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冷。
小楼环了环手臂。
阿祉眼尖瞧见,问她:“冷了?”才想起来忘了嘱咐书墨带衣裳。
她点点头。
他有些沮丧,但转瞬又恢复精神:“你等等,我和索渊去多找些柴火来。”
小楼忙拉住他:“不要去了,”指指天空,“这么晚了,不是要回去了么,不用再去找了。”
他却不管,拍拍她的手,还是去了。
剩下小楼和书墨两个人坐在方才烤鱼的火堆边,两个人背靠背取暖。这片地方,附近并无人烟,一时没有人说话,就安静得出奇。
火星噼啪炸开,惊了书墨。
小楼笑道:“害怕?”
书墨低低“嗯”了一声,小声说:“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这里静悄悄的,只有咱们两个人,怪慎人的。”
“不想就不怕了。”她安抚地笑笑,忽地闷哼一声。
书墨吓得跳起,一转头,见她面无血色,手抚着心口,微微颤抖。
“不舒服?”她急忙扶着小楼,将她半边身子都放进自己怀里。
小楼咬着唇,明明刚才还冷得很,可转眼就出了一头的汗。
书墨这时倒不似先前懦懦的样子,以手捏袖,擦拭她额上的汗,安慰道:“姑娘,你坚持一下,等索渊他们回来,我们马上回去找木姐拿药。”
小楼喘了几口气,终于有了一点力气。
“我歇歇就好了,不、不用催着他们回去。”
书墨不解,但素来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有多问。
小楼心口疼了一会儿,慢慢缓解了些。她揉揉脸,让书墨帮着整整衣襟,将整理妥当,阿祉便回来了。
他与索渊两人抱着好大一捧柴。
书墨惊讶:“这么多?”
阿祉得意一笑:“咱们今夜在这里过夜,自然要多备些。”
“过夜?!”书墨声音扬高,下意识地朝小楼看过去。
她抿了抿唇,微微摇头。
于是书墨又将接下来的话压了下去。
“怎么了?”阿祉问,看书墨不答话,又笑道:“你放心,出来前我打过招呼了,没事的。”
“嗯。”书墨闷闷道。
添了柴,果然暖和不少。
书墨时刻注意着小楼,不知是不是火光的原因,她脸色似乎红了一些。
“你总看着云姑娘做什么?”索渊朝火堆丢进一颗小石子。
书墨憋着,想说又不能说,想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姑娘好看呀。”
索渊“扑哧”笑出来,“我主子说是看不够,你天天看,难道也不够么?”
“索渊!”阿祉面色涨红,狠狠瞪了他一眼。
书墨干笑两声。
阿祉眼睛闪烁,转头去看小楼,见她神色怔忡,一顿,手伸过去,“在想什么……”手上一凉,眉头蹙得死紧:“手怎么这么冰?”
索渊又添了些柴,阿祉握着小楼的手,轻轻搓着。
她感激一笑,有些勉强。
阿祉眉间纠结更甚,“是不是不习惯?那我们还是走吧。”
小楼摇摇头,微微垂着头,有些没力气的样子:“没事,”声音亦是低低的,像在强忍着什么,“我……我只是困了,想睡觉。”
阿祉放下心,用布铺在地上。小楼也不扭捏,侧躺着睡了。
她手交覆在胸前,紧握成拳,才能勉强止住颤抖。
阿祉以为她是冷,冲索渊使了个眼色。
索渊翻翻白眼,还是听话地倒头睡了。
书墨咬咬唇,也和衣在一边躺下。
天色全黑,泼墨一般。
他躺在她身边,一样侧着身,一只手从上面伸过去,一只手从她腰间环过去,将她归纳在自己羽翼之下。
察觉她的颤抖,他以为是她害羞,便低低道:“你别怕,我只抱抱你,什么也不做。”夜里脸红着,但她也看不见,他便不再扭捏,“你好好睡,我……我护着你。”
“嗯。”她连应答都颤抖着。
心口有如蚁噬,痒麻痛苦,千百种滋味都尝了出来。
偏偏又不想让他发现。
他……快走了吧。
那么,就算作愧疚的礼物。
“还冷么?”
