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闭了眼,叹息一声:“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是如何知晓?”
“大概……是你还在宫中的时候便有所察觉了罢,”他呵呵一笑道:“原本我也相信你是因落水而失忆,但与你相处日久,越发觉得你与往日的君倾太也不同,直到如今我们一同作战,目睹你提出一个又一个用兵妙计,还有那种与君倾她小时候完全相异的果敢精明,我便更加笃定,你……不是她。”
“没想到……第一个看穿这个秘密的竟然是你。”我轻笑一声,无惧迎上他的目光,原以为得知真相的他应会对我满目的陌生和距离,谁道他眼中仍是弥漫着如往昔一般的疼惜,只是这疼惜的对象,多半应该是对那真正的君倾罢。
“我整整爱了她十五年,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喜怒哀乐再没有人比我更了如指掌。她自小便内敛而胆小,从不违逆任何人,嫁入宫中后更是逆来顺受,面对宁家的欺压大气都不敢出,怎么在失忆之后便变得那般开朗活泼,还敢跟慕辰对抗,跟后宫一众女子周旋?她熟习诗书,却对兵法一窍不通,怎么在失忆之后便如同军师一般,一连想出如此精妙的用兵之策?深入本性的喜好和性子不是失忆能改变的,除非我眼前的这个君倾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
也许只有澜苍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君倾的人罢,只是他用整整十五年的执着守护,换来的却是那人已然被另一人取代的事实,对于他而言实在太过残忍。眼前的他虽然面上并无多大起伏,但他心中究竟作何想法我是全然不知,更是难以揣摩。毕竟这件事太过离奇敏感,说给别人,不见得人人都会相信,而我最害怕的是所有我在乎的人知晓了真相,会拿异样的眼光审视于我,甚至就此离我而去,澜苍如是,慕颜亦如是。
“你……会将这件事告诉给别人么?”我忐忑开口,努力让自己装作平静,可双手已然紧握成拳,手心阵阵向外腾着汗珠。
“可是怕我会告诉二皇子,怕他会另眼看你?”他望向远处的目光重新落在我的脸上,见我怯怯点头,抚了抚我的头顶轻笑续道:“说这些作甚?没的制造事端惹人烦心,不如花些心思在行军作战之上,下一次我可不想再用你的计谋去博那满堂彩了。”
我被他逗得扑哧一笑,但对上他的目光,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忐忑:“那……你如今又是怎么想?”
“我么?”他顿了顿,面上神色几变,终是开口续道:“我还是和从前一样。”
“我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君倾,你又如何与从前一样?”
他唇角微勾,温和笑着答道:“如何不一样?或许你不是君倾,但我爱你之心并未因此而更改……当然,我无意介入你和二皇子之间,亦不会因为你不是君倾而不当你是妹子,我们之间仍如从前一般,只是……”
“只是什么?”我疑惑抬头,却见他双眼如星,歪着头看向我道:“你……不是君倾,又是谁?我该叫你什么呢?”
我笑着朝他挤挤眼睛:“柒柒,叫我柒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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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往者可追
隐藏在心中两三年的秘密一朝讲出,确是让人轻松不少。出乎我意料的是,澜苍并不似这个时空其余那些相信鬼神之说的人那般,对于我自另一个时空而来的事实倒是十分随意地便即相信和接受了,只是我看得出来,他眼底淡然之余,却仍氤氲着一丝愁绪,想必是真正的君倾在那一场落水之灾中早早故去,让他心中依旧难以轻易释怀。
如我所求,澜苍并未将此事说给包括慕颜在内的任何一个人,但他的一句话,却让我本已平复的心情再一次起了波澜——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澜苍爱了君倾那么久,发觉我的秘密并不称奇,而慕颜亦是那般懂我,澜苍能发现的事情他未必察觉不出,不过时间早晚,我又能瞒他多久?还是我对于我们之间的感情,仍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但现实已再不容我多想,大军在苏木等军医的诊疗之下迅速恢复元气,与宇文朔再次呈针锋相对之势,行宫内外的气氛也随之紧张了起来。又过了近一月时间,两军大大小小交战不下百次,各有输赢,却仍未分出个结果,僵持之下,就连一向淡然的慕颜也有些焦灼起来。
