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个人满脸愤恨的说出这番话倒也不足为奇,可颜妃面上的神色却出奇的温柔,看得身旁的丫鬟打了个冷战,不禁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主子一番,低声问道:“娘娘,若是王爷回来追究起公主的死因该怎么办?”
颜妃回身瞪了她一眼,丫鬟立即垂下了头,听得耳边风动,微微抬头看去,却见是颜妃起身朝着屋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走,去太妃那里。”
丫鬟执灯引路,领着主子往太妃居住的园子走去,还没到里屋便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屋中传来。颜妃屏退了随行的丫鬟,独自一人往屋里走,没等通报就闯了进去,哭着径直扑到了床榻前,把太妃屋中的丫鬟吓了一跳。
太妃唤过丫鬟将自己扶着坐了起来,将手放在颜妃背上轻拍,关切地问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先别哭了,起来好好说话,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哀家给你做主就是。”
哭得涕泪纵横的颜妃抬起头,抽泣着左右看了一眼,又直直的看着太妃。
太妃当下便会意,立即屏退了屋中的丫鬟,拿起身旁的帕子递给颜妃,又安慰道:“先别哭了,把脸擦擦干净,哭得这般伤心,到底是怎么了?”
“母妃,儿媳闯下大祸了.....”颜妃接过帕子拭泪,边哭边将事情叙述了一遍,临了说道:“我只是怕有探子混在前来祭奠的人中刺探虚实,所以才假意冲她发火,没成想她却........”
“唉!”太妃听罢长叹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感叹道:“你这孩子好生糊涂,她身上中了毒,本就是命不久矣了,哪里还经受得起大喜大悲,让哀家说你什么好。”
颜妃紧紧抓住太妃的手,似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哭诉道:“母妃,表哥把公主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公主若是死了我她偿命便是,可我怕表哥接受不了事实,会做出傻事来.....母妃,您要趁早拿主意才是啊。”
太妃暗自思忖一番,沉声道:“罢了,事已至此已是别无他法了,你即刻封锁所有的消息,等她归了天悄悄的埋葬了便是,将来舒靖若是问起,你便告诉他公主根本没回来过。哀家累了想歇歇,你出去吧。”
颜妃忙不迭点头称是,扶着太妃躺下,替她掩好被子后又拉上了帐子,等她退出了屋子后,丝帐中才传来一声深长的叹息,不知是为了那个命悬一线的人,还是为了那个不再单纯无暇的人。
也罢,将来舒靖若是君临天下,这样的人才能适应得了生存吧。
就在大家翘首以待佳音回传时,那个距离成功一步之遥的人却突然回到了敦煌,没有任何的预兆,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大家谁也没能料到,甚至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别人假冒的。
从远方归来的人狼狈至极,也不知是连着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双眼中布满了血丝,消瘦的下巴上胡茬长出了很长也没来得及收拾,下了马便朝着水榭方向飞奔而去。
舞剑和蓉儿不分昼夜的守在屋中,来人闯进屋中时,两人吓了一大跳,愣是没认出来人是谁,刚要大声唤人,紧随而来的韩成却止住了两人,并上前将两人拉到了一旁。
萧舒靖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个裹了无数层的布包,一层层的打开后,最里面只包着一粒豌豆大小的褐色丸子。见他万分谨慎地将那丸子放进桌上的杯子中,加上水轻轻的晃了晃杯子后,整杯水都成了深褐色。
舞剑看着他万分小心地端着杯子过去坐在了床边上,又轻轻地将深度昏迷的人扶了起来,再用小勺子慢慢的将整杯褐色的药水喂了下去。舞剑不由得有些担心,便朝着身旁的韩成低声问道:“他给惜玉喂的是解药么?”
韩成轻轻地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只能暂缓一时,但是总比没有好,多缓上一天,我们就多一天的时间去寻找解药,舒靖为它险些送了命。”
舞剑不禁有些的失望,继而又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惜玉毒发的?”
