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太子殿下的胳膊抻出来,果然,左手手掌上缠着布,还隐隐透出血迹。
“同一伙人是不是?”兰时将那裹伤布一层层揭开,掌心赫然一道伤口,兰时见着伤,已经能够推演当时情境。
太子殿下当时定是用手去抓那要他命的箭,看这情形,不止一支箭。
“殿下!”兰时摸过床头的金创药,不要钱一样往太子殿下手心里洒。“千金之家坐不垂堂,天下间没有任何事值得你来涉险。”
看着这伤,兰时起红了眼,“还真是乱臣贼子,我拼命守护的储君,大凉的下一代君主。是要被这些小人当成战利品活靶子的吗?”
兰时取了新的布来,重新替太子殿下包扎好,忍不住怨道:“殿下从来果决,如今还要容他们到几时?若是殿下要容,兰时容不得,如今伤已经好了,明日我便同十三哥一起,将他们一锅端了!”
太子殿下拿没受伤的手,沾走了兰时睫上的泪,语意缱绻,“一个不留,害阿宛担心,那就一个也不能留!”
兰时往后退了一寸,“可还有别的地方有伤?”
方才是一时激愤,如今倒是不好再检查别处了。
“只这一处,放心吧,你初一哥哥的骑射也并未白学,有自保的能力。”
他也没想到,如今兰时能警觉到这地步,原想着烛火暗,兰时面皮薄,定然没心思注意这些,结果她不光注意到了,连他换了衣衫都还能闻出血腥气味,只得转移话题道:“汤饼要凉了,你先用些。”
兰时哪儿还有心情吃东西,一想到有人以如此险恶心思,变着法子想置太子殿下于死地,她的怒火如今已经直接顶到天灵盖。
兰时努力深呼吸,平复心绪,缓了足足有半刻钟。
于是兰时对着太子殿下,指天誓日还犹恐不能让太子殿下深信,道:“殿下,兰时以性命担保,卫国公府与北境军,永远忠于大凉忠于太子,太子殿下永远不会是孤家寡人,孤立无援。”
太子殿下将汤碗捧起来给她,满身冷性都化作一江春水,“我知道,小先锋消消气,先吃点东西吧,咱们从长计议。”
作者有话说:
今天涨了好多收藏啊,受宠若惊了都,感动无以复加,只有努力更新了,爱大家鸭,讲真,开这一篇的时候没想到能收获大家这群小可爱,真的很开心。
对了对了,之前,想太子兰时cp名,我想到了芝兰玉树,各取一字,我的朋友,她也各取一字,她想到了出事,有段时间,一直问我……出事cp今天出事了没?就些许禁忌感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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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 连环 ◇
◎ 太子殿下端着那汤碗,捧得高高地,横在他与兰时之间,瓷碗外沿一圈素雅的小花乍然映入兰时眼帘。
……◎
太子殿下端着那汤碗, 捧得高高地,横在他与兰时之间, 瓷碗外沿一圈素雅的小花乍然映入兰时眼帘。
兰时被太子殿下握着这小花碗的模样逗笑了, 身高八尺的大男人拿这个碗勉强算他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但——
举案齐眉也不是这么个举法。
兰时接过碗来,也不用调羹, 豪迈地举着那汤碗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如今看兰时千般好万般好, 哪怕兰时如今这举动与贵女仪态相去甚远。
兰时将那汤碗将磕在小桌上,不容太子殿下逃避方才的问题, “殿下,你亲自拿文太傅下狱,等的就是今天是不是?”
