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怜抿了口茶,慢条斯理、不急不忙地开口,说出的话却让马煜席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不是没安人,而是安不进去。”惜怜说得轻巧,以袖遮面,举杯小呷,一双眼却含了冷冽的光似无意地自马煜席身上扫过,她有如此根深蒂固的情报基础,尚且对嘉定王无可奈何。而马煜席他不过几日功夫就能把那边的事了解得清清楚楚,这又是何等恐怖的人啊!
然而,真相只有马煜席本人才知道。他并无通天本领,他的情报系统比之惜怜的简直不值一提,之所以这次他可以较为轻易地得到真实消息,全仗他素日里与商队交往密切,这次是靠商队带了个知情人来,严刑拷问,这才供出实情。
马煜席没有打算瞒着惜怜,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次我也是全凭运气。嘉定王,确实太安静了。现在开始,你就把你的势力渗进去。”马煜席无缘无故地相信惜怜,尽管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没有那么简单,甚至将来可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他愿意为她贡献自己。
惜怜听了马煜席的话也是一震,她知道马煜席不会在这种问题上骗她,他没有说这次的具体情况,但可以推断必然不是那么顺利,“我尝试过很多次,根本没有办法。嘉定王周围的官僚吏员都是他亲自提拔,受他直接监督,我们的人根本混不进去。”惜怜越说越是郁闷,自从她注意到这个冷静平凡得过分的皇子,她就开始对其采取行动,然而每次派出的人不是无功而返就是有去无回,且是后者占得更多。
马煜席打了个响指,目光灼灼地看着惜怜,“你有没有试过依托于商队?”
“商队?肯定不行。商队于当地官员接触并不多,再说,他们能了解的只是局部政事,效率太低。”惜怜摇了头,直接予以否定,这个方法从未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马煜席反倒笑了,没试过就表示有可能成功,“有总比没有好,能探到些风声凭你我也猜得个八九不离十了。”
惜怜只是沉思,面部像是僵硬了一般,表情丝毫不变,一个人静静地想马煜席的意见。
马煜席也不扰她,自己给自己续了水,自得其乐地开始品茶了。
蓦然,惜怜稍有些激动的音色伴着茶水被泼的响动惊醒了沉湎于自我世界的马煜席,“你倒给了我启发。可以让商队分出支来常驻那里嘛,再与当地的官员交好,既有了正当理由,又能增进这探听消息任务的可行性。”
马煜席露出赞赏的笑意来,他也正想这么说呢,惜怜竟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一个女子思维如此敏捷,丝毫不逊于男儿,“正是这样,我有几支可信的商队,到时我会把他们介绍过来,至于这人麽,你就要自己找来掺在里面了。”
“我明白。”惜怜点头示意,忽发现话题扯远了,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赶紧引回来,“现在的部署,你有打算了吗?”
马煜席刚绽开没多时的笑又给惜怜的话冻住了,“王爷对北疆军有下功夫吗?”
“是。管忠大将军和管霄少将盯着呢。”惜怜接到了辛的信,大致的事情都能了解到。
“这次康安王造反一事,晋王不能插手,否则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只能牺牲王爷了。转告王爷,让他先忍忍吧,抓紧收服北疆军才是。这里,只能在朝政上做做文章了。”马煜席说这话时,心中纠结反复,他真的要把宝压在晋王身上了。
惜怜听马煜席这么一说,就懂了,“你要帮於明吗?外戚势力太大不是好事,你当心点,自己别暴露。”於家纵使被皇帝责骂惩罚,这么多年的根基没被伤到,私下与各家又是缠络牵连,抛不得,马煜席上次救於明的次子,马赟就露了头。显然这次,马赟不能出场,否则如此精明、猜忌的皇帝必然会琢磨出什么来。
“我知道了,我就给他们递个信,说完就走。我自己也会出去。”马煜席的心又感到了深深真切的疼痛,他隐忍这么多年,积攒了一身力气,终于有地可用,却仍要小心翼翼地防范着。他心里憋屈,他的骨子里叫嚣着不爽,可他还是要用一张笑脸表示自己其实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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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求收藏!】
惜怜听他口气就知道他内心委屈,嘴角抽搐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去安慰,“你怎么出去?”
