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拉师兄衣袖:“绮蓝她只是记性差些,不打紧的,师兄你别找别人。”
“那丫头都是被你惯出来的。”师兄叹气,揉了揉我头发,“那好罢,再待一阵子就快些回去歇着,再这么熬两年就没事了。”
一想到两年后那株老杏树要开花,我不由内心雀跃,可随即又想到个近在眉睫的事情:“师兄,若是师父帮我补了魄,我该去哪儿?”
师兄怔住。
师父原先收我入门便是要帮我补魄,可两年后我魂魄齐全,我不用再依靠师父,又该往何处去?总不能一辈子赖在师门不走罢?
云府我并不打算回,况且也没什么可留恋。依大哥和二姐待我那德性,我只是想想就满心厌恶。
可我脑中却不由自主冒出萧颛两字。
我与师兄两人自王府筵席上不辞而别,萧颛那儿也没任何问询声音,不像他处事态度,他这样也更让我不安,唯恐他会突然有什么惊人反应。
“以后若是无别的去处,就安安心心待在师兄身边罢。即便只有三魂六魄,也有师兄照看你。”
我发怔时师兄忽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我一时呆住,问他道:“你……再说一次?”
师兄却不愿再说。
我与师兄沉默间大眼瞪小眼,门外忽然传出秋儿故意拔高的声音:“两位公子,这里边现下可是进不得的!”
“怎么进不得?!”
这后一句正是越瑶华的声音,师兄脸色瞬间铁青,恨恨地戳我额头:“你个乌鸦嘴!”
两人当真杀了个回马枪,看样子今日不将我逼至绝境他们誓不罢休。这笔账改日真得好好算算,否则以后定让他们欺负得更狠。
“快让开!”
“遥公子说不能放人进去,这位公子您还是别难为小的了……”
秋儿似乎已经顶不住了,我有些失措地看了师兄一眼:“怎么办?”
师兄扭头望了望门口,淡然道:“脱衣服。”
我震惊下顿时僵住,师兄怒瞪我:“听没听见?快把衣服脱了!”话毕,他抬手将自己衣带解开,白色单衣跌落在地。
我一时面临十分尴尬的景况,只得硬生生将自己视线扭开,不去看师兄不着一物的上身。
不过真心夸一句,师兄身材不错,想必师父每日监督他练剑颇有成效。
“呆着做什么?”门外争执声愈发的大,师兄斜起眼,“快脱衣服!”
我畏手畏脚解开外衣卸了发冠,中衣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外面几人几乎要争吵起来,师兄表情愈发急切,气得伸手就来解我中衣。
我立时惊醒,一把抓住师兄的手,“我的清白……”
“胡扯!你刚入师门那会儿跟我抢糕点时清白就没了!”师兄怒极,忽然一腿扫来,我身形自然不及师兄快,被他扫倒在地。
我跌跌撞撞想爬起,师兄一把拎住我衣领,“砰”地扔上了床榻。
我被扔在锦被上,撞得不是很疼,抬头就见师兄倏地爬了上来。
我讪笑着往床角躲:“师兄你大人有大量,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何必互相为难……”
师兄才不给这个面子:“又胡扯!什么孤男寡女,分明孤男寡男!”
外面争吵愈发激烈,听声音便知秋儿在越瑶华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师兄看我一眼,“起来,让我躺着。”
我乖乖让了位置,师兄舒舒服服躺下,抬手解了发髻,将翡翠簪子扔得老远,“将中衣弄散,上来。”
我谨慎地瞧了瞧师兄光裸的上身,“……我?上来?你是男人啊……”
“废话!自然是你在上面!”师兄暴怒,“本公子在这儿卖艺不卖身的名声可算是毁在今日了!让你上来就上来,休要多言!”
我战战兢兢撑着身子爬了过去,先前解散的中衣松松垮垮垂在身前,勉强能遮住我女子体态。师兄似乎还不满意,左右看看,又将我中衣在右肩稍微拉下一些。
我恼羞成怒:“看就看,动手动脚作甚?!”