颜妃不是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么,他们是怎么知道消息的?就算是有人传了消息出去,他们收到消息后,就算不分昼夜的赶路也没这么快回来吧,难道他们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韩成又是摇了摇头,从脖子上取下系着的白玉哨子还给舞剑,对她解释道:“前几天舒靖梦见了小时候的十一,她一个人愈走愈远,舒靖怎么叫她都不肯回来,只是朝他挥了挥手。他醒来后就疯了一样的来找我,说是十一出事了,我告诉他梦都是相反的,他死活不肯相信非要回来。我劝不住他,便想起你的哨子还在我这里,就想吹响哨子来证明,没想到无论我怎么吹哨子的声音都是一样低,于是我们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舞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哨子小心地收了起来,若不是有它在韩成身边,就算萧舒靖打败了萧易寒带着解药回来恐怕已于事无补,到时候只有去寻找起死回生的仙丹才有用了。
这也许是惜玉命不该绝吧!舞剑稍稍安下了心,对同样满脸胡茬的韩成道:“韩大哥,你先回去歇息吧,昼夜赶路想必累坏了,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嗯。”韩成点头答应着,的确是累坏了,不过自己只是身体累罢了,最累的人是舒靖才对,身体上的累再怎么也及不上满心的焦虑和担忧。
想着便上前将手搭在了趴在床前那人消瘦的肩膀上,刚要开口唤人却见他已经靠着床沿睡着了,手上还紧紧捏着那只空空如也的杯子。
连睡梦中眉头也是紧紧蹙在一起,他该是有多担心!
韩成暗自叹了声气,伸手点住了萧舒靖的昏睡穴,将人扶起来往对面的书房走去。
唤来下人替舒靖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将人安置好了后韩成这才合上门出了屋子,昏昏欲睡地往自己住的屋子里走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四章 替身
初春时节,仍旧是乍寒乍暖的天气,白天纵使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气温也不见得高到哪里去,夜里仍旧是冷得骇人,天气仿佛还没从冬日的寒冷中调整过来一样。
夜深人静,屋中的少女哈欠连天地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将快要燃尽的烛台换上了整根新的蜡烛,走过去对守在床边昏昏欲睡的另一名女子说道:“舞剑姐姐,你去歇着吧,今儿我来守夜。”
“好吧。”舞剑迷迷糊糊地点头答应,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外屋走去,爬到睡榻上翻了个身将被子一裹便合上了眼,临了又朝屋里说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上一声就行了。”
“嗯。”蓉儿答应了一声,接替舞剑守在了床边,不禁感慨这舞剑姐姐也太厉害了。
自从公主昏迷被送回来后,这都连着好几天了,舞剑都是寸步不离没日没夜的守着她,只偶尔趴在床沿小眯上一会儿。幸好王爷他们回来了,不然的话,恐怕舞剑姐姐的身子就要拖垮了。
看着床上睡了好几日的人,蓉儿不由得又长嘘短叹起来。都分不清这是第几天了,公主怎么也不见醒来,鼻息微弱得几乎快要感觉不到,昨日大夫来用金针在她手上扎了几十根针,可公主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难道真的......
在这深夜时分,没睡下的人又岂止是蓉儿一个。
两名黑衣人从高墙上飘然落地,一人将肩上扛着的年轻男子扔在了地上,与同伴半跪于地向前方的主人复命。“娘娘,人已经带来了,娘娘打算如何处理?”
戴着斗篷的女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整张脸隐藏在斗篷下的阴影中。掩藏住了她精致无双的绝美容颜,女子似是犹豫了很久,最后才说道:“不能让他见到王爷。放手去做吧,就按我刚才说的。”
“是!”两人齐声回道,扛起地上昏迷的男子便再次跃上了墙头,转眼便间就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夜色中。
“老天爷啊老天爷,你为什么就不肯眷顾我一次,如了我的意呢?既然你偏要与我做对,那我就只好自己帮自己了。”女子扯下了罩在头上的斗篷。阴暗凹凸的绝美轮廓呈现在夜色中,唇角微微向上翘起,脸上满是充满自信的笑意,精美绝伦,却没有人能有幸瞧见。
女子抬首看着黑云蔽月的夜空。自言自语地说道:“她说的还真是对呢,只会哭的女人永远都是废物。”的确,只会哭的女人是废物,可是,死了的人却连废物也不如!
静逸的屋中霍地响起几声啪、啪的脆响,灯火通明的屋中骤然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只一下子的功夫,屋中的蜡烛竟全部被人弄灭了,整个屋子顿时变得比外面的夜色更加黑暗。
正打瞌睡的蓉儿猝然惊醒。脊背一凉顿时便莫名的觉得毛骨悚然,第一反应便是起身去寻火折子,还没等她起身,就听得窗户‘啪’的一声被推开,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