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点头:“我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表怪俺烦…… 果断叨一句:留下买路评!!!!!
☆、第十二章 山间旧情(上)
第十二章山间旧情
她进去的时候,杜天宇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把她给吓坏了,连忙喊道:“起来做什么?差点把命给弄丢了!”
他脸色苍白,却还勉强撑着笑,向她招了招手:“过来……不是还活着么?这条命我得留着,陪你环游世界。”
姚美玲愣在那儿,仿佛被触及心底的柔软,某件久远的往事在脑海中浮现,那么多年前不经意的一句话,他竟记了那么久。
她就着床沿坐下来,轻轻帮他掖好被子。杜天宇像个孩子一样盯着她。
“看什么?”她赌气地拨开他的手。
杜天宇笑得没心没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长得像我妈?”
她故意拉着脸,嘟嘴生气的样子反倒使她看起来甚是可爱。杜天宇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大概是笑得太过分,牵动了伤口。美玲揶揄他:“等你伤好了再来取笑我吧。现在?我一生气,打起架来你都不是我对手。”
他笑得更夸张,生生地忍着疼,那表情,使他看起来好玩极了。美玲心想,要是叫那帮小弟看见杜天宇现在这副模样,不知是怎样的心情。
美玲帮他加高了枕头,警告他早点睡觉。杜天宇无赖地拉着她的手,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脸上再也没有原来嬉皮笑脸的表情。姚美玲望着他的眼睛,瞳仁里好似有星子的辉芒,让她想起独自坐在阳台上,一个人孤单地数星星捱过的分分秒秒。
“我妈妈,长得很漂亮,”他突然说道,声音沉厚动人,仿佛是在拨开旧日里被光阴熏黄的书简,淡淡地讲一个故事,“她曾经参选过港姐,那个时候,她还很年轻,明艳动人,一路过关斩将,选美的路上走得很顺畅,比赛到了中途,就已经有多家影视公司抛出了橄榄枝……后来,外婆家里变故,她中途退出了比赛。”
“后来呢?”她愣愣地追问道。难得杜天宇竟主动提起他的母亲,他讲话的表情极认真,眼睛里不时流露出一个孩子对于母亲天然的崇拜。只有在这个时候,姚美玲才深切地感受到,贼王在外再风光无限,回到家里,他终究是一个母亲的儿子。或者还将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也许在她不知道的某时,杜天宇也曾经跪在母亲的坟前,独自饮泣,然而,除了他,或许再也没有人能够记起那位风华绝代的故港姐。埋在这座深山里。
“很多人都说可惜,浪费了一个美人坯子,香港娱乐圈也许就此损失一位可以预见的红星。”他顿了一下,不急不慢地说着:“可是,也许她很快乐,选美的际遇让她收获了一场人人钦羡的爱情。”他转过头来看着姚美玲:“你说,如果她能够预见自己的下场,当初她还会坚持自己的选择吗?--我说过,她是一个美人,追她的富少不计其数,再次,她也可以嫁一个寻寻常常却待她如珠如宝的好人。”
“那么……他……对你妈不好么?”姚美玲紧张地屏着气,她知道,在旧时美人的故事里,他的生父,杜泰岳就要出场了。
“如果好,她如今就不会躺在那里。”
杜天宇把头撇向一边,好像在思考到底应不应该再提起那个人。他微微蹙眉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他眉骨漂亮,气质不俗,在他身上,姚美玲似乎能够感受到旧日美人刻骨的模样,甚至是,杜泰岳年轻时候的风度样子。他在说的故事,正是富少与佳人的豪门恋情,他们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开始,人人钦羡,结局却是众人唏嘘。
姚美玲看着杜天宇像是疲乏至极,便说道:“不说了罢,你才刚醒,好好休息……我去熬点小米粥,好不好?才动完手术,不好进补……”
他微微点头,把手放回被窝,像个极乖极懂事的孩子。
却在姚美玲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愣在那儿,却听见杜天宇说道:“我不会像他那样,永远不会。”
第二日,他的精神便好了很多。像个絮叨的小老头,又和姚美玲讲了很多往事。她惊讶地发现,原来他们的过去,有这样多的相似。父母亡故之前,美玲也是生在富贵人家,自家开了个小酒楼,生意极好,父母又对她宠爱非常,她的童年经历,竟与富少出身的杜天宇有极大的重合。之后家庭接连变故,她更是从杜天宇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唯一幸运的是,她还有萍姐照料,不至于形单影只。而杜天宇,生母亡故,又与生父决裂,十八岁之后便一个人漂泊江湖,相形之下,要比她可怜得多。
他们坐在一起看碟,聊天,不大的功夫,他就耍无赖,央着她去煮面,待她离开时,便悄悄溜下床。像躲迷藏的孩子,为了贪玩一会儿,耍尽小聪明。
他养伤的日子,外事都托付了严卫东,自然闲暇不少,有的是空陪她瞎胡闹。杜天宇的脾气似乎很好,几乎没有见着他发脾气的时候。她想着自己还有朝叔交代的事未完成,萍姐的手术也该继续了,余款到账自然是愈快愈好,要是因为钱的问题耽搁了手术,那可真是大事!有一回她便壮着胆子试探杜天宇:“你那晚失血过多,可把大家吓坏了!”
