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师直接开启“望闻问切”模式,先是观气色,听声息,再就是摸脉象。
然后高深莫测地捋了把胡子,转头对晏希驰说:“王妃气血稍有不足,眼下月信期间,可能感觉手脚寒凉,小腹疼痛。”
晏希驰面上闪过意外之色,随即蹙眉道:“可严重?”
“不算严重,老身这就开出方子,王妃还年轻,日后只需按时服药,好生调理即可。”
江莳年上辈子痛经倒没那么在意,毕竟大多数女孩子都有痛经的毛病,觉得那是正常的,偶尔严重了,就靠“某洛芬”止痛药捱过去,倒也还好。
但听李医师这话,意思她以后得喝中药来着?
那玩意儿又苦又臭,江莳年拒绝!!!
当然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还笑眯眯说了声谢谢。一边感叹古代医师还挺有两把刷子,光是摸脉象就能摸出她痛经,一边在心里窃喜,李医师没有摸出她流过鼻血。
“所以,月信期间……会流鼻血?”晏希驰声线沉凝,言语间颇有几分艰涩。
江莳年:“……”
很显然的,纸片人脑回路不大正常,当然也可能是那方面知识不足,才会有此一问。
李医师诧异:“王妃何时流过鼻血?”
“大约两刻钟之前。”伺候他沐浴的时候。
李医师恭敬点点头,慢条斯理给晏希驰‘科普’道:“王爷,鼻衄与女子月信没有关系,鼻衄有多种原因。”
李医师边说边举例,然后一一推翻,说王妃的身体目前没有这些问题。
最后总结道:“除此之外,要么为剧烈碰撞直接导致了鼻衄,要么便是短时间内气血贲张所致。”
说到这里,李医师还特地转向江莳年,一本正经又诚惶诚恐地问她:“王妃鼻衄时,可发生过什么事?”
这便是“望闻问切”里“问”的步骤。
江莳年正把玩着桌上一只茶盏,语气干巴巴道:“没发生什么。”
“这就怪了。”李医师捋了捋胡子,沉吟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向正在微微出神的晏希驰。
道:“还有一种情况,若是夫妻行房事之前,由于心律过快而导致气血贲张,也会容易引发鼻衄,不过此种鼻衄是为暂时,对身子没有太大影响,王爷尽可宽心。”
“………”
李医师不愧是定王府的御用医师,说起“房事”这种话题,语气里除了谦恭和职业性的严谨之外,并无其他。
江莳年听着却恨不能挖个地洞给自己埋了算了。
但脸皮这种东西吧,厚着厚着就习惯了,丢着丢着也就没有了。
此时此刻,知道晏希驰正在看着自己,江莳年直接耷拉着脑袋瓜儿,就……研究手指,缓解尴尬。
心道你们都快走吧。
“原来如此。”视线落在江莳年身上,晏希驰嗓音平和,问了李医师现下手里可有药材,李医师说没有,他便吩咐阿凛,让人明日按李医师开的方子去镇上抓药……
要给她调理姨妈???
江莳年不想说话。
待李医师和阿凛踏出房门之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股脑冲上床,被子蒙过头,假装自己已经睡死过去。
希望晏希驰识趣一点,自己走!
别问,问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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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吗?”
静默的子夜,晏希驰声线低沉,仿佛就在耳边。
江莳年缩在被子里,半晌,“不冷,王爷晚安。”她声音有些沙哑。
李医师先前所谓的“月信期间,王妃可能感觉手脚寒凉”,这一点,晏希驰先前握住江莳年脚腕时其实就已经察觉了。
想为她取暖,用身体。
这样耻辱的念头一闪而过,晏希驰忽又想起李医师后边说的那些话——心律过快,气血贲张。
七窍玲珑心的晏希驰,如何不懂这些话的内在含义?