“京畿军里我有认识的人,具体我会酌情处理的。”马煜席听到外面人声越来越大,觉得不对。
惜怜也注意到了,双眸一转,眼皮倏抬,定睛窗外,“今日就到这儿吧。我先走了。”说着拿起披风就要往门外迈去,此地不宜久留,他们交谈的时间太长了。
马煜席没有拦她,也没有再开口,只盯着惜怜曼妙的身姿背影逐渐远去,如同以往的每次,无情地离去,不留恋,不回首。而他则一直在原地,傻傻地看着,马煜席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不是那种看重外表的人,他更注重的内涵,惜怜……马煜席想着想着,嘲笑自己了。
辛再次接到惜怜的信后,就开始了舒适惬意的调养生活。躺在摇椅里晒太阳,暖暖地很是舒服,也开始学着品茗,目光每次触及那碧色的茶汤,知洛的脸就仿佛在水面上淡沲,模糊又诱人,辛特意让道临花大钱去买了几只鸟了,有事没事就去逗逗。连带整个人走起路来也荡荡悠悠,一步三挪,闲适得不得了。道临私下管这中享受叫作“死囚的断头饭”。辛却自有道理,北边的事管霄盯着,南边马煜席和惜怜也都有分寸,他不急,也不能急。现在辛是真正的中心,他们这个正在蓬勃发展、充满激情与野心的团队的灵魂。如今,辛对惜怜有了另一种态度,把她看作一个能为己用的智士,辛对惜怜写信来所提及的意见总会很认真地思考、筛选。
昭平的身子一天天重了起来,辛惊奇地发现自己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多少期待。当年尹儿降生时,他几乎每天都要去看过雪浓,小心伺候着。可如今他倒也不怎么在意昭平,只是常叮嘱仆人要仔细,偶尔也去看看,心中却找不出当年那份激动与迫不及待。辛自己也感到疑惑,自我推说是这些日子事太多,没空顾家里的,可堵在心口的郁卒却清楚地告诉他,因为他心里有另外一个女人。
这一切昭平看在眼里,总是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一腔怒气就尽撒给了身边的小婢,一会儿嫌汤淡,一会儿嫌水凉。薛梨看着那娇气的模样心里就不舒服,又想着如今昭平失宠,也毫不忌惮地冷冷回过嘴去,昭平哪里肯罢休,两人便总就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个不休。辛一开始还去劝,把两人拉开来,和颜悦色地了解清情况,包容地判了理,抚得双方气都消了,这才离去。后来如是的事儿多了,就不再去管,一径推给了雪浓,自己找个清静地悠闲去。雪浓为此也常向他抱怨,责怪他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她,自己个儿上一边凉快。
尹儿过了十五的生辰,辛想他不能只在府中窝着,得有真枪实剑的磨砺才能成器,与尹儿商量了一晚。原以为孩子舍不得出去,少不得要闹上一番,谁成想尹儿一口就应了下来,浓眉高挑,肌肉紧绷,一张平滑的脸迸射着灿烂的光辉,辛就又感叹青春的活力,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雪浓知道了,苦着脸,嘴撅得老高,不乐意得很,可看爷俩商榷好了,呜呜哼哼地发了几句牢骚,放了行。雪浓是明大理的人,儿子不出去历练,就永无成才之日。原与尹儿约好了,送别时只笑不哭,可扪心叩问,哪个母亲在与自己的孩子离别时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而且,这个仅有的孩子如此年幼,不谙世事地凭借一股冲动往外面的世界蒙头撞了过去。最终,雪浓还是被辛架着回府的,她哭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她的泪却是在尹儿已远去近一里地后,才滔滔而下。这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因为她是母亲。
辛的生活愈发枯燥了,朝起晚寝,日复一日,成了烟波钓徒,练练字,看看书,与道临斗几盘棋,闲话家事,检看管霄和惜怜的来信,再一封封一丝不苟地收好。可辛明白,他不是沅茝醴兰。
别人看着辛也不关心嚓科尔的政务,做起了空闲王爷来,有人欢喜有人忧。辛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着急。这倒让那些潜伏在他身边的探子们松了口气,各自把重心放到了经营自家势力上。
嚓科尔平静无澜,表面上,就是这样,京城也是这样。
於明的次子被放了出来,将功赎罪,被贬到了十夫长,责到前线去了,正守着那个西路的小口。马煜席经人引荐,没官没职到京畿军中担任了个清闲的旁观者。马赟知道儿子的心思,特下了功夫进宫与皇帝谈了谈。
赐了座后,马赟既是惶恐又是期盼地偷偷瞅着皇帝,犹豫半日,终于开口,“陛下,犬子今年二十有三了,至今在家……臣吃着皇粮,可家里却养了个闲人,实在有愧……臣想把他送到军中,锻炼锻炼。陛下,您看……”几句短语马赟却断了好些地方,口气很诚恳,神情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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