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若你高兴,想什么时候成亲,只需知会我一声,我必然倾国为妆,让你做继往开来最风光的新娘。”
黎诺不知继往开来这一词竟能这样用,又无奈又好笑,正要开口,黎玄景的话却还没说完:
“婚后我为你建一座公主府,再划封地,你想住哪里便住哪里,想玩什么便玩什么,便是养面首我也帮你兜着,”他越说越歪,神色倒还极其认真,“你若不想生孩子,那便不生;但若是喜欢小孩,将来无论是外甥或是外甥女,我都封做太子……”
“好啦好啦,越说越离谱了。”黎诺简直哭笑不得,她知道傅沉欢不是个好家长,从来没有好好管教黎玄景,可应斜寒怎么能把孩子管成这样?
啼笑皆非过后,却是浓浓心疼。
黎诺摸了摸黎玄景的脸,低声说:“姐姐都没有好好疼过你,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黎玄景一笑,眼睛轻眨间泪光微闪:“姐姐,是你太好,你自己却不知道。”
“好了好了,你好不容易回来,我们不提那些讨厌的家伙,回来了便安心在我身边住下,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我什么都满足你。”
黎诺目光微凝。
黎玄景很敏锐地捕捉到:“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什么事你便直说。”
其实黎诺没想过这么快就对黎玄景说她的目的:见到他之前,她以为自己要花上一些时间,才会让黎玄景相信自己是黎诺。而见到他之后,他们却仿佛从未分离七年般,毫无挂碍亲密至此。
她满心的心疼内疚:还没有好好补偿他,却先向他提要求,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黎玄景仿佛看穿黎诺心思般,微微笑着柔声说:“诺诺姐姐,你想要什么都不必顾虑,我从未想过有生之年竟还可以为你完成什么心愿,这是我的福气。无论做什么,只要你开心,我就欢喜。”
他目光几乎已经有些恳求,黎诺心中不忍,小声说:“玄景,我确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只是这件事有些难做,你可能会有些不开心。”
黎玄景道:“我不开心只可能因为你受伤害。”
黎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雾蒙蒙的大眼睛微微轻眨。
黎玄景懂了,立刻便说:“那我不干。”
“我不会受伤,”黎诺连忙说,“我只是……我只是会离开一段时间。但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我不会再丢下你。”
少年精致的眉宇有些阴沉,即便黎诺什么都没说——他确实已经有些不开心了。
只是,见眼前人惴惴不安的神色,以及因他沉默过久而有些落寞的目光,他心里仿佛被针扎一般疼。
罢了。他怎么忍心。
黎玄景轻笑道:“姐姐,那你为我做次糕点吧,我再也没吃过当年那么好吃的点心了。”
他说,“你给我块点心,我就不会不开心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前五十红包哈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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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几个宝贝提问,怕后来的也有同样问题,我来统一解释一哈:首先大设定是这个世界里【足够数量的人】认为男主死了,会触发主系统的确认。
现在诺诺属于在走投无路的绝境里才豁出去找帮手,(要不然她也要完蛋了所以赌一把,前两次没这么糟糕她就不想找帮手)
其次这两个人特殊。在雪溪眼里沉欢死了就是死了,因为他认为活着的是雪彻;玄景这边就会当傅沉欢死了因为他无所谓这个人(所以有且只有他俩能做到打心眼里认可“傅沉欢已死”),从这个层面上讲,霍云朗等人就不行,因为他们知道沉欢没死那就是知道了,那就不存在诺诺希望达成的偷换概念一说了。(不知道讲清楚没,如果还有问题可以留言,我看到解释哈)
最后,后面还有一些剧情,让他们知道也是为了这个he更加圆满,嘿嘿嘿嘿
【另外,每个人看法不同,我这个设定可能还有宝贝觉得有bug,没关系哒欢迎指正,我继续努力,尽量做到越来越严谨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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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身死名消
龙州军从青川至京城, 从仲春细雨到初夏将至,月余时间。
这并非大军压境逼宫造反的速度,倒像稀松平常的巡防,行至京郊, 傅沉欢吩咐就地扎营。
他既不发兵进攻, 又未卸甲进京, 连霍云朗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彼时,霍云朗坐在京郊一处土坡上, 疲惫地揉着眉心, 瞄一眼身边嘴里叼着根稻草还一脸淡然的原乐,暗道这人真乃天降奇才,脑子就和普通人不一样。这时候了, 还能一点愁容没有,实在了不起。
他不想说话, 轻轻叹口气。
原乐将嘴中稻草拿下来:“你成天跟个怨妇似的,叹什么气呢?”
