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慢着!”我只得从何解忧身后极不情愿挪出来,撤开扇子,对何解忧低声道:“这个……有点复杂,他是我的一个故人……”
何解忧了然地点点头,体贴地道:“那臣回避一下……”说完,作势要走,我忙拉住他,赔笑:“严重了严重了……”
我再神情复杂地转向俊和尚,“叶公子,别来无恙?原来你在这里出家呢……”
“哼!”他愤然转过头……
我干咳一声,向众人解释:“这位是叶侍郎家的公子叶知秋,有点小缘故,几年前出的家……”
衙差们一个个恍然大悟的模样,交头接耳——
“原来就是那个喝醉了酒当着公主的面儿脱光了的家伙!”
“没错!不过据说当初还剩着一条裤衩……”
住持和尚叶知秋悲愤交加,手指向我,“臭虫,我一身清白都毁在你手,如今,我跳出红尘外,你又紧跟不舍来毁我,上辈子我跟你是有夺妻之恨还是杀夫之仇?”
我拿扇子戳脑门,苦涩道:“我真不知道你在这乌龙寺出家,也不是故意来再踩你一回……这么些年了,你……你还这么怨恨我?”
叶住持仰首望苍天,“你毁我清白拆我姻缘,害我出家逼我吃素,我不恨你难道还要爱你?”
我叹息:“后者难度高了点,你还是选前者吧……”
“公主!”何解忧凑过来提醒,“叙旧完了,该干正事了,王大人还在京兆府大堂等着呢……”
我这才从少年时不堪回首的情/事中自拔/出来,打量着叶住持俊美的五官,满心酸涩,“叶公子,就算你不甘做和尚,好歹也要等还俗了再当爹吧?”
叶知秋一愣,怒道:“贫僧吃斋念佛心怀慈悲,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不贪不嗔不痴!奉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可当爹是怎么回事,你给贫僧说清楚!”
我试探道:“叶公子你好好想想,可曾与一位女子花前月下山盟海誓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住口!”叶住持勃然大怒,“你、你果然还是来污蔑栽赃陷害贫僧的!”
“我真不是!”我又闪到了何解忧身后,正左右为难,忽见众和尚身后走来一个姑娘,挺着个大肚子……我大喜,一手指去,“人证物证!”
何解忧跟着道:“乌龙寺里暗藏良家女子,还是身怀六甲,请问住持如何解释?”
叶知秋不卑不亢道:“贫僧请她来喝茶下棋的……”
我不由摇头,十分惋惜,“这些年,公子撒谎圆谎的手段还是没有丝毫长进……”
身怀六甲的俊俏女子托着肚子走过来,冷眼将我一盯……我小腿肚子又发软,扶着何解忧的手,悄然转过脸,低叹:“今日出门忘了看黄历,不是冤家不聚头……”
“哟,这不监国公主么,来跟知秋重续前缘还是来寻小女子报仇?不过也晚了好几个年头吧?”
此女不是旁人,正是当年在叶公子脱光衣服甩了他一个耳光,紧接着要来灭了本宫幸亏本宫翻墙逃得快才免遭毒手的叶公子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宋小怜……
我淡定地笑了笑,摇着何解忧的扇子,只当自己是个路人,“宋姑娘,幸会幸会……”
何解忧见我如此不作为,只好自己上,对着两位当事人,将公堂上的官司讲了,末了,劝他们一句:“二位若是郎有情妾有意,不如住持还俗迎娶了这位姑娘,孩子也有了爹,可谓皆大欢喜呀!”
“欢喜你舅!”宋小怜姑娘白了何解忧一眼,“老娘肚里的孩子不是叶知秋的!”
何解忧微笑道:“那孩子他爹是谁?”
宋小怜再白了他一眼,“为了维护他的名声,我是不会说的!”
何解忧脸上笑容再深入几分,“这样敢做不敢当的男人,连妻儿都不敢相认,你就不怕他始乱终弃?”
宋小怜将何解忧上下打量,深意一笑,“阁下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好……不用问也知道,大长公主身边俊俏的男人,不是她男宠新欢便是她驸马候选,不过有个共同点,就是三个月一换……阁下纵是风采过人,也要有些体力和手段才好,不然被换下来可别怪姐姐没提醒你……瞧你这么俊秀文气,可别体力不支啊……”
我在一旁听得坐立不安……何解忧脸上却是淡淡一笑……
见当事人都不承认,何解忧一挥手,“都带回衙门,详审……”
一番闹腾后,和尚、孕妇都带走了……我独个怏怏然走在后头,何解忧等我走近,在我耳边低声:“你信不过我?”