“那宇文朔用兵着实谨慎得紧,几番出击之下,我军仍未讨到多少好处。听闻慕辰已再次派兵朝湖州运送补给粮草,待得粮草运抵,他们凭此据守不出,那我们势必将再次陷入昔日空耗物资,坐看亏空的局面。”襄原深深叹了口气,征询似的眼光看向堂上的慕颜。
粮秣不济,犹如先天不足,纵是如他这般的老将也是莫可奈何的罢。我暗下叹息,顺着他的眼光朝慕颜看将过去,他眉间虽是紧锁,却微抬了抬手,示意襄原暂先平静下来:“这几日我亦在反复思索,如今已有一计,若能成行,想是能报我军上回遭逢宇文朔暗算毒害之仇”
“愿闻其详。”众将躬身齐声道。
慕颜面上仍是淡淡,站起身来朗声道:“宇文朔如今不过是仗着后方渝州和京畿补给,比之我军无所后援,倒是沾沾自喜起来,且又难以在短时间内将我军消灭,便想将这消耗战一直打下去。我们只要不让他称心如意,将他的粮秣补给一举切断,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何理由再在这湖州据守下去。”
“您的意思是……”无邪不解地插口道。
慕颜笑笑,手指朝背后的行军图上一指续道:“他们的大后方若要运送粮草往前线,最近的道路便是经渝州,过这条渝中栈道直达湖州。若我们先行派兵将这栈道毁去,宇文朔的补给必将不会按时到达,趁其军心大乱之际,我们再行突击,收效想必要比如今继续僵持下去要好上太多。”
他话音方落,却听襄原反驳道:“大军若是出动绕过湖州前往栈道,必会为宇文朔那小子所觉……”
“舅舅无需担心……无邪将军麾下不是有一支行动迅捷之部队么?况且破坏栈道之事本不需劳动恁多人马,百来人已是足够,如此一来既能抢在敌人之前到达栈道而不为其所觉,又能确保在发生意外之下降低我军损失,可谓一举两得。”
襄原面色有些讪然,却也不再辩驳,只是瞧了瞧慕颜,目光复又转向无邪,有些担忧道:“可是只有那么些人,无邪他如何能……”
“义父可是在质疑我的能力?”无邪蓦地打断了襄原,冷哼一声朝前一步,朝慕颜一揖道:“二皇子尽管放心,无邪手下之人均非平平之辈,如今经了战场历练更非昔比,定能完成任务,不负二皇子所望。”
慕颜微笑朝他点头,无邪眼中蓦地一亮,朗声道了句“领命”,便即大踏步朝殿外而去,经过襄原身侧时不忘朝他狠狠瞪了一眼,目光之凛,令我不由亦是一阵心寒。
不出三日,无邪便即顺利回了城,正如慕颜所想,慕辰所派出的运送粮秣的援军便走的是这渝中栈道,无邪等人几番探查,摸清了敌人行军路线和扎营情况,趁着夜色将栈道中段尽数断去。宇文朔期盼已久的粮草尽数被滞留在了渝州,消息传回湖州大营,自上而下尽皆慌了手脚,宇文朔又气又急之下,下令出兵再行攻城,只是气极慌乱之下的指挥又哪有战略可言,自是被襄原和澜苍打了个落花流水。
没了后方粮秣支持,湖州城内百姓亦对宇文朔不断搜刮民粮之举怨声四起,他亦再无在湖州长期驻扎的理由,在与慕颜僵持了半月之后,终于选择继续朝北撤退。因着渝中栈道被无邪所毁,一时间无法通行,他被迫将大军分为两路,绕过栈道经山路而行,拣选了几座小城为新的据点,我们也终于摆脱了困在行宫的窘境,大军浩浩荡荡入驻湖州,意味着我们成功朝京畿又迈进了一步。
“宇文朔必不会就此认输,他此番朝北退守,越接近京畿也意味着其后援力量越发强大。慕辰此时心里必定着急,失了湖州这一重镇,还不知他将会如何苛责那宇文朔……”如今战况稍缓,好容易得了个空将澜苍请来啜茶,他亦是满心都是军情,三句话也离不开战事。
闻及慕辰之名,我不由嗤了一声,将手中茶盏重重搁下道:“苛责?不要了宇文朔的命都算是他宽大仁慈……昔时只要有人逆了他的鳞,轻则责骂贬官,重则连命都夺了去,爹娘便是活生生的例子不是么?若不是如今他于这行军打仗一道只得依仗宇文一族,便凭着宇文朔一连吃了恁多败仗,说不得早便派人取了他的项上人头……活该让他着急,我倒要看看我们攻入京畿那日,他见着我们之时是个怎样的脸色!”
澜苍见我越说越激动,不由捏了捏我的手。我发觉自己有些过火,面色不由一红,尴尬讪笑两声,低头继续啜起茶来。他轻叹一声道:“怎地到了今日,你对他的恨还放不下?”
“我……”我愣了一下抬起头来,高声反驳道:“你怎能如此说?他害死了爹娘,害苦了我们全家,我怎能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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