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个男人,究竟有多恨,才让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我与他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孽缘才让事情发展了这般地步?要怎么样的解释才能化解他的恨?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
“青华?”刘荣来拉我,被我挣开。
五步之外,我跪了下来:“如果你恨我,那就杀了我,求你放了孩子。”
“杀了你?”刘幕冷嗤一声,身形一闪,移到我面前,下一刻,捏起我下鄂:“不,那便宜你了,我要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坏蛋,大坏蛋,不许欺负我娘亲。”政儿突然跑了过来,使劲的掰开刘幕扣住我下鄂的手。
“政儿,你过来做什么?快去你父皇那里。”我急道。
刘蓦的眼底掠过一丝杀意。
“不要欺负我娘亲。”政儿张嘴就往他手臂上咬。
“政儿。”我惊呼,特别是在见到刘幕眼底的杀意时,伸手就要去抱他。
也就在这时,他唇一抿,狠狠的甩开了政儿。
甩开的方向是悬涯,政儿才三岁,那么小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会飞走的小身子,他的武功又是奇高的,这一甩开……
“不——”眼睁睁的看着政儿飞了出去,飞出了悬涯。
“娘亲——”风中,是政儿的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害怕。
我看着小身子迅速的坠落。
推开了刘幕,我快速的跑了出去。
“青华——”刘荣与刘幕的声音同时响起。
一瞬间,他们同时抓住了我的手,却没有一人去救孩子。
“我的儿子——”我声嘶力竭,悲喊声冲向云宵。
时间像是在这一秒凝住。
绝望中,仿佛看到一道白影掠过冲向悬涯,那身影,依稀是巫臣华禹。
不可能,巫臣华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就算飞下去,孩子先坠涯,就算是一点点时间,他也是救不了孩子的。
可我还是带着仅有的希望,睁大眼看着悬涯,任凭风再大,眼睛再痛,还是睁大眼看着,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
风吹得身体麻木,四肢冰冷……
泪缓缓落下,一滴一滴,直至成串如流。
“刘幕,”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如车辗过沙粒般:“政儿真的是你的孩子,我现在说这话,你总信了吧?”
刘幕脸上的冰冷依旧,只脸色越发青白,道:“来人,下山搜索孩子,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呵呵,哈哈……”我笑,悲哀的笑着,为什么人总在失去的时候才会选择相信?
“青华,对不起。”刘荣的声音满是懊悔。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我没看刘荣一眼,只望着悬涯:“你一直想把孩子和我分开,现在如愿了。刘荣,一直以来,我对你感到内疚,你每对我好一分,我的内疚就多一分,一直都不忍伤害你,是我错了,大错特错,如今,我与你算是二清了。”
“不,青,青华,我,我没有想过要伤害政儿,没有。”刘荣变得慌乱。
“禀皇上,我们在悬涯底只找到孩子带血的衣裳,从现场凌乱的痕迹来看,显然有野兽经过,恐怕孩子——”御林军来报。
喉咙中的血腥再也克制不住,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身子支撑不住,昏倒。
醒来时,已在废宫里。
睁开的第一眼,看到了刘幕,他就站在床边,迷茫的望着我。
我回视着他,苍白地,空洞地望着他。
这个男人,恨过他,爱过他,最终,恨去,情尽,那代价太大,太大。
没人开口说话,或许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站了很久很久,离开时,依旧什么话也没说。
我起身,坐至镜前,镜中的自己面色近乎蜡白,神情死寂,仿佛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只剩空壳一副。
夜色袭来时,我依然未觉。
宫女进了来,又出去了,她们似乎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进。
脑海里是孩子生出来时的模样,胖呼呼的,那么可爱,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皇后抱走,那一段日子,天天以泪洗面,夜夜在思念中度过。
这是我的第三个孩子,我是那么的盼望着,珍爱着,极尽一切在保护着。
当他叫我一声娘亲,那糯糯的声音,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抱着他小小的身子时,总觉抱不够。
他就这么离开了我,他才三岁啊,还那么小,他本应该幸福的生活着,怎么可以死得那么早,太早了,太早了啊。
无声的哭着,泪始终没停过。
东方渐渐露白,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只觉得双眼疼痛难忍。
门在这时被推开,宫女的声音传来:“姑姑,奴婢侍候你起床吧。”下一刻,只听得‘哐——’一声,那是盆具落地的声音,宫女惊喊:“姑姑,你的头发?”
