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罢转身就走,原来的小心翼翼,终于失去了他亲手加上的桎梏,他红了眼睛,心间凝上了杀气—
谢蕴姝愤怒和委屈交加,气得站在原地,好半天才顺通了心口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他离开时候的眼神,惊觉不好,赶紧出外唤来了暗卫,吩咐立刻带上所有人跟她去太子府—
夜深沉,街道上已经是寂静无声,太子府不远处的街道处,宽阔的街道上却传来了兵器交接的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中显得无比的狰狞。
太子站在马车上,惊惧地看着那个穿着夜行衣步步逼近他的人—
那人的身手无比地凌狠厉,所到之处,侍卫纷纷倒地—
那人的气息无比地凶残,他步步靠近,带着死亡的威胁—
那人举起了短剑,直直地朝着太子刺来,身形如同鬼魅般在夜空中带过了一抹寒光—
太子感到了巨大的杀意扑面而来,他举掌欲抵抗,但心头已经开始绝望--
“当--”一声响,一道剑光疾飞过来,挡住了那人的短剑,后边有多道身影纷纷而来,把那人困在了当中—
马蹄声响过,谢蕴姝骑着马匆匆而来。
那人轻蔑地一笑,正要出手。
谢蕴姝却嗖一声抽出一把短剑,抵住了自己的喉咙,叫道:“你再动手,我即刻自刎!”
“蕴姝,别干傻事!”太子着急了:“他要杀的是我,与你无干!”
谢蕴姝却没有看他,只看着当中的那人,目光坚定:“我说到做到!”
那人阴沉地看着她,黑布遮盖了面容,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前边突然传来兵马的声音,太子展眉对谢蕴姝道:“是我府中的兵马,你快把剑放下,我们这么多人,一定能捉住他的--”
“不--”谢蕴姝想也没有想:“不许伤他!”
黑衣人身形微微一僵,突然出指一弹,铛一声击落了谢蕴姝手中的间剑,一个飞跃,跃到了她的背后,伸手揽住缰绳,纵马一跃,越过了人墙飞奔而去。
谢蕴姝的声音传来:“不必寻我,我自会回府--”
跟着谢蕴姝来的身影一瞬间退去,太子回过神来,赶紧吩咐去追,却早已没有了任何踪迹—
第91章 生气
马匹一口气跑到了城外树林中才住了脚,两人静默了一段时间,谢蕴姝突然发怒了:“你有病吧你!发什么疯?”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会害死很多人吗?
身后的人却静悄悄不语,她一转身拉下他脸上的布,看着他阴晴未定的眼睛生气地道:“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肖慕晟一把扯住了她的手,沉声问道:“ 为什么不准太子伤我??”
谢蕴姝想要挣脱却挣脱不了,没好气地道:“因为我不想死--”
“为什么要用你的命来威胁我?”
“我干嘛非得回答你--”谢蕴姝反唇相讥:“救了你的狗命你还不高兴怎么的?”
肖慕晟心头冲天的怒火在听到她说“不准伤他!”的一瞬间消失了,他当时心头突然冲上了一股子悸动,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是在乎他的—
谢蕴姝心头的怒气和焦急也渐渐平复,见他沉默不语,便道:“你要骂也得有个由头,莫名其妙地冲来,谁该是你的出气筒怎的?”
“太子向皇后提出请她赐婚--”肖慕晟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给你和他!”。
谢蕴姝的心头一跳,宛如被当头一棒,皇后若是答应了,她是万万不敢违抗的—
她愣了一会儿,用力扯出手,狠狠地把他一推,推了下马,转过马头疾驰而去—
留下了一句话:“不许再来翻我的窗户!”
肖慕晟没有防备一下子摔倒了地上,待他站起来,马已经跑远了,他骂了一句:“烦人精!”
然后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她不知道赐婚的事情?
糟了,做错事了!
果然接连三天,肖慕晟再想要翻窗找谢蕴姝就难了,暗卫倒不是个事儿,主要是他每一次去,她都没在书房中。
这个烦人精莫非是真的生气了?
谢蕴姝急匆匆地赶到家的时候,太子正在门口焦急地等着她,看见她来,赶紧上前扶她下马:“那个人你认识?”
谢蕴姝点头:“他并不是真的想杀您!”
太子眼中疑惑愈发深:“我能猜他是谁吗?”
