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下一杯酒,心中一激荡,立即又想开,节操值几个钱?本宫权倾天下,何必拘泥这些小节?既然民间都唱,公卿只跪皇姑姑,宋玉只在百里府,那便要名至实归才是……
父皇临终时曾拉着我的手说:“阿姒,不要委屈了自己,你总把什么都闷在心里,如何能活得痛快?”
再灌下一杯酒,我撑着头想,今夜一定要说出来!宋茂才他堂姐说得对,真爱一旦出现了,就要紧紧攥在手里,捏成灰也不能让他飞了!
为避免夜长梦多,今夜,本宫一定要当着他们的面,公布本公主与何解忧的婚期!因各种前车之鉴,本宫终于醒悟了,驸马这东西,只有拐到了床上才牢靠……
“公主笑得这般诡异,想什么如此入迷?”不知何时,何解忧竟已来了,坐到了我对面……
我忙擦去嘴边口水,看到未来驸马又是一阵心头荡漾……他似沐浴更衣而来,一袭白缎衣,今夜配了把素扇,衣上还有熏香……他手执酒壶,起身到我身边,替我杯里满上……此情此景,再被各种香气一激,我色迷心窍,一把摸住了他倒酒的手……
何解忧的手就停顿在那里,任由我摸来摸去……
“公主,简相来了……”何解忧在我耳边低声道……
我不着痕迹收回手,抬眸便见婀娜荷花旁走来的简拾遗,一身青衫缓袍,无尽的隽永,看得我想扭头哭一哭……看得到却吃不到的东西,最虐心了……
他目光有意无意掠过我不规矩的手,面上神色如月光一般虚无冷清……
三人入席就座,一番客套话后,何解忧给大家倒满了酒……酒过三巡后,我趁着脑子还清醒,起身笑道:“拾遗,解忧,你们可知本宫闺名之意么?”
何解忧摇着素扇,微笑道:“斗胆提及公主闺名,先请公主恕罪……姒,当是公主排行第四,用的谐音……也有公主姿容过人,堪比夏朝褒姒之意……”
我摇摇晃晃,笑得十分开怀,“承蒙解忧谬赞,姒之意倒也八/九不离十……”
简拾遗饮下一杯酒,抬头看向月色……微风拂过他鬓边发丝,我险些要伸手替他理一理……他再看着自己手中夜光杯,缓缓道:“殿下生日在四月初四,又排行第四,所以名重姒……”
何解忧见我摇来晃去,起身过来扶我坐下……我笑了一阵,望向中天明月,“我生在四月初四,又于七月初七遇见解忧,所以打算,我们的婚期就定在九月初九重阳,如何?”
何解忧停了扇子……
简拾遗身形顿了顿,手里的琉璃夜光杯滚到了桌上……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好哀怨,你们都不说话(+?+)
☆、当公主遇到和尚(二)
见何解忧发呆……我甚是没底气,一阵忐忑,“解忧,你、你不愿意么?”
他长长啊了一声,从发呆中醒过来,起身夺走我的酒杯,再将酒杯晃在我眼前,“这是几个杯子?”
我醉醺醺一笑,“一个……本宫没醉,不是说胡话……”
说完,扑通一声,我倒到了地上……二人急忙离案,来寻地上的我……我一把拉住一人的手,攀到他胳膊上凝望他,哀愁幽怨道:“解忧,你不愿意娶我么?”
他胳膊僵硬着,在我凝望下艰难开口,“殿下醉了……”
“你是害羞了么?”我锲而不舍往他身上攀附,忽然觉得若是他害羞,那必然不好意思当着旁人的面,于是转身对另一旁的人摆摆手,“拾遗,你先退下,我跟解忧有些话说……”
“……”他迟疑片刻,似是自语,“公主果然醉得不浅,臣去熬些醒酒汤……”说罢,摇着扇子转身便走了……
我立即回身继续趴在“准驸马”肩头,眼眸一眨一眨看向他,忍不住伸手到他脸上划了划,深情道:“解忧,现在没有旁人了,你不要害羞……”
他拿住我的手,月光下侧过了头,“你与解忧才见几面,就愿全心托付了?”
“一眼便知有缘,我跟你同时吃到馄饨里的铜钱呢……”见他的反应,我又忐忑不安起来,“我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很难招到一个驸马……但你放心,我会真心待你,你若做了驸马,从此我再也不想旁人,再也不抢人了,真的……”
“再也不想旁人……”他回过目光,月色将他眼眸洗得清澈如水,“重姒……”
“都说夫妻要坦诚相待,那么,我先跟你坦白,但你要原谅我……”我追忆剖析了一番自己半生的罪恶情史,最后道,“我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了很多年,但他也跟他们一样,并不喜欢我……”
他静静听着,沉默许久,“重姒,你从来都看不懂人心……你、喜欢解忧么?”
