公子……”盈姑娘脸上早没了泪,只余心内的惊惧。她本以为这男人对自己虽说不上是完全倾心,但应也算是颇为有情。因她瞧过他在外人跟前的那种桀骜与不屑,而与自己时却是随意且温柔的,自己,真的料错了吗?这男人,真如外界所传,是个冷面煞星,无心无肠,对女人也是无情无义的吗?
程承池在座上高高地扫了她一眼,将杯子掷于桌上,道:“你,去吧。”此声刚落,门便被缓缓推开,自门外进来两名体态修长的女侍卫,向着程承池遥遥一揖,便一左一右,将地上盈姑娘搀起,带出了厅堂。
程承池坐于椅上,望向天际的那片乌云,目光悠远,竟也带出股苍凉之感。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人也一天一天的老,这年中秋,沉寂了近四年的盛京程家又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