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从舟在楼下看得真切,那小鬼显然不会武功,但逃跑起来倒也机灵,左闪一下,右躲一记,樊大头的熊掌总是抓不住她,她还时不时随手捡点竹筐竹凳什么的往后扔去,搞的樊大头心气暴怒,脸皮颤得鸡飞狗跳一般。
虞从舟原本心里甚怒,见此情形又忍不住想笑,一时间玩性又起,右手摸出一颗小珠子,嗖得一声向那小鬼腰间弹去。小鬼果然中招,“嗷”的叫了一声,身体一歪、翻落栏杆,向楼下栽将下来。
这一刻、小令箭方才心中喊苦,主人不许她和小盾牌在虞从舟面前流露武功,如今这般从三楼坠下,又不得施展轻功,岂不是要活活摔扁了……
虞从舟笑着用脚尖向樊大头的坐骑臀部一戳,那马噌得向她那方向跃了过去。时间、位置刚刚好,小令箭砰然落下扑跌在马背上。马儿吃痛仰身立起,小令箭才放了一半心、立时又被甩了出去。好在重力已卸去大半,她再摔到地上也不过屁股痛得火辣辣。
“小令箭!!”小盾牌在楼上瞧见她坠楼,嘶声力竭地喊了一声,也不逃了。旋即就被侍卫揪绑住、扯下楼去。
小令箭趴在地上心中还蛮感动的,小盾牌到底还是最讲义气。
两人都被抓了住,虞从舟微一挥马鞭,侍卫们会意,将她们推搡到旁边一条荒僻胡同。
虞从舟下了马,踱到这二人面前,幽幽笑着说,“哦,原来你叫小令箭?”
她倒也不慌不忙,对他眯眼笑了笑。他又看向小盾牌,说,
“那你叫什么?‘小鸡毛’?”
小盾牌顿时青了脸,愤愤道,“我叫小盾牌!”
“呵呵,也挺搭对.. ”
虞从舟笑着点点头,又瞟向小令箭,不屑地说,“昨天都说过你了,还不知改?你扮的这男装也太不像了,你看看这儿,都鼓出来啦!”他瞥了瞥她的胸脯,说,
“出来混,要下点本钱的,你还不如你的丫鬟扮的像男人呢。”
小令箭和小盾牌同是满脸黑线,小盾牌忍不住跳脚道,
“什么丫鬟?!我本来就是男的!”
这回轮到虞从舟惊悚了,原来他不是女扮男装?他倒转马鞭鞭柄,慢慢地、试探地向小盾牌胸口戳去,果然平板无柔波、货真价实是个男的。他抬眼又细看他面容,心叹,一个男人,长这么秀气做什么!
一转念,他又好奇地望着小令箭,莫非,这小鬼也不是女扮男装?自己当真走眼得紧……他侧过马鞭鞭柄,试探着又去戳向小令箭的胸口。小盾牌立马不依,虽然双臂被擒住,还是猛地撞过来要挡在小令箭身前。
虞从舟顿时笑开了怀。原来这边这只果真是女的。
正笑得那二人一脸茫然,他瞬间敛去笑意,神色冷峻地叫人发怵。他贴近小令箭身边,语音不大,但却字字如冰,
“你昨日从我身上偷走什么,到今日还不想还么?”
☆、真假兵符
小令箭眨了三下眼睛,见君入瓮,决定开始装傻,“不就是骗了大人一串钱币和一只小玉兽么..那却是大人想讨批卦在先,算不得偷。你得大吉言,我得小赏钱,各取所需而已,你没亏啊!”
虞从舟也不急不躁,依旧笑得恬然,只拿马鞭稍稍掳开她两侧衣襟,道,“你是在逼我当众搜身?”
小令箭又眨了三下眼睛,眼露怯意,立刻软下声调,“我还我还!不就是截小竹管么……”
虞从舟听她说到重点,收了鞭子。那竹管两头有专用的翎脂封印,里面是他派去韩国的暗人送回的线报。他们的线报约定用殷商的藜族文写就,普通人不识,因而他倒也不甚担心消息走漏。
又听小令箭说,“先把我们俩放了吧,我才好拿东西还你啊。”
反正他们也不会武功,难道还能飞了不成,虞从舟眼角动了动,侍卫得令松了二人。
小令箭一手慢慢摸进前襟,摸着摸着瞟了小盾牌一眼,两人心意暗通,下一瞬间齐齐转身拔腿又跑。虞从舟看她跑得那两步吧唧样儿,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慌不忙,两边袖口一掖,足尖略一施力,跃腾而起,身体旋圜飞出数丈,再落□来时,刚刚好欺在小令箭身前。
他并不顾她眼中惊诧,径直一探手,摸进她襟中,果然摸到一截竹管般物事,立时握进手中。随即又转身腾空,以轻功相辅,凌空几步后,他已稳稳落坐在自己坐骑之上。
此时却听几丈开外、小令箭颤着声音喊道,“把东西还给我!”
