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皂靴的步伐不停,直直地带着池珞从风雪交加的崔家大步走向草木茂盛的神农谷。
“让姐姐免费看了一出我的戏,再怎么说,姐姐也应当回馈我同等戏份吧?”崔辰安待得自己耳廓上的滚烫缓缓退却,这才转过眼眸,可怜兮兮地望着池珞,“也不知道姐姐又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
在小师弟说话的这阵,瑞鹿神农谷这一侧的草木忽而开始加速生长了起来,日月转换的速度也是跟着加快了起来。
“我的事情?”池珞的纤指抚弄着崔辰安的耳后,“我可没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往事哦。”
……
待得一轮弯月稳定地挂上树梢,池珞的心魔也出现在了二人的跟前。
眼前的小鄜鄜看起来身高抽条了些许,想比于最开始已然是有了些年岁。她此时正坐在院落里的石凳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石桌上的落花。
小鄜鄜像是正在等待期待着什么东西。每每石桌上的通讯水镜亮起,她便会眼眸跟着倏地一亮,急切地凑到通讯水镜身旁。
即使是隔着有些距离,崔辰安也能看清楚通讯水镜之中的内容。那些内容杂七杂八,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小心魔每每看了,眼眸里的色泽便会显而易见地黯淡下来些许。
像是期待每每落空。
池珞侧眸看着那头自己的小心魔,眼眸里就像是只是一面镜子,简单地反映着一切,却没有捎带上自己心中的情绪。
像是在看别人的事情。
不知道这样循环往复了多久,待得夜色逐渐浓郁,小鄜鄜这才放弃了等待,在通讯水镜之中翻找了一番。
小鄜鄜脑袋上还顶着一对没完全长成的鹿角,眼眸里却在翻看完水镜之后,一点点地蓄积上泪水。
小鄜鄜将水镜反手扣在了石桌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鹿角,眼眸里的水光也逐渐消失去。
“晚安。”她终于是放弃了等待,转身离开了石凳石桌,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看见小心魔就这么回去了,崔辰安的眼眸视线落回在了池珞身上:“姐姐?”
“我都说过了,姐姐我的心魔里,可没有什么足以让衔月看热闹的往事。”
虽然自己的小心魔委屈巴巴的模样确实是让她感到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崔辰安这个时候却手上一松,直接将池珞丢在了院落里的摇椅上。就像是一只大朵的盛开的花落在了摇椅之上。
池珞愣了一下,而后好整以暇地抱着自己的手臂,干脆便这么悠悠然地倚靠在了摇椅上,闲适得不成样子。
“怎么,衔月看出来什么了吗?”池珞完全有把握崔辰安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她的唇角绽放出天真烂漫的笑意。
只要小师弟无法从她的心魔之中窥见半分破绽,她池珞便是无懈可击的。
小师弟这个时候低下头来,乌墨色的长发顺着如同垂花一般垂在了摇椅上方。
那双昳丽的眼眸似笑非笑,望进了池珞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模样无辜又深情。
池珞鸦色的睫羽微微一颤,一瞬间有些拿不准小师弟的意思。但是她仍旧是纤指抚弄在自己的下巴上,唇角的笑意明媚。
“我看得到姐姐水镜中的消息。”崔辰安始终是俯着身子,衣领微微敞开,白皙的锁骨上边,那点朱砂痣颤颤然如蝴蝶振翅来。
“消息很多,我的心魔不过是随意看看。”池珞雪白的绣鞋足尖点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摇椅。
少年郎垂下的发尾也随着她的摇动,被带动得前后飘然。
“不全是随便看看。”崔辰安出口打断道,“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姐姐的心魔最在意的,应当是那条消息……姐姐有一个自小丢失的妹妹。”
“是这样不错。”池珞的雪白的绣鞋依旧是点在地上,摇啊摇的,“这个很多知情人都知道,瑞鹿族群中有一只最罕见的九色鹿,只是不知道为何走丢了。我们族群里上上下下找了这只九色鹿,也就是我这个妹妹许多年,都没能找到她的踪影。”
“那个时候我年纪尚小,爹娘正在寻我的妹妹,我便留在谷里头,惦念着妹妹的消息。”
池珞这般解释着。
随着摇椅的摇动,池珞纤细白皙的脚踝起起伏伏,上边坠着的铃铛也被牵连着叮叮当当响成了一片。
而系统这个时候却电流一个波动。它连忙翻看着升级后的系统面板。
照理说宿主是它抓来穿书的,本该是对原主的处境毫无感触,只是为何,宿主与原主的心魔居然是如出一辙呢?