“喜欢!”我忙表态,郑重盯着他,“若你不信,我可以用行动证明!”语罢,我合身扑上,他措手不及,被我扑倒在地……将他摁到地上,我色心大起,淫爪扯开了他衣襟……
不曾想,扯开他外袍还有内服,不过不管了,再接再厉扒衣服,任凭他抵抗不从,我还是扒拉开了第二层,然而又一重打击降临,竟然还有第三层!古人云,战术上讲究兵贵神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第三层上,我已有些力不从心,手底使不上劲来……
被我压到地上的人趁机反攻,将我掀到一边……我试图来个翻滚,将他重新压倒,他却使了战术上先发制人一招,捉着我两手牢牢按住,欺身压住我半边身体……我如何也挣脱不出来,酒晕加上这一阵翻天覆地的折腾,只觉天上的月亮都变成了两个,月亮下衣衫不整的“驸马”也面目模糊得很……
“解忧,你……你要犯……犯上?”我大着舌头训斥,“本宫不……不喜欢在……在下边……”
压着我身体的人稍稍松了一些,我以为自己的恫吓起作用了,便要翻身起来……忽然“驸马”的身影彻底压下来,我再度动弹不得,嘴上也被压住,一种陌生却又似乎有些熟悉的气息进入了嘴里……
我的思维彻底断开,只在最深的意识中,循着蛛丝马迹,恍惚搜寻到了一个朦胧的画面……画面中,我灌了一肚子的水被人拖到岸上,也是这样模糊的人影压在我嘴上,渡来一口一口的呼吸……事后,他低着嗓音对某些人道:“谁也不准告诉殿下,谁也不准说出去……”
因两手被制,又濒临断气,我只得动腿……抬起膝盖顶过去,却被他用膝盖给压住……终于只剩了最后半口气,到了这个边缘,他才肯离开我唇上,让我呼吸一下……急速喘息,本宫从未这么凄惨过,不由大怒:“何解忧!你……你要弑主……本宫……赐你凌迟……”
他却再度压来,撞开牙关,横行无忌,巧取豪夺……
这一夜不知几时休,总之,第二日,本宫头晕脑胀于卧房中醒来,身边只有落月一人……前夜的事,脑中只得模糊的影像,貌似不是很纯洁,好像是谁非礼了谁……我再深思,艰难回忆起,我招宰相与何解忧饮酒,我宣布了婚期,随后支走了简拾遗,留下了何解忧……
没错!是本宫非礼了何解忧!推倒了他,扒了他的衣服!还强吻了他!
我按着心口,一脸羞涩地回忆……这可怎么好,一定要对人家负责……
“公主?”落月捧着汤药,对我如此神色不解又不安……
我满心羞涩,一脸荡漾地抬头,“驸……何公子呢?昨夜他送本宫回卧房的么?”
“何公子今日一早去了京兆府上任,昨夜也是何公子抱公主回的卧房,不过是奴婢给公主更的衣……”不愧是本宫的贴身侍女,回答得一丝不苟毫无歧义……
遐想了一下何解忧抱本宫的情形就忍不住又一阵荡漾,我压下心头的几朵浪花,想起了简拾遗,便又问落月:“对了,简相几时回去的?不晓得昨夜本宫支开他是否失礼了……”
“何公子送公主回房后,简相得知公主已入睡,便走了……”
“嗯?他是那么晚才走的?”不过想想简拾遗做事向来严谨,待本宫睡了才走也不奇怪……我便未作多想,接过药汤喝了,随后叫落月替我梳妆……
“公主不多休息会儿么?昨夜醉酒那么厉害……”
“驸……何公子今日上任,本宫得去看看才放心,叫他做个五品的京兆少尹实在委屈他了……月儿,给本宫梳个民间妆吧,不要太招摇了……”
※
装扮一番后,我一身良家妇女衣着,带着一名私家护卫,便微服私访去了位于城西光德坊的京兆府……
京兆府大门素来只走两种人,要么是办公官员,要么是打官司的……我绕过鸣冤鼓,直接到了大门口……两名衙役持着棍子交叉一拦,“打官司鸣冤的,敲鼓先……”
我背着手,举目四顾有无旁门小道啥的可避开这正门,来回踱了几步,又回来对着二人笑道:“民女不打官司不鸣冤,请问可以走后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