她也不再逃了,拖着步子又向他走回来,只是她脸色陡然煞白,倒令虞从舟有些惊诧。
“请把东西还给我。”小令箭走到他马下,语音仍微颤,神色却坚定。
虞从舟微有不解,摊开掌心,一看之下,神色遽变。
手中并不是那竹管密信,而是一支翠绿色的玉笛。这玉笛他最熟悉不过,竟然与娘亲生前最爱吹弄的那支一模一样,通管是满玉之色,为玉中稀品,笛身刻着淡淡桃花纹路,连笛尾所雕的抬足小鹿都神态相若。
若不是这一支玉笛比娘亲那支细了一整圈,他真的要以为是她从虞府偷去的了。
“这玉笛,你从何得来?”虞从舟神色微滞,定定看着她。
小令箭并不回答,始终执拗一句话,“请大人还给我。” 她一手紧紧拉住虞从舟的马缰,怕他走脱。
周围诸人看见那玉笛,知道价值不菲,都诧异这女扮男装的小丫头竟会有此贵重之物。
行过军的人最看不得主将的马缰被勒,此时樊大头见她拽着公子爷的马缰,立时怒从心起,挥起马鞭便劈到她手臂上,喊道,“敢扯俺们虞将军的马缰?!你丫个小骗子,偷东西上瘾啊?!说,到底是哪儿偷来的?!”
小令箭仍是不答话。她手上吃了鞭子,脸色更苍白了些,但依旧牢牢地拉住虞从舟的马缰不肯松手。
樊大头吃了闷,又抡起马鞭几鞭抽下去,小令箭的手臂上顿时染出几道猩红的血痕。她痛得哼出了声,但仍没松手。
她皱着眉头忍着痛,另一手摸到颈后的衣领里,摸出一截小竹管,递给虞从舟,说,“我拿了大人的东西,是我不对..但请大人把笛子还给我。”
“这笛子,你到底从何得来?”虞从舟愈发起了疑心。
却见小令箭一抬头,倔强的眼神望着他说,“大人无权相问,我无须作答!”
樊大头又要抡鞭过去,虞从舟一挥手止住。他再好奇,她说的却并没有什么错。
他仔细看了看那截竹管,封脂并无破损。他一手将竹管塞进怀中,一手将那支玉笛递还给她。
小令箭得了笛子,立刻松了手,向后退了两步,趴在地上磕了个头,生涩地说,“谢过大人。”便也不理众人目光、起身和小盾牌一起走出那僻静胡同,转进人海中
……
秦国,咸阳。
这一日,云层低徊,雾气缭绕,秦王宫缥缈于云雾间,金碧辉煌时隐时现,如浸仙境。
而大殿之上,秦王心思百转,也难解今日之忧,剑眉紧皱,如陷绝境。
数月来,秦军中不知为何窜起一种流言,说如今秦王手中的统军兵符并非真符,乃是即位时模仿假造。仅此一谣已足以动摇军心、引百将质疑,更可怕的是传言中秦王失却真兵符、不得不刻意造假的幕后‘真相’……
秦人皆知,十几年前,先王秦武王在洛阳拜见周朝天子时,因与人比试举鼎,绝膑而亡。如今流言却说,先王自幼力大,那时二十二岁正当年,怎会举个鼎就气绝了呢,必是公子稷与公子市向来觊觎兄长的王位,与宣太后合谋,毒死了先王、弑兄篡位。公子稷虽然比公子市年长几岁,但他长年在燕国为质,所以那公子市原本仗着宣太后宠爱,对王位势在必得,没想到赵王半路硬插一脚,以赵军兵力逼迫,宣太后最后只得立了公子稷为秦王。
军中士兵都在传,当初公子市气不过,毁了兵符,好教刚即位的秦王骑虎难下。弑兄篡位秦王亦有份,小辫子被公子市抓得紧紧的,所以只得哑声咽了黄莲,着人秘密仿造了兵符,以假充真。
流言越传越真,秦王起先淡然置之、并不理会,等到情势愈急、秦王欲出面辟谣时,宣太后召他入见,一番秘密耳语,原来,事情虽然并非像流言所说,但那兵符还真就是个假造的!
秦王霎时白了脸色,自己坐了这十几年王位,不但权利始终被母后架空,连手里的兵符都是假的、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这傀儡君王做得、真可算是前无古人!
此时咸阳城外,王、吴、韩三员老将已陈兵数万,黑压压一片看不到头。假造兵符一事,已经败坏君威,更不要说当年先王之死,若真是被人毒害,秦国内乱必定一触即发。
“众卿家有何办法可解围城之困?”秦王神色萎顿,声音暗沉。
无人敢答。
众臣子们心里也不是没有疑惑,如今见秦王面色如灰,更是怀疑谣言是真、似乎秦王的确拿不出真兵符来辟谣。
大殿上公子市与穰侯魏冉分列群臣之首,秦王瞪了他们两人一眼,心中愤恼。穰侯魏冉是母后的亲弟弟,这事他肯定也早就知道。似乎只有他一人被蒙在鼓里,如今谣言四起,却又要他一人去面对天下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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