谢蕴姝摇头:“殿下,别猜,也别说,这件事情都是我不好,求您不要再追究了。”
太子沉默了一瞬,方才点头。
谢蕴姝又道:“还有一事,殿下,求您收回向皇后的请求,您知道的,我—我是真的不想嫁--”
“请饶恕我不能答应--”太子突然道:“蕴姝,什么我都能答应,这个求你再想想,请你原谅我的自私--”
她对于他来说,是最后的一缕阳光,没有了她,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殿下--”谢蕴姝还要求,谢府的人已经打着灯笼迎了出来。
谢蕴姝只好回家去,她要去求父亲,父亲一向宠爱她,会答应她的。
可谢臻远也没有办法,他皱着眉头:“若是皇后娘娘下懿旨,是不可以抗旨的。”
谢蕴姝一脸的失望和难受:“爹,我真的不喜欢太子,我不想嫁给他。”
谢臻远安慰地摸摸她的头发:“为父怎会不知道你的心,可是皇命难为—好在赐婚也不是说赐就赐的,还得经过皇上的同意和礼部的核准,你让为父再想想--”
谢蕴姝只好沮丧地退了出来。
她呆呆地回到书房中,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那个瓷瓶子,怒火一起,拿起来就咚一声扔到了窗外,呼一声关上了窗户。
她不能嫁给太子,她本来想着待太子登基,待天下平定,便劝说好父亲,通过海路远离大越,去另外的地方过平静的日子。
再说,她不想和肖慕晟成为敌人,她看得见他的改变,她还想着能劝说好他,放弃谋朝篡位的念头。
那天晚上,谢蕴姝一晚上也没有睡着,心头难过得很,但她却分不清,是要嫁给太子的事情让她难过,还是肖慕晟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她的事情让她更难过。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和他都不一样了,但是内心深处却依然认为她和前一世一般地贪图富贵。
肖慕晟接连几天来翻窗户,都没有瞧见谢蕴姝,要不是怕被人听见,影响到她的清誉,他简直要满府去寻她了。
他翻出窗户气呼呼地要走的时候,踩上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差点摔个跟头,低头一看,竟然是个精致的小瓷瓶子。
他气冲冲地想要一脚踢开,却发现瓷瓶子印着“洞庭碧螺春”几个字,心念一动,低头捡了起来,又转头去看空无一人的书房,暗暗地叹了口气,把瓷瓶子放进了袖子中,利落地翻墙而去。
黎锦云看着小姑子脸上的黑眼圈叹口气:“天天这样睡不着觉,可怎么成?”
“父亲去找了礼部尚书商议,可一直没有回音-”谢蕴姝焦急得很。
“太子那么好,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黎锦云逗她:“总比某个翻窗户的强吧?”
“嫂子!”谢蕴姝觉得嫂子有些被带坏了:“别学大哥那个多嘴的家伙?”
黎锦云愣了一瞬,她这些日子,已然忘记了他的离去,可这么一句,又带出了心头的伤感。
她其实,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却又笑笑:“别闷着生气了,今天是四妹的生辰,你答应过要去的,去散散心也好。”
黎婉茹请大家一起去城郊的镜月湖游玩,那湖边不仅景致宜人,更有许多亭台楼阁可供观景,居高临下地看着湖光山色,悠闲自在得很。
谢蕴姝答应了也不好反悔,回去重新敷了一层粉,掩饰了脸上黑眼圈,才和黎锦云出了门。
她们刚一出门,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就连忙跟了上去。
镜月湖边,有许多山庄是专供达官贵人游玩的,黎锦云早就打发人来包下了临水的一个最大的山庄,其中不仅有亭台楼阁,花园长廊,还有好几条画舫,可以乘着去湖上游玩。
一群平日里难得出门的小姑娘自然闹着要乘画舫游玩,谢蕴姝情绪不高,不想去,奈何黎婉茹开心地相邀,她便跟着上了船。
黎婉茹和林若真几人在船头拿着钓竿,说要钓鱼做给大家吃,谢蕴姝便在船舱中随意坐着,赵寻芳走了过来,对她道:“谢姐姐,你仿似不是很高兴?”
谢蕴姝赶紧坐直了身子,笑道:“你不要多心,我不是因为你们。”
赵寻芳在旁边坐下,点着头道:“我知道,其实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不是我的东西不该去奢求。”
谢蕴姝呵地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地道:“我那是为了不让你上当受骗才这样说的,你--”
“我明白--”赵寻芳失落地道:“我明白六皇子的心,他心里、眼里都是你--”
谢蕴姝闻言怔了,却又带着苦涩道:“不瞒你说,起先我一直觉得他是演的,现在,他即使不是装的,也 --”
她话还没有说完,外边却突然传来惊恐的叫声:“啊!四小姐掉下去了--”
两人一惊,提起裙子赶紧跑了出去。
林若真钓起了一条鱼,黎婉茹高兴地伸手去扯鱼线,结果身子探得太出去,一个不小心便掉进了湖中,旁边的人先是傻了,紧接着便惊惶无措地尖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