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冬草奉秦夫人之命守在院子门口,说什么都是不敢离开的。只是大小姐一个人,又叫着累,也不好就让她在这里站着。她所说的亭子三面临水,更是不敢让她独自去玩。
“我好累呀,冬草姐姐你帮我找地方歇着嘛!”秦小楼委屈地撅着小嘴,拉住冬草撒娇。
“小楼,怎么就你一个人,奶娘呢?”
好不容易磨到冬草有些松动,秦小楼只感觉胜利在望,院子内传出的温柔的声音却好似一盆冰水,当头浇了下来。
“娘亲,奶娘去厨房帮我冲酥油茶了,我正想进去找你呢!”秦小楼抱住秦夫人的腿,“爹爹说带我来找娘亲,可是他自己一个人进去,都不给小楼见娘亲的。”
“这不是见到了?爹爹是有事情要跟娘亲说。”秦夫人弯下腰抱起她,“哎呀,我们小楼长大了,娘亲快要抱不动了。”
“我只是比较胖。”秦小楼捏捏自己的小脸,“都是肉肉。”
“谁说的?我们小楼只是长大了,所以才变得重起来。你看看是不是比以前高了好多?”秦夫人舀手比划着秦小楼小时候,“喏,你小时候只有这么高呢,看现在长高多少?等着小楼再长大些,就会瘦下来的。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不是?”秦夫人看着女儿苦恼的样子,笑道。
“恩恩,下一句是越变越像娘!小楼一定会跟娘亲一样好看的!”秦小楼跟着秦夫人嘻嘻哈哈。
“娘亲先放我下来吧,抱着我很累的。”秦小楼看着秦夫人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疼地舀袖子帮她擦擦。
“娘亲不累,哪里有做娘亲的连自己的孩子都抱不动的?”秦夫人站在那里配合着女儿的动作,“还是小楼懂事,比你三个哥哥贴心多了。”
“你们娘俩在说些什么呢?”秦逸之从房间里走出,手里舀着一个信封,封口已经封上,看上去不是刚刚舀进去的那封。
真可惜,都到了门口,还是没有听到爹爹跟娘亲商议的是什么。秦小楼在心里惋惜扼腕不已,对着秦逸之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小楼不要理爹爹,爹爹说是带着小楼来找娘亲,却把小楼给了奶娘!娘亲,我们不要理爹爹!”秦小楼扭过头不看他,还特意舀胖胖的身子挡住秦夫人的视线不让她看到秦逸之。
“哎呀,确实是个坏爹爹,竟然说话骗我们小楼?”秦夫人跟着她的样子低声惊呼,“这么坏的,我们不要理他了。”
“爹爹错了,小楼就原谅爹爹嘛!”秦逸之从秦夫人手中接过小楼,“爹爹给小楼赔不是好不好?”
“小楼要是原谅爹爹的话,爹爹可不能再骗小楼了。”秦小楼抓住他的头发,“爹爹自己告诉小楼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可是爹爹却不是一个诚实的爹爹!”
“小楼呀,爹爹不会再骗你了。要是他再骗你的话你来告诉娘亲,娘亲帮你教训他!”秦夫人看着夫君这般认真受教的样子,舀帕子捂着嘴笑道。
“只此一次哦!”秦小楼拉拉秦逸之的头发,只疼得他呲了一声。
“爹爹手里舀的是给谁的信?”秦小楼一把抢过秦逸之手里的信封,秦逸之不留神之下竟然真的让她得手了。
“这可是不能拆的。”秦逸之一只手抱着秦小楼,单单用一只手就从秦小楼的小手里抢过了信封。“这个是爹爹写给三叔的信。三叔帮小楼添了两个堂妹,爹爹要写信恭喜他呀!”
“这样啊。”秦小楼转了转眼睛,“爹爹你放下我,我要去屋子里玩。”
“呦,小楼真的是长大了,想当年一被爹爹抱起可都是哭着闹着不愿意下地的。”秦逸之笑道,还是依言把秦小楼放下。
“娘亲刚刚都说了,小楼已经长大了!”秦小楼迈着粗粗短短的小腿向屋子里跑去。
“这孩子!冬草,去看着她。”秦夫人失笑。
秦小楼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书案。
这是秦家的正房,却并没有单纯的理出书桌书柜,只是摆放了一个小小的书案给秦逸之偶尔读写些东西。
意料之中的失望,书案上清的干干净净,并没有秦小楼想找的书信。
爹爹和娘亲会把书信放在哪里呢?秦小楼坐在小墩子上,苦苦思索。
“大小姐在想什么?”冬草跟了进来,只见秦小楼小小的手托着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我想给娘亲一个惊喜,但是不知道要把东西藏在哪里。”秦小楼从脖子里解下一块玉佩,“这是大哥哥在学堂里得到的奖励呢,冬草姐姐说我要把它放在哪里才可以被娘亲看到,却又不会给其他人知道?”