他笑:“那还不是救回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接道:“谁知道你是稀罕的血型呢!全香港的血库都调不来库存的血,东哥他们,个个都吓青了脸!”
杜天宇嬉皮笑脸地凑上来:“那么你呢?你的脸是青的还是绿的?”
她胆子愈发壮了,问着:“你也不问问后来是怎么给救过来的?”
“不问。”杜天宇脸色一凝,突然背过身去:“那么你倒是说说,我是怎样被救过来的?跑遍全香港都找不着的稀罕血源,后来又怎么找到了?”
姚美玲只顾着想自己的事,一时没有注意杜天宇语气的变化,紧接着便说:“那是……那是他给的,他一听说你命悬一线,就……”
“就怎样?”杜天宇冷声说道:“就巴巴地赶过来居高临下地施舍他肮脏的血?他要救我?他不配!我就算是死,也不要接受他的任何施舍!”
她从来没有见过贼王发这样大的火,吓得完全失了神,支支吾吾地说道:“也……也许,他真的……是为你好……”
杜天宇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多年来贼王久秘不宣的心事被狠狠地撕裂开,露出溃烂的脓疮,□在空气中,撂在那里,生生的疼。他一时情急,伸手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怒火中烧:“你以为,我对你好,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到底凭什么,来管杜天宇的事?!”
她吃疼地咬着下唇,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你……你别生气,伤口疼……”
那眼神,柔弱的叫人心疼,听她那样说,杜天宇稍稍有些心软,她到底还在关心自己的伤势……手下一松劲,她便逃出钳口,憋红了脸大口大口地喘气,看来吓得不轻。杜天宇狠下心,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身摔门而去。
杜天宇冷了她好几日,她心情不好,晚上一个人跑去阳台上吹冷风,山里野风劲得很,第二日她便病倒了,发了好几天高烧,整个人晕晕沉沉的,没半点力气。
杜天宇身体似乎恢复得还不错,白天约上一帮小弟浩浩荡荡去山里打野鸟,闲了便回别墅烧烤,他把道上的事暂时交给严卫东照料,自己躲清闲,趁着养伤的当儿,度起假来。
她发烧烧得糊涂,晚上歇着时,总觉得有人立在门口,也不进来,她便叫人,守夜的阿姨跌跌撞撞跑到她床边,咋咋呼呼地惊嚷开:“哎哟!我的姑奶奶,又扫了被子!这可怎么好!还发着烧呢,这样闹腾,病也不爱好。”
她在恍恍惚惚间笑了开,心想,阿姨惊乍的样子像极了萍姐,萍姐也总爱这样对她嚷。
美玲和守夜的阿姨关系一向亲厚,阿姨照料她也甚是用心,见她烧成这样,便有些担忧:“原以为不过一个小感冒,过两天便好了,没承想烧得这样厉害,杜先生还不知道呢,我看倒要告诉他。小姐,你要不要住院?”
她还晕着,隐约间听到阿姨提及杜天宇,连连乏力地摆手:“一个小感冒,吃点药就好了。他忙呢。”
见她这么说,阿姨也不好擅作主张,只得轻手轻脚地帮她掖好被角:“我去倒水,起来把药吃了吧。”说着,便静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再听到动静时,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放那儿吧,水凉一会儿。”说完便连咳带喘,好不难受。
她听见有人站在她床头呼吸,喘息沉沉,她累得连眼皮也抬不起,只艰难地挥了挥手:“早点睡吧,我一会儿就吃药……”
突然有一只大手焦躁地覆上她的额头,那人在床沿上坐下,沉重的呼吸好像就在她耳边擦过。
“那天,我是气急……”杜天宇的声音憔悴无比。
她惊得连忙睁开眼睛,房间里刺眼的光线使她本能地伸手去挡,透过指缝的间隙,她隐隐约约瞧见坐在她身边的杜天宇,这几日他好像消瘦不少,也晒黑了,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