头发?我缓缓朝镜中望去,本是乌黑的青丝,竟然过半变白,黑白交缠在一起,一夜之间竟像老了二十年。
宫女匆匆离开,一会,刘幕走了进来。
冰冷薄凉的目光望着我一夜之间变白的黑发,变得骇然,渐渐染上湿意,他一步一步走近我,突然将我搂在了怀里,搂得那样紧,那样紧。
“青华,我们重新开始。”他的声音颤抖。
“重新开始?”我喃喃。
“朕会试着去忘记以前的事,我们重新开始。”
“是吗?让我一个人坐一会,好吗?”我空洞的喃喃。
“你已经坐了一天一夜,还不够吗?”
“不够,我想陪陪孩子,总觉得孩子会随时回来,再叫我一声娘亲似的,你知道吗?我的政儿,只叫了我四声娘亲而已,我还没听够呢。”
“好。”刘幕点点头,微微哽咽着说:“那我晚些再来看你。”
我点点头,木然的看着他离去。
“你们不要站在殿外,都去宫外头候着,你们要在,他就不敢回来了,记住,没有我的吩咐一个也不许进来,等会我还要给死去的孩子烧些他爱的东西,看到烟了不要惊谎。”我吩咐侍候在边上的宫人。
宫外,那是三重殿门之外,不论殿内有什么动作都听不见,看不到。
当寝殿只剩下我一人时,静静的打量着住了五年,却困了我一辈子的地方。
从怀中拿出火籽,吹起火抛向了床。
丝绸的床褥很快燃着,带动床帐,木头……
问自己,错在哪里?或许每走一步都是错,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像我这样的人该如何活着?
我不明白,也不懂,情为何物?怎能让人执着至此?
是不是唯有死亡才能终结这一切?
如果是,那就是我的解脱。
火烧到了房梁,‘碰——’的几声,小梁倒了下来。
火势越烧越旺,很快,烟气四窜,身体不支倒向地面,我看到带火的碎木纷纷从房梁倒下来。
身子已无力动什么,也不想动,就算这样被砸死,也好啊。
无数烧焦的碎木又掉下,掉在了身上,脸上,我已分不清哪里痛。
死亡越来越接近,我的心却越来越静。
迷蒙中,竟看到了一个白影朝我走来,走近了,看到他向来清澈洒意的眸底是满满的恐惧与害怕。
我想笑,这个像妖孽一样的男人也会有恐惧和害怕的时候吗?就算他在对我诉说他的情意时,也是淡淡的……
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或者是临死前的幻觉?
他与我仅三步之距,可惜,他无法走近我,一块巨大的横梁挡在中间,四周都是熊熊大火燃烧着,任他武功再高,也无能为力。
当一大块木头朝我倒来时,我给了他一个轻松毫无压力的笑容。
失去了意识。
(我擦,好想让青灵魂穿到小姑娘身上,再接着剧情——)
一直不相信鬼神之说。
但此刻,我觉得自己是来到了地狱。
动不了,不能开口说话,想发出声音就觉得整个喉咙疼痛难忍,整个身子感觉是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却能呼吸,吸进的气息又很清香。
睁不开眼,连眉都皱不了,这就是人死亡后的感受吗?
似乎不难受。
好像听到了开门声。
有脚步声。
觉得有人走近了我。
“幸好只烧到了表皮,要是伤到深层的,只怕要当一辈子的丑八怪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不老也不年轻,讲话的调调悠哉悠哉的,跟一个人很像:“这么大面积的伤,至少得躺上一个月,至于脸,就算重新生成,也恢复不了原先的样子。”
没人回答女子的话,感觉是女子在一个人自言自语。
一会,女子又说:“就是脸难弄了些,一来就给我这么个扎手的。不过她可是你第一次带来我这里的女人,难不成她就是你的心上人?”
就在我认定这女子定是在自言自语时,一道轻极的‘嗯’声传来。
身子僵硬,声音很轻,但这声音对我来说却是异常熟悉——巫臣华禹。
他怎么会在这里?
脑海里闪过‘临死前’看到的人,再想到女子方才所说的话,难道,难道我没有死,而是被巫臣华禹救了?
相似小说推荐
-
第一最好不宅斗 (杨斯年) 家道中落的唐家大小姐,父亲老实,母亲软弱。上有精明祖母,中有虎视眈眈的姑母跟二婶,下有无数奴才等捞油水,她唯有...
-
暴君的冷宫皇后 (夜嫦梦哆) 腾讯2012.12.12VIP完结“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什么时候想要,你就得给!”久久等不到回答,转身一看,这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