“不像,不像,真没天分。”师兄理所当然地鄙视我。
正是此时,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床榻与房门隔着屏风,亦有不少距离,可我却将越瑶华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云湘这小子不知跑哪儿去了,我去里面看看,你这边找找。”
“说不定早跑了。”萧顷闷声道。
“他若是敢辜负本郡主的银子,本郡主便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越瑶华声音渐渐往这边过来,我紧张地盯着师兄,不知如何是好,师兄忽地媚眼半阖,眼波流转,头微微侧向一边,吐出一声□。
媚骨销魂。
一时万籁俱寂,连越瑶华那边也没了动静。我看着师兄这副模样,只觉脸上轰地烧了起来,烫得几乎能滴出血。
等了许久,越瑶华忽然一声大叫,急匆匆往外奔,嘴里不知还嚷着什么。萧顷亦随着她追了出去,声响渐渐消失。
我与师兄再度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不知僵了多久,秋儿声音隔着屏风弱弱响起:“两位公子,人已经走了,可以起了……”
我尚未起身,师兄猛地将我推开,动作迅速地扯起地上衣物,闪身躲去屏风另一侧。
听着屏风那侧穿衣声响,我叹道:“师兄,今日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必多言。”
师兄少见地没有多话,而是闷声穿衣。我将中衣紧了紧,弯腰去拾自己的外衣。师兄忽然狼狈地转身奔进屏风,再度将我推到床边。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怎么了?”
伴着我问询声响起的,是几乎贴着雅间房门的问话:“这间里面是哪位公子?”
我眼前一黑,差些跌在地上,幸好师兄及时将我搀住,低声警告我:“来者不善,当心。”
这来者正是萧颛。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你们要热情一点啊~
12
12、淮南皓月冷千山 ...
萧颛绝非偶然出现。
原本莺声笑语不断的东风馆此时很是平静。我忽然想起师兄丢出去的那块玉牌,觉得也许是正好碰上萧颛带人查到东风馆,便恨恨地踩他一脚:“都怨你!”
师兄照我脑门就是一下:“欠揍!”
我俩在雅间内忐忑不安时,脚步声在雅间门口顿住,说话声随即十分清楚地传入雅间:“刚才就是在这儿看见阿顷?”
“是。殿下方才自这间雅间带着惠芳郡主出来。”似是侍卫给萧颛禀报。
“哼,穿成这副样子从这儿出来,”萧颛冷笑,“还说本王诬赖人?!”
越瑶华的声音弱得不成样子:“颛哥哥,你别告诉我父王好不好……”
萧颛低笑一声,“瑶华你身为郡主,却跑到这种地方来,你倒说说让本王如何不告诉你父王?”
我拼命咬牙不笑出声。越瑶华天真如斯,居然傻到跟萧颛求情,萧颛肯放过她就有鬼。更何况萧顷是与他最亲近的皇弟,居然会被她教唆来这里,我估摸着萧颛会明里暗里扒了越瑶华一层皮。
越瑶华急了:“可是……”
“六皇兄,你别怨瑶华了,是我没拦着她。”萧顷低声道。
原来是这两人出去时被萧颛抓了个现行,是我错怪他们了,还以为他们串通了萧颛要诱我现身。
师兄怨恨地看我一眼,“你看看你看看,现在外面全是冤家,我们怎么脱身啊?”
他眼神摆明了外面都是我惹来的祸,我不禁头疼脑热,揉揉太阳穴道:“师兄,不如这样,总之你现在易了容,不如你留下殿后,我从窗子里跳出去?”起码师兄和我的轻功都还不错。
师兄朝旁示意,我蹑手蹑脚溜到窗子边朝外看了一眼,顿时一个寒颤缩了回来。
底下全是萧颛带来的侍卫,已密不透风地将东风馆围了起来,阵势之大,连对门青楼都做不成生意,老鸨正朝这边干瞪眼。
“估计萧颛今日就是冲你来的。”师兄凉凉地加了两句,“你若是不信,大可出去与他对质。”
我白他一眼,“我这时出去还不得被他吃了。”
萧颛今日似是不打算放过门外两个惹祸精:“若非我今日恰好来搜人,还真不知你们居然敢到这地方来消遣,阿顷,你可是嫌贵妃娘娘平日里太纵容你了?还有你,瑶华,”他语气陡然严厉起来,“胡闹也得有个底线!”
门外两人默不作声了一阵,越瑶华忽然问道:“颛哥哥,你今日来这儿搜谁?”
“与你无关。”
越瑶华穷追不舍:“我知道颛哥哥在找谁!一定是那个云家小姐对不对?”
“瑶华……”萧顷声音紧张。萧颛并未出声,但越瑶华十分不识相,大大咧咧地接着道:“颛哥哥这几年一直在找她,肯定是她不会错!她是不是沦落到烟花巷子里了?颛哥哥你该去对门和旁边几家找,这儿怎么能找到女……”
一声脆响十分了当地终结了越瑶华的叽叽喳喳。
我与师兄俱是一呆,不可思议地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