然而他只是静坐在房间里,很久很久。
久到江莳年真的已经睡过去了,他才熄灭灯烛。
而后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晏希驰自顾驱驶着轮椅,仿佛一尊静默的幽灵,轮椅最终停靠在江莳年床边。
床上的娇人儿拱着一团被子,拱得乱七八糟的。
马车上的颠簸,外加花船上落水,晚上又折腾一通,江莳年早就困倦得不行了,连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但小腹隐痛着,又很难真正入睡。
因此江莳年多次翻身,颇有些辗转难眠。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是否错觉,江莳年感觉自己脖子上有丝丝凉意划过,仿佛蛇信在爬一般。
她呢喃了两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得不行,好在那凉意并未持续下去,很快消失了。
没多久,又似有人在捏她的被子,给她整个儿裹得严严实实。
再之后,江莳年就彻底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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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夜影安澜。
轮椅离开之后,径直回了原来的房间。
夜风吹着窗外的古树沙沙作响,万籁俱寂之时,少女莹白纤长的腿,翻身时扭动的腰肢,却在晏希驰脑海中挥之不去。
经过“鼻血事件”,许是知道自己的王妃对自己起了怎样的心思,这夜的晏希驰,做了一场梦。
梦见了江莳年。
梦里的他不曾战损双腿,和从前一样能够行动自如。他的王妃也再不能俯视她,而是得仰头看他。
十九岁的晏希驰,原本身材高挑颀长,站立时皎若玉树临风前。
定王府的桦庭后院,少女躺在两棵树之间的一张吊床上,手丽嘉里捧着话本子,依旧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院中刺玫盛放,阳光倾泻肩头,淡淡的花香盈饶鼻尖,她漂亮的小腿晃在风里。
见他来了,她笑眯眯仰起脑袋,嘴里甜甜唤着夫君,翻身就要下来,却因动作太大翻了个空。
晏希驰长腿一跨,三两步飞身上前,轻而易举便接住了她。
怀中人儿爱娇地蹭了蹭,揽着他的脖子:“夫君,要。”
而后没多久,雪色裙摆在身下铺开,像层层柔韧的海藻,与他的墨袍纠缠在一起。
一双柔嫩滑腻手,若有似无,像春日里轻飘飘的风,攀上他的后背,双腿将他包抄。
少女光洁的腰身,仿佛铺开的绚烂画卷,在他面前展露无疑,一次次迎来送往,令人头晕目眩。
而他则贪婪又迫切地,卷起她的裙摆,一寸寸抚摸,一寸寸噬咬。
仿佛置身于温热的熔炉,不死不休。
…
惊醒之后,窗外冷月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绵绵秋雨。雨声淅沥,拍打在窗棂瓦砾之上,碎了一地绮梦。
晏希驰胸膛起起伏伏,恍惚间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还是案台上燃着的一盏烛火,床边冰冷而空荡荡的轮椅,以及房中原本放置过浴桶之后留下的痕迹,让他清醒地认知到。
这是逢留小镇的客栈。
激烈的心跳之后,晏希驰逐渐平复下来,黑沉沉的视线落在案台之上,眼中尽是阴鸷和沉郁。
片刻,手腕动,袖箭出。擦.破房中最后一丝光亮。
这之后,他重新闭眼,却再无法入睡。
最终。
深渊般黑暗又幽冷的长夜,晏希驰左手搁在自己眉宇间,右手则探入身下亵.裤。
喘着气自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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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江莳年过得比较浑浑噩噩,生理期肚子疼,外加舟车劳顿,令她连出门在外那点最基本的新鲜感都丧失了。
沛雯果然开始给她端来中药,要她喝,说是王爷的命令。
江莳年捏着鼻子拒绝:“苦,不要喝。”她宁愿痛经。
沛雯觉得王妃真是太孩子气了。
至于晏希驰那里,江莳年则委婉道:“王爷此番出门在外,正事要紧,等回京了年年再慢慢调理身体也是一样。”
本以为会被“逼迫”一番,结果晏希驰不置可否,只问她要不要返回京都,态度还挺冷淡。
江莳年心说那肯定不能啊,她此番巴巴地跟来,就是为了跟他培养感情。
而且管它色字头上有没有刀,江莳年先给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睡晏希驰。
“年年要和王爷形影不离,一分一秒都不能分开。”她趴在车榻软唧唧道。
是了,虽然昨夜下过秋雨,路不好走,但他们这一行人却并未停留,只是行得较慢。
晏希驰想过让阿凛带着暗卫队护送江莳年回京,然而到底不放心,且私心里……
就像她说的,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分开。
用江莳年那个世界的话来讲,晏希驰恋爱了。
初恋。
他面上依旧稳得一批,端得一副沉静肃穆的清冷模样,跟个不惹尘埃的谪仙似的。
但实际上没人知道,他无数次想要抱江莳年,想碰她,挨着她。
但一来坐着轮椅,确实多有不便,二来想起昨夜那场梦,以及自己做了什么,晏希驰自觉自己卑劣肮脏。他跨越不了某道心理防线,索性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如此,江莳年便时常会看到他盯着车帘外出神,仿佛老僧入定。
而且对她好冷淡?江莳年莫名其妙。
分明昨晚握她的脚脚想给她穿罗袜的时候,还挺温柔呢嘛,那时候眼神都快潮出水了,结果一夜之佚?间,直接翻脸不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