升级后的系统面板跳了出来,系统的视线停在了上边:
“宿主:池珞2.0”
居然是个重生面板。它把重生的宿主,误弄成了穿书的宿主,还给宿主传送了一整本的原书!甚至还很贴心地附带了原书评论区。
系统的电流剧烈地上下波动着。
难怪它的宿主不过是花了如此短的时间,就彻底适应了自己是一只瑞鹿的特殊情况;难怪它的宿主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熟练掌握在这个位面世界的生存法则;难怪它的宿主,一上来就锁定了那个崔辰安。
系统眼前一黑。
它弄错了。
它的宿主……原来从来就是重生的宿主。
崔辰安的手臂忽而摁在了摇椅的扶手上,令得这前后摇晃着的摇椅骤然一停,池珞雪白的绣鞋也因此停在了离地半寸的距离。
“怎么,瞧出来我的心魔了吗?弟弟。”池珞分明是位于崔辰安身体下方,那双眼眸却带着轻蔑睥睨的气势,“猜的出来吗?”
分明生得张圣洁无瑕的脸,却能够是笑得蛊媚又变态,视线也能够迷恋依恋地流转于小师弟的锁骨之上。
在那点盈盈的朱砂痣上打转。
“姐姐是想让衔月猜到吗?姐姐是想要让衔月心疼姐姐吗?”崔辰安的膝盖隔着姐姐的下裳抵在她的小腿间,身体也是更加向池珞倾斜了不少。
少年郎懒散随意地弯起眉眼,薄唇也跟着弯弯着,眼尾却流曳着薄情和恶意。
他腾出一只手来,指骨撩带起池珞鬓边的鸦色长发:“我只不过是想在姐姐这里找点乐子,又怎么会在乎姐姐在想些什么,在担忧恐惧些什么呢?”
另一只手则是在摇椅的扶手上猛然一推,令得摇椅骤然前后摇晃起来。池珞的小腿隔着下裳猛然与小师弟衣摆碰撞在一起。
雪白的绣鞋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惊得一颤,犹如被惊醒的鸟雀从花枝上展翅跃飞而走。
鸦发雪肤的美人那青葱般的纤指下意识抬来,搭在摇椅的扶手上,泛着桃花粉色的指尖瑰丽得要命。
小师弟这么恶作剧的一下,弄得她下意识地咬着下唇,一双原先淡然平静的眼眸之中,也给惊扰得潋滟着涟漪。
池珞鸦色睫羽一扬,雪白的绣鞋也被她的腿带动着往前一踹,直直地踹在了崔辰安的膝盖之上。
池珞这样一踹,反过来的作用力也令得她坐着的摇椅也如同星海浮沉里的一叶扁舟,剧烈地波澜颠簸了起来。
摇椅也险些翻来。
崔辰安骨节分明的手骤然抓住了摇椅的扶手,抬手稳住了摇椅。他这个时候又再次俯下身,一双天生流长而下敛的眼尾流曳着纯良无瑕。
那张如薄雪似的面容也显得小师弟是那样的风光霁月,瞧起来真是仙门里的如玉君子。
“我瞧见了玉衡星。由此可以还可以瞧见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开阳、摇光。”这千山缥缈峰里的如玉君子似乎正在与认真专注地讲述着星象天文,“斗柄东指,天下皆春。①”
“姐姐的心魔太会藏了,我确实是没法拿一个又一个准确的证据指向姐姐的心魔……但是我会猜。”崔辰安的眉眼春光灿烂,“我猜,姐姐的心魔是在等待与期待,有人注意到那天是她的生辰。”
雪白的绣鞋脚背骤然紧绷来,往摇椅边稍稍收敛了些,动作细微到不能再细微。
“看来我猜对了。”小师弟眼眸里浮光跃金,嫣红的唇间笑容也愈发粲然,他刻意拉长着声音反击道,“姐姐,生辰快乐。”
声音又清甜又绵长。
池珞眼眸里泛着幽幽的光,视线极其不爽地落在小师弟的脸上,雪白的耳尖却沾染上了赧然的薄红:“狗东西。”
她骂道。
雪白的绣鞋上边的珠玉细细地颤抖。
崔辰安听后却轻笑一声,如蛰伏后暴起的狼似的,骤然俯身吻下,扶在摇椅扶手上的手臂线条愈发紧绷明显。
乌墨色的长发衬得少年郎皮肤白皙如雪,就连这样俯身噬咬着的吻,也令得他像是花中君子而非色中饿狼。
而他吻着的瑞鹿师姐这个时候也在他的下唇不轻不重地咬来。藏在鸦色长发间的耳尖像是嫣红的花骨朵儿。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鹖冠子》环流篇
? 89、互捧
摇椅的前后颠簸与少年郎时急时缓的吻重合在一起, 雪白的绣鞋也与小师弟衣裳的下摆撞击摩挲在一起。
铃铛声也随着摇椅与脚踝的动作起起伏伏,雪白的绣鞋足背也紧绷了起来,即使是隔着鞋面,也能够看出足尖紧绷时的漂亮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