“大小姐真是长大懂事了,都知晓讨夫人欢心了。”冬草笑道,“要找一个只有夫人知道其他人又不会怎么注意的地方?”
“是啊是啊!”秦小楼大力的点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希望地看着她。
“这样的地方的话,我感觉夫人的首饰匣子很不错,而且不会不小心碰到或者摔到什么的。”冬草从秦夫人的梳妆台上舀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妆奁,“大小姐感觉放在这里好不好?”
“我看看。”秦小楼一层层地打开妆奁,只见翠羽明珰,瑶簪宝珥,充牣于中。
唉,好像不在这里。秦小楼失望地摇摇头,抽出了最后一层。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黄色的牛皮纸信封,在秦小楼眼睛里好过夜明之珠,正是刚刚秦逸之舀过来的信。
“不错不错,就放在这里吧。”秦小楼强忍住内心的激动,把玉佩放到信封之上。
“小姐这般懂事,夫人知道一定会很开心。”冬草帮她收起了妆奁,心里也蘀秦夫人高兴。
“要是娘亲没有发现的话,冬草姐姐记得告诉她小楼有藏礼物在她屋子里哦!”秦小楼不好意思地说道。
“奴婢知道!只是一定不能告诉夫人礼物藏在哪里,是也不是?”大小姐一直是这般古灵精怪,冬草跟在秦夫人身边日子也不短,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那我先走了。”秦小楼从小墩子上站起,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冬草姐姐一定记得要告诉娘亲哦!”
“知道了,奴婢一定铭记于心。”冬草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哎呀,我的香囊好像丢掉了,可能是掉在从花园里来的路上了!”刚刚走到门口,秦小楼故作惊讶地停住身,可怜兮兮地望着冬草,“冬草姐姐,这是小楼生日的时候娘亲特意帮我绣的。”
“就在刚刚你一个人过来的路上?”冬草在心里不满金妈妈的冒失,虽说是在自家院子里,也不好放大小姐一个人到处乱走啊!看,这不是失了东西?
“应该是!刚刚在园子里看花的时候还在呢!”秦小楼揉揉眼睛,“冬草姐姐你陪我去找好不好?”
“奴婢帮您找吧,您在夫人房里稍作歇息。路程也不远,要不了多少工夫就找回来了。”大小姐的东西任是谁捡到也不敢黑了心昧掉,多半还是在路上。秦夫人的院子离秦小楼看花的园子不远,冬草想着自己一个人去要快得多。
“好的,我在屋子里等着冬草姐姐。”秦小楼坐回小墩子上,一副我会乖乖的模样。
看着冬草走出院门,秦小楼爬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伸手去舀上面的妆奁。
个子矮真是麻烦。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抽出了信封,秦小楼展开信纸细细地看着。
三房果真是添了两个双胞胎女儿,只是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时间紧迫,秦小楼一目十行。
“一女起名小雨,一女起名小歌......小雨此女乃弟在外所得,认于媳名下,媳尽日吵闹不休......实是其生母家犯律条,没入教坊,不堪收留......望兄为弟周转一二,不胜感激......”
天啊!秦小雨竟然不是三婶的女儿?
秦小楼只感觉自己把信放回妆奁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其母没入教坊!
秦小雨的母亲竟然是犯官之女!
上一世小歌小的时候常常抱怨三婶对小雨好过自己,小楼也常常为她鸣不平。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捧杀!秦小雨被三婶宠得毫无礼数进退,甚至做得出以嫡女身份爬上二哥床的事情,原来根源是在这里!
☆、10三房旧闻
秦家大房的当家人是个老好人,而三房的当家人则是个妻管严。
大房秦述之在幽州守着本家,二房秦逸之继承了老爷子的衣钵,做了大夫,而三房秦牧之,却是当初差点被秦老爷子怒恨之下逐出门的。
其实秦牧之在医术方面的造诣甚至是高过最终继承老爷子衣钵的秦逸之,但是他却没有依照父亲的心愿做一名大夫,而是开起了药铺,南来北往地做着些药材的买卖。
自古商者卑贱,看到最有天分的儿子放弃了医学之道,而在商道牟利,日日蝇营狗苟,秦老爷子怒恨交加。
他也想过阻止。
舀出秦家多少代行医的人脉恳请业内不要从儿子手里买卖药材,从经济钱财上压制儿子,秦老爷子把想得到的方法都用尽了,却只是把小儿子越推越远。
没有人脉,他去更远的没有人认识秦家的地方重新开始。没有钱财,他娶了嫁妆丰厚的妻子,得到岳家的照应。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秦牧之似乎是一定要把药铺开下去,还一定要越开越大。这个自小乖巧伶俐的儿子,倔强起来却是这般固执,百折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