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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寡母难为 (京八桥)


  “我虽落钱,好歹也是办实事,你瞧那房梁栏杆,哪一样不是顶尖的工艺?等过些年我手里再攒下些,咱们索性也开了新府去,省得总混在这里,不荤不素的。”
  此话尤氏十分赞同:“只盼着圣恩复蒙,把你丢掉的官儿再捡起来,就大好了。”
  “大好?怕是好不了哩。”贾珍摇摇头,见外头工匠来报账,便去料理。
  尤氏见贾珍忙碌,便叫丫鬟在身后拿着食盒到了李纨房里瞧她。李纨身子已大显,大夫说左右是三月底的事,便安心窝在房中,平时和贾璃说说话,或者看贾兰写字读书。
  李纨见尤氏来,忙要素云给她拿软凳儿,尤氏自往床边坐了,道:“不用麻烦人,我一向熟惯得很。”
  李纨笑道:“近些时多亏你,凤丫头如今也懒了,办了几件事又装病躲着,等会你顺道去她那边瞧瞧,保准生龙活虎的呢,好好骂她几句。”
  尤氏道:“我才说过她呢,叫她别要往二太太的路子上走,精得和孙猴儿似的,装什么观世音菩萨! 她反看着我笑,要是以往就撕我嘴了。兰哥儿可好?”
  “好得很,才念了几句书就和他爹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和宝玉在一块唧唧咕咕的。”
  尤氏忍俊不禁:“偏怕扯上宝玉,他们仨凑一块,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能闹出来!你说,以后等林姑娘过了门,他还不收着些儿?”
  “他还算好了,听太太说老爷也夸呢,只是本性在那里,一时挪移不开。”
  两人闲谈了些时后,尤氏告辞离去。李纨才撑着身子坐起来,贾璃就进了屋,问:“怎么又起来了?我见珍大嫂子才走。”
  “歪着久了骨头都是酸的。”李纨问:“还不快从实招来,你和兰儿宝玉商量什么坏主意呐?”
  贾璃笑:“不是什么要紧事,不用放心上。方才得了好消息,说是大老爷的事有转机了。”
  “哦?那是好事,老太太和大太太应该欢喜才是。”
  “也不知是哪一个暗中援助,老爷的意思是过些时还需往京中走一趟,借着送节礼打点打点,争取把大老爷弄出来。”贾璃拿过一个软靠垫垫在李纨身后,有些不乐:“偏偏赶着你临盆的时候。”
  “大老爷的事要紧,我出不了岔子。”
  “倒不是怕出岔子,只是恨不能陪着你。”贾璃低声道:“你也不要一味贤淑,偶尔使使性子,反添娇趣。”
  李纨笑道:“是我不对,赶明儿我劳人去央了京中那位奶奶来,好好学着做个泼辣女子叫爷喜欢。”
  贾璃不解:“哪位奶奶?”
  “自然是薛大爷他家奶奶了。”
  贾璃一愣,想起那位夏金桂的种种传闻,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那太过了,若是你真个侥幸学得一两分,我怕是把腿掐烂了也不敢认你,就连兰儿也要吓傻。”
  李纨直笑,贾璃温存道:“就像这样偶尔调皮,也挺不错。”
  李纨面上一红:“爷去了京里,诸事要小心。”
  “嗯。”
  本欲给李纨请安的贾兰在窗外看到二人相拥的场景,嘴角浮起笑意,悄悄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紫气东来肉丸子君的霸王票鼓励!><本来觉得最近没什么评论好沮丧,顿时血槽满了~
  多谢丸子亲~~