京郊遇见太子的时候, 她劈掉的那支箭,箭柄上刻了竹,那是文家家徽。
文家作为太子外家,保太子才能保住文家如今的富贵,如今太子亲手斩断了他们的指望,断了文家根基, 亲手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像是做了个圈套等着他们铤而走险一样。
太子殿下没什么不能同兰时讲的,“是,老人家深谋远虑,事事洞若观火,文家子弟所作所为他都心里有数,明知于法不容, 还是承担下来, 他把自己留作把柄, 等着我长大成人拿他立威,我确实是要拿他,却不想如他所愿。”
这便是太子,看似六亲不认,学帝王策走君子道。
看似无所不用其极,内里方正。
“我明白。”兰时站起身来,左手握成拳,锤了锤自己的右肩头,这是北境军中最高级别的敬意,“北境军愿意追随的便是这样的储君。”
她亦然。
提到文太傅,太子殿下说得再是云淡风轻,心底也不可能真的心无波澜。
誉满天下的文太傅,从未授课给太子殿下,谁能想到,他教给自己嫡亲外孙的第一课,是拿自己的名声性命为代价,为他立威。教他帝王权衡,为君,必定是孤家寡人,便是自己的至亲,也可利用殆尽。
第一课亦是最后一课。
行差踏错是要付出代价,触发律法也该伏法,所以太子殿下带人拿了自己的外祖父。
未曾将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便是太子殿下对自己外祖父这堂课的作答。
他不愿意走文太傅期许的那条孤寡之路,从前外祖父自己生活过得一塌糊涂,没给过他教导,如今现在醒悟过来想传授,也得看他还要不要。
太子殿下看向不住对自己表忠诚的兰时,这个人虽然如今对他百般推拒,可她从来没想让他自己去走那条路。
这个人啊,穷尽一生之后还能坚定地选择守着北境,忠于他这位储君。
如何能让人放手。
兰时活着,他便求一个花好月圆,若是——
太子殿下拒绝去想那个若是,他此生,一定能护着兰时好好活着。
“我知道,姜家满门忠烈,忠君爱国,不用你一遍又一遍的同我保证,我都信。”
兰时说的,他都信。
“所以北境军的小姜帅,夜深了,先过来睡吧。”
太子殿下拍了拍床榻。
随即站起身来往外走,头也不回精准预判兰时的动作,“时辰不早了,不必送了。”
兰时坚持将太子殿下送到门口,临关门时扯住了太子殿下的衣袖,“殿下,我的伤要好了,明日我想进宫。”
掐着时辰算,那突厥和谈队伍应当快来了,有些事,他想准备准备。
“好。”
兰时顺杆爬,“我还想见见文太傅和枢密使。”
“好。”除却兰时嫁旁人,太子殿下有求必应。
一轮弯月在上,寒风卷过,院内树木,随风作响,二人一齐抬眼看去,竟然落了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
“该吃锅子了。”二人异口同声。
兰时是真心想吃,太子殿下是想到兰时会喜欢。
不由又对视。
太子殿下深觉不能浪费这个机会,趁机将真心揉进寒暄里,用自己那包扎好的手握了握兰时的手。
“执玉请小先锋爱护自己,可莫要再受伤了,天下的锅子都随你吃。”
太子殿下替兰时关好了门,也并没有离开,站在不远处,看着兰时的身影被烛火映在窗上。
他虽然嘴上同兰时说得孟浪,但其实他替兰时拔剑换衣时,心底半分旖旎的心思都没有。
他只注意到了兰时身上的伤,当时焦急担忧惊惧,只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今朝同淋雪,愿能共白头。
兰时屋里的灯熄了,太子殿下修长的手指沿着方才兰时的身影映过的地方,细细描摹。
“好梦,阿宛。”只动了动嘴,并未出声。
小先锋耳尖,太子殿下不敢出声语,恐惊梦中人。
“你说句话呀明薇,可有受伤?”陛下唯恐自己声音不够大,不能让皇后深切体会他的心焦。
“陛下!”饶是皇后娘娘天生神力,也是费了三成功夫才从陛下这双臂膀的半包围中解脱出来。
先挥手遣退了殿内侍从才转而对着陛下惆怅道:“臣妾无事。”
“胡说!”陛下抢下话头,重新抓住皇后娘娘的双肩,“遇刺这么大的事,就算身上没伤,心底也是不安的。”
皇帝陛下正气凛然,“朕今夜,一定陪在梓潼身边,不会让梓潼从噩梦中惊醒。”
皇后娘娘的嫌弃许是太过不着痕迹,并未传到陛下眼中。
陛下将皇后小心翼翼扶到榻上,帝王端起威严,一片肃杀之气,“朕已经派人去查了,明日必有定论,连朕的皇后都敢行刺,抓住嫌犯,定是谋逆论处!”
陛下在文德殿批奏表时,听闻皇后今日外出礼佛归途中遇刺这一消息,朱笔当即就狠狠地在奏表上狠狠地添了一笔。
眼前一黑,心也差点跳到喉咙口,又听胡安说,皇后无恙才慢慢平复下来。
当即便提着灯赶往仁明殿。
两盏茶的路强行被陛下压在了一刻钟,赶到仁明殿时气喘吁吁。
看到皇后没事人一样在殿里喝甜酪才稍稍放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