霍云朗道:“您乐观。眼下这局面怎么解?”
他真不明白:“你怎么还这么轻松?你没看王爷这段时间都难受成什么样了吗?自从黎姑娘走后,这一个月前后加起来,他说的话都不超过三十句。”
原乐淡淡道:“我不相信诺诺是心机深沉, 步步为营的人。这事不对。”
“我也不愿相信。”
“错了。我说的是‘我不相信’, 和你的‘不愿意相信’是两码事, ”原乐笑了下, 望天说道, “霍云朗,你命算好的。你才做了几天堕箱奴就碰上王爷, 被他所救, 接着便在龙州军里摸爬滚打, 直至今日。说真的, 你没吃过什么苦。不然怎么生了这么一副直心直肠?”
“可我不一样。那年我从箱子中逃跑,慌不择路一头扎进龙州军里时已经十五岁了。我从六岁开始记事,见了世间太多太多的人,什么人是什么样,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说到这儿,原乐冷哼了一声:“就你这样的,自己是张白纸,还琢磨别人呢?我且把话放在这里,诺诺对王爷是真心实意,这一点无需质疑,也不容置疑。”
霍云朗何尝不希望她说的是真的,他比任何人都奢望他们二人倾心相爱,“好吧,那我便请教:你怎么解释药人的事?怎么解释她与雪溪的密谋?又怎么解释她连招呼都不打就这么离开了?”
原乐道:“我解释不了。”
她站起身,扔掉手中的稻草,“让时间去解释吧,我相信我看人不会看错的。这么多年——除了你之外,诺诺是我见过最简单干净的人了。”
霍云朗叹着气。也站起来:“好吧,不然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他声如蚊呐:“若你看走眼了,你就嫁给我。”
原乐简直要笑了:“好你个霍云朗,在这等着我呢是不是?说你是个直心直肠的木头,你还真一点弯不带打的。你这也算向我示爱啊?”
也许是和黎诺呆久了,她说话也变得直接起来,本就通透至极的人再这么口无遮拦,更所向无敌。
霍云朗被噎的没话说,耳根微红,舔舔嘴唇啧一声:“就说你敢不敢赌?”
“我有什么不敢赌的,赌就赌,”原乐冷笑道,“若我没看走眼,诺诺她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你以后见了她,要叫姑奶奶;见我,要叫小祖宗。”
霍云朗瞪她一眼,算是默许。莫说姑奶奶小祖宗,便是往他身上戳十个八个窟窿,他也愿意。
想想方才的话,他唇角刚刚要有些翘起的弧度,旋即又默默垂下。都这个时候了,他们两人竟有心思在这里说笑,王爷不知如何煎熬,他们也倒是长心了。
他愁容重又爬上眉头,重重叹了口气。
另一边,傅沉欢站在风口处,沉默地望着城楼方向,目光空洞而苍远。
他耳力出众,不似凡人,霍云朗和原乐的的话皆被他听在耳中。
那般简单亲密,直直灌入他心口破风处,尽数变得凛冽冰凉——他好羡慕。
这么久了,疼痛似乎已经成为与他灵魂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他几乎忘了不痛是什么滋味,仿佛从一生下来便是这样,在刀尖上苟延残喘,不得停歇。
傅沉欢缓缓弯了下唇角,笑容比哭还显出锥骨的难过。
城楼下长路漫漫,道边枯木展露嫩芽初夏之色,点缀的浅绿中,似乎还能听见当日笑语。
便是在此处,他们在马车中一路北上,那时他们刚刚确认心意,她缠他缠的紧,自己待会觉得无聊了,便不停闹他。
当时她凑在他耳边:“因为我该上心的生辰只有你一个人的,知不知道?”
那嗓音是如此温柔甜暖,甚至此刻想起他仍心颤不已,“我的沉欢哥哥是五月初九生,对不对?”
对啊,他是五月初九生。
明天便是他的生辰。
物是人非,当日温暖话语只是信口的脆弱泡沫,早已随风沙散去——他竟像笑话般暗暗期待许久,妄想着自己会收到什么甜蜜的礼物。
傅沉欢慢慢抬手按住心口,将现在还没彻底死心的妄想和期待尽数按下去。
“王爷,宫里传回话了。”一个士兵小跑上来,双手递出一封信。
傅沉欢接过。
他沉静地翻看过,淡声道:“传霍云朗。”
霍云朗过来时,傅沉欢仍保持着方才静立的姿势,一动未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