☆、60第六十回

  贾璃和贾琏至京中办完事,才匆匆赶着回到家,李纨就生下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哥儿,合家无尽欢喜。
  因还在襁褓里,贾母给小哥儿取了乳名叫灵犀,由此贾府上下皆呼灵哥儿。府中之人有畏惧李纨权势的,平素和她交好的,受过大奶奶恩惠的,种种心态难以尽述,都赶着来捧觑灵哥儿,一时间李纨房屋处都是人,天天不曾断了客。
  王夫人很是欢喜,她想着自己已有一把年纪,偏偏只得贾璃宝玉两个儿子,如今贾璃处添了人口,以后也不至于觉得膝下冷清了。贾政更是高兴,苦苦想着小哥儿的正名,甚至连字都想先预备下,以免日后乱着不好定。
  “辛苦你了。”贾璃抱着熟睡的灵犀,由衷对李纨道。
  李纨抚摸着趴在床边撒娇贾兰的脑袋,莞尔道:“抱着这么长时间也不手酸么,叫乳娘来抱罢。”
  贾兰道:“灵犀才那么轻一点点,再说爹累了我来抱,不妨事。”
  李纨更是觉得好笑:“你哪里就能抱小孩子呢?兰儿,你想要妹妹,娘却给你添了个弟弟,怪不怪娘?”
  贾兰拼命摇头:“弟弟也好,只是娘好歹记得欠我一个妹妹,日后再给我便是了。”
  李纨和贾璃都笑了。此时一个丫鬟来通报说宝玉寻贾兰,贾兰便辞了父母自出房去。贾璃见房中无人,将灵犀递与李纨抱着,握了李纨的手低低对她道:“有件事本该早些对你说,怕你听差了一时冲动乱了胎气,故而拖到如今。”
  李纨心下一咯噔:“什么事?”
  贾璃犹豫再三,道:“我有一位故友,那人虽和我只见过数面,言谈却甚为合意,乃是一位难得的知己。如今他遭了大难,我去看他时,他只求我救他平日最看重的一个丫鬟于水火,所以我便把那丫鬟从青楼里赎了出来。”
  李纨半晌道:“这不是大事,咱们家一个丫鬟还是养得起的。”
  贾璃点点头:“只是这丫鬟并非普通使役,我看在那故友旧日份上,不便让她做那劳累之事,还须寻个轻省伙计与她。”
  李纨勉强笑道:“最轻省的就是姨娘了,你干脆收了她罢。”
  贾璃道:“你真个这样想?倒是个好主意。”
  李纨脸色一变,扭过头道:“我怎么想横竖也不打紧,爷何必多问。”
  贾璃忽然噗地笑了。那笑容分外好看,让李纨登时涨红了脸:“有什么好笑的?”
  “你啊。”贾璃搂过李纨和她怀中的婴儿,轻轻笑着对灵犀道:“小灵犀,你快些长大,长大后来帮爹说话。你娘不把你爹当一回事,有了女人就想往外推呢。”
  李纨掌不住笑道:“和小小孩子说这种混账话!”
  贾璃道:“谁叫我心里委屈呢。原先那个金钏儿也就罢了,好歹是娘的意思,这回外头来的丫鬟你也不拦一拦儿,真个要我到别处去?”
  李纨垂头道:“那丫鬟似乎非比寻常,你是个有主意的人。”
  “再好,也不是一码事。”贾璃道:“我虽看在以往交情份上收留她,并不是说要留她当姨娘,向来倾心只为一人,多了便非真情意了。”
  李纨果然猜得不错,那丫鬟便是旧日服侍周讷的贴身侍婢杏儿。杏儿在周讷战死后辗转被卖入青楼,贾琏和贾璃寻关系打听的时候,难免要请一桌酒招待些官儿,还得叫几个姐儿助兴,贾琏是老手,贾璃虽不好此道,身边也须个摆设陪着,便恰好点到那杏儿。
  那杏儿见了贾璃,说不得痛哭流涕,一再恳求他带走她,做牛做马也是甘愿。贾璃近些时前尘往事皆一一浮起,知道此丫鬟曾与自己前身共患难,便将她赎了出来,一路上没少被贾琏打趣。
  他之所以没有对李纨说实话,则有自己的心思。李纨心中亦是略有心结,暗想:你与那丫鬟之事我无话可说,只是何须拿话瞒住我?难道你已经想起旧日事,却拿我当外人看待么?
  世间男女之情大抵是如此,时日长了,情深意重,便难免有些求全之毁,不虞之隙。好在两人皆是温柔随时之人,克己甚严,思及对方不谐时亦能自省,所以即便偶有误解,也抵不过几日便化解开来;日后想起,反倒增加些许趣味。
  李纨满了月子后,依旧接手管理家务,贾母和王夫人皆是松了口气。那杏儿被安排在西厢房外头的一处小房子里,平日闲着只管做些针线活,其他不用她干,也不用见什么人,钱却是拿着头一份,惹得不少丫鬟仆妇羡慕。
  李纨能够自由活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空位楼给几个相熟朋友送去喜礼,都是灵犀洗三时置办下的。阿八和天狼都十分高兴,不仅给小婴儿准备了礼物,连贾兰那份也没有忘掉,道是“虽不能代向两个哥儿问好,好歹表个心。”
  阿八给贾兰灵犀的礼物是两个玉项圈,这玉圈有来历:昔日鸿运之人难免会树大招风,惹得奇人异术前来扑杀,此乃保命利器,可以阻挡致命绝杀一次;天狼给灵犀的是一个金平安锁,幼儿携带此锁不但可以避免误食毒害之物,避开猫狗等孽畜,还能防着染上幼儿瘟或出花儿,贾兰的则是一杆笔,握笔者最能养气凝神,挥毫一天也不会疲倦。
  到了五月初,新房子全部造成了。贾母兴致勃勃地带着全家去观看,连凤姐也被逼着一道去了。
  新造的两处院子皆是半月状,合着花圃相抱恰好呈满月状,又似太极两仪,极其新巧别致。上院仿着青葛院造的,大气素净,绿茵满地,院中一大丛红果串串相连满圆可爱,越发点得院子苍翠阔敞;下院颇似怡红,又类潇湘,房屋自是华丽风流,开院门就见清竹林一丛,池塘小桥,海棠醉卧。
  “难为他们的心思!”贾母看得眉开眼笑:“我就说这个院子怎么这样眼熟呢,原来是把我两个玉儿原来的住处混在一起了,难得这样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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