“啊?”我愣了愣……
他眼眸半是清澈半是深邃,“藏娇阁,今夜恭候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口口太多了,我去!
☆、我筑金屋好藏娇(一)
叶氏家族的一对表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谈婚论嫁男才女貌,眼看着便要月老牵线成就一对鸳鸯,却因本宫的一坛酒,二人反目断了姻缘……若干年后的今日,宋表妹已身怀六甲,叛出家门私自奔到叶表哥出家的乌龙寺……所谓捉奸拿双,如今京兆府一下子拿了仨,那未出生的孩子便是铁证如山的人证物证,二人却拒不承认是一家子……
公堂之上,宋氏父母见“奸夫”竟是多年前舍弃自家闺女灰溜溜出了家的侄子,一时间气血冲顶晕过去了一个……
然而无论京兆尹王大人如何软硬兼施,住持叶知秋昂首挺胸表示自己从始至终都是清白的,收留表妹是因见表妹有家不能归,所以不计前嫌将她安顿在了乌龙寺……宋小怜也十分配合地拒不供认奸夫……王庸无法,只得将二人看押了先,定了个败坏风气私自制造黑户口的罪……
本宫旁听完了堂审,暗自叹息……叶知秋被押下去时,又瞪了我一眼,说话似有磨牙声:“难怪我爹说我们八字相克,让我尽量远着你,我以为出家就已经逃得够远,还是低估了你……”
我神伤不已,难道自己真有克夫命?指定谁为驸马,谁就要发生意外……我深感惆怅且不安地望了一眼何解忧,嘱咐道:“办完工回公主府,路上注意着点,防车防马防寡妇……”
他嘴角一勾,“我会的……”
我放心地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对了,路上别过河,水沟也别过……”
他眼角一弯,“我会的……”
我放心了,迈步出了大堂……忽然又折回去,确认一下:“藏娇阁?今晚?”
他眉梢眼角蕴着深意的笑,“对……记着把不相干的人都遣走,方圆百丈以内……”
我满脸通红地应了一声,赶紧遁了……
回府后,我让高唐熬了一碗止鼻血的药汤预备着……
高唐举目四顾,“公主又抢了谁?”
我咳嗽一声,正经道:“别胡说!本宫是那种人么?再说本宫即将成亲,提前跟驸马洞房也没什么不可……”
高唐悚然一惊,“提前洞房?”
“瞧你这种没见识的……”我牵着衣角,在椅子上端庄地坐了……
“简相知道么?”
我顿了顿,“要他知道做什么?本宫这种私房事,怎么好让日理万机的宰相大人知道……”
高唐神态纠结,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疾步过来小声道:“公主,这些年,臣都看在眼里,您对简相的执着难道只是因为得不到才愈发要?如今何解忧出现,您便移情别恋了?您当真能坦然洞房?”
我摸摸自己的脸,“高唐,你说本宫老了么?算了,别说了,你肯定不会说实话……”
晚间,沐浴更衣后,我在批朱阁心不在焉地看奏折,一旁的更漏疑似坏掉了,漏得格外慢,最后要了三个更漏放一起盯着才放心……
终于终于,藏娇阁的小太监过来传话:“公主,何公子有请……”
我抛了奏折,离案起身,差点踩着裙子跌倒,忙镇定下来,“大惊小怪什么?还有,要叫驸马!”
小太监唯唯诺诺,连连称是……
夏夜月如钩,本宫却无心欣赏,径直上了藏娇阁……果然四周寂静,只有楼外荷塘里一片蛙声……金碧辉煌的藏娇阁,夜里灯火下,有一种奢靡的气息……
何解忧一身闲适的白衣,衣襟半敞,正在楼台布酒,见我来了,只稍稍抬了下眼皮,云淡风轻地一笑,“今日可真长,臣险些跟王大人告假……”
“我也这样觉得,奏折险些都要批成准奏……”我坐到对面,端起一杯酒首先灌下肚……
我俩各自默然灌了一轮酒,再同时开口:“差不多了,开始吧……”
我起身,拉开桌椅,扑倒了他身上,一手扯住他腰带垂下的部分,如何也扯不下去,就这么僵着了……
“公主不要客气……”
“驸马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