他身子好似暖炉,她勉强挤出一抹笑,“不、不冷。”
只是疼。
夜空洒了几颗零落的星子,一眨一眨,像是情人的眼睛,温柔深情,深邃隽永。
他抱着她,看着那些星,心里满满涨涨,有一种莫名的暖意充斥着。
背上燥热,一低头,嘴唇贴上她的耳朵,忍不住含住。
那些满胀的情感需要一个出口。
他的眸子不自觉变得温柔。
仿佛永远都看不够她,永远都觉得,要是一回头,她就能在身边,那就太好了。
“阿祉……”她脸都僵了,“有人……”
他低低笑起来。
“睡吧。”亲了亲她的耳垂,他说道。
但是她哪里睡得着。
身后是他,她动也不敢动,就怕叫他发觉自己的不妥。
右手死死抓着胸口的衣料,晶亮的眼睛蒙了一层水汽。
忽地觉得腰后一暖,他的手掌柔柔贴合她的肌肤,气流缓缓传了过来。
她的疼痛渐渐被那股暖意缓解,僵硬的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
“这下暖和了吧。”他笑道。
她光是想象,都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他此刻的样子。
上扬的唇角,眼睛里亮晶晶一片,孩子一般自得骄傲。
他实在是她生命力的光亮。
她遇到的,第一个,这样纯粹的人。
今天事情太多,就一更了,欠的明天补,呜呜~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若待得君来向此(八)
她身上暖意融融,渐渐有了睡意。
枕在他怀里。
他怕她不舒服,将一只手从她颈下伸过,给她当做枕头。
她心里感激,嘴上却不知该说什么。干脆闭着眼,装作睡去。
后来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次相拥而眠,他规规矩矩,她一如初时,内心安定。
“云儿……”
耳边轻呼,她强睁开眼。
唇上一热,是阿祉捂住她的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她坐起来。
索渊和书墨还在睡着,她有些困惑,眨眨眼睛。
阿祉一笑,拉着她轻手轻脚地朝山上走。走出了好一截,才兴致勃勃道:“带你去看好风景。”
这时天还黑着,哪里有什么可看。
她强忍着满腹疑惑,心口酸麻,不太舒服。
于是他问:“还想睡么?”
她点点头。
他一顿,笑容变得更大:“反正还要一段路,我背你,你先睡一会儿。”
“不要!”她立刻拒绝,面有郝色,“我又不轻,何况是上山……呀!放我下来!”
他根本不理会她的自言自语,不由分说地将她拦腰抱起,笑声爽朗,“要么抱着,要么背着,你选。”声音在路边林子里回荡,灌进风声里,从她耳边吹过,仿若情话。
她在风月场中长大,少时亦有爱慕的少年,却从没和人这样亲近过。即便哥哥,也是带着兄妹友爱的心思,亲虽亲,总归于男女有别。
可阿祉不同。
他心里,认定了她是他的所有。
她归他,毋庸置疑。
所以拥抱、亲吻、情话,他做得理所当然,说得理直气壮。
她皮肤上好似爬上了蚂蚁,酥酥麻麻,一层层荡漾开来,却并不厌恶。
忽然很想使性子。
手一环,挂在他脖子上。
迎着风声,她大声道:“好,那你就抱着,要是摔了我,我才不饶你!”
阿祉大笑,抱得紧紧的,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胸膛震动,她耳侧贴着他胸口,听见心跳清晰有力。
“砰砰砰……”
“噗……”
“笑什么?”他鼻尖出了薄汗,听见怀里人儿笑出声,也弯了唇角。
小楼右手食指轻点他胸口,笑道:“已经大喘气了,要是抱不动,最好早点求饶。”
“你冤枉我!”他瞪大眼。
她一笑,看在他眼里娇嗔无比。
“不信你自个儿听听。”
他傻傻低下头,但人哪里能以这种方式听见自己的心跳。
小楼笑他发傻,没注意到他眼里一抹光。
正笑着,嘴上一暖,他已贴了上来。
浅浅淡淡含着她的唇瓣,辗转舔舐。
缠绵半晌,才喘着气停下。
他平息了好一会儿,轻笑道:“云儿,你好重。”
“你!”她越发媚眼如丝,嘴唇粉嫩,仿佛含着水。
他不自觉吞了口唾沫,急忙移开目光。
笑声沉沉。
小楼也弯起了笑。
最后上了山顶,天还黑着。
他们依偎着坐在地上,他环着她的肩。刚才上山,全程抱着她,时不时偷香窃玉,他身上热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