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吩咐李玉书:“收东西的时候,照着单子点,一分也不许落下!”
李玉书点头称是,来到周氏跟前,恭敬地道:“夫人,请您吩咐小的,该怎么办?”
周氏战战兢兢地起来,小心翼翼地忘了一眼谢臻远的脸色,转身要走。
谢臻远又道:“把二小姐送到大小姐房中去,往后不准夫人见她。”
周氏脚一软,差点摔倒了地上。
谢蕴姝早上见过父亲,交了账簿说了周氏贪污公中钱财之事后,便提出不让二妹再跟着周氏,父亲允了,她叫青藤挨着她的房间收拾了一间精巧的房间,另外配了丫鬟婆子。
谢蕴华还没有睡觉,抱着被子眼泪汪汪地模样,见了她进来,哭了起来:“姐姐,我还是很难过—”
她觉得自己和哥哥都背弃了母亲。
谢蕴姝伸手替她擦泪:“二妹,你老实告诉我,你想成为夫人那样的主母么?”
蕴华抬起泪眼,缓慢地摇了摇头。
“所以,你要成长,就要付出伤痛--”谢蕴姝将她抱进了怀中:“不离开,你不会明白以前所学的,究竟哪些是错的。不离开,你不会学会自己去思考--”
蕴华收住了眼泪,扯着谢蕴姝的手:“我知道了—”
谢蕴姝拍拍她的头,让她躺了下来,轻轻地拍着她,道:“姐姐陪着你,你睡吧!”
蕴华点点头,谢蕴姝一直等着她睡着后,方慢慢地起了身,回了房。
走过书房的时候,听见里面有细碎的声响,她心头一动,伸手想去推书房的门,指尖碰到了门环,冰凉的触觉让她顿了一下,又收回了手,转身回了房。
书房中的人听见了外边的脚步声走来、停下、远去,皱起了眉头,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整齐的书桌上,留着一个精巧的小盒子。
第二天,谢蕴姝刚起床梳洗罢,便带着谢蕴华去外边拜见新聘的夫子,路过大厅后的走廊时听见外边人声喧哗,悄悄地看了一眼,只见周家的下人抬着东西一抬一抬地送入后边库房,队伍一眼看不到尽头。
她微微笑了一笑,要动手也要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了再动,一来不能白便宜了周家,二来抄周家的时候不落话柄与人。
把谢蕴华交予了夫子,吩咐每日在前边谢臻远大书房后边的宁远阁中每日为二小姐讲课,谢蕴姝又让丫鬟婆子们小心跟着伺候着。
因为不想见到肖慕晟,她好久没有进书房,处理事务搬到了前边的暖阁中,见谢蕴华开始读书,她也想着回书房看看书,大白青光的,肖慕晟不至于翻墙而来。
走进书房,她便发现了桌子上的小盒子,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精巧的圆盒子上边贴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边用隶书写着君山祁红四个小字。
她心头跳了一下,君山祁红是红茶中的极品,以前她做六皇子妃的时候就非常喜欢,可肖慕晟不喜欢红茶,她也顺着他的爱好,渐渐喝起了绿茶。
口味就像习惯一样,喝多了就渐渐养成了,后来她也经常喝绿茶,那日在书房等着肖慕晟的时候,给他沏的一杯碧螺春让她又想起前世自己喜欢的红茶,第二天便换了金骏眉。
君山祁红非常抢手,她想着叫人去买的时候没找到,谁知他竟然又记起了。
小小的圆盒子在手中转过来转过去,她想了想,走过去打开窗想要扔出去,但在扬起手的一瞬间又顿了一下,仿似这盒子很重,怎么都脱不了手。
她又收回手,把盒子放在了书桌的角落里,看不见的地方,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前世今生,他送过她无数的东西,但这个盒子,怎么就叫她如此地挂心?
正要走出书房,青藤却在门口通报:“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第94章 歌姬
太子满脸的难过,谢蕴姝立即明白一定是皇帝不同意婚事,她压下心头的喜悦,淡淡地道:“殿下,您来这里找我,属实不妥!”
皇帝已经非常介意谢府想要嫁女儿给太子了,他还来,皇帝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太子着急地上来,伸手想要拉她的手:“蕴姝,父皇现在不同意我娶你,没关系的,我不会放弃的,只要我坚持下去,父皇一定会同意的--”
谢蕴姝躲开了他的手,觉得头痛极了:“殿下,我真的不愿,也不能嫁给你。”
痛苦的神色爬上了太子的脸,他声音有些颤抖:“蕴姝,我不能没有你!”
“殿下,你不是不能没有我--”谢蕴姝叹了口气,指出了问题所在:“你只是怕,再没有人信任你,鼓励你--”
太子愣了片刻,摇头:“蕴姝,我心头有你!”
谢蕴姝看了看他,也跟着摇头:“不,你心中只有太子妃还有楚霞--”
虽然他不说,但她知道,他要娶自己,也和楚霞有关,不知道南边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青岚最近也该回来了,她要好好问问。
太子低下了头,眼中晶莹的泪珠终究忍不住:“天下责任太重,我太累,只有你和她能给我慰藉,她不在了,你—你也不要我--”
“殿下--”谢蕴姝带着同情:“我、我爹还有谢府会一直支持你的!”
太子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谢臻远虽然暂时赋闲,但按照谢蕴姝的建议,暗中留下了许多幕客,很多政事,太子不能定夺的,也偷偷派人送来由他定夺。
表面上,太子处理起事情来还是井井有条的,但其实,谢蕴姝知道,他优柔寡断的性格还是没有改善多少,他派人送来的政事渐渐增多,说明他很多事情都还是不敢自己下决定—
论起来,太子处理的方法还是很正确的,但关键的是,没有谢臻远的点头,他就不敢独自下决定—
只恨天下没有多生几个朱景行,送了一个去肖慕晟身边,便送不了去太子身边。
但太子始终要独当一面才行,无论是谁,过多地依靠别人终究不是好事。
谢蕴姝这边便催促父亲抓紧时间收拾周家,谢臻远自然也想趁赋闲的这段时日好好地清理门户。
待周家把私吞的谢家财物吐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便动手了。
朝堂之上,户部、刑部、吏部、大理寺连同出手,将周氏所有为官子弟查了个底朝天,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京城之中,京兆尹突然派出重兵,围剿了周家开设的所有赌场、青楼、当铺,查缴了买卖私盐的窝点,不出七天,周氏子弟开设的所有不当买卖被扫荡一空—
依附着谢家鸡犬升天的周家,在一夕之间树倒猢狲散—
周氏的几个兄弟侄儿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她的几个姐妹家,只是要沾染了不正当生意和做了官的,要不就是流放、要不就是贬为了庶人,那还有当初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气概。
周家的所有家产、田地、仆妇全部充了公,家中的妇孺全被赶出了京城滚回了老家。
周氏突然成了孤家寡人了,她惊惧忿恨交加,突然倒在了床上,病得起不来床—
谢臻远愈发地恼恨她,可谢蕴姝却念在谢北昭和谢蕴华的份上,请来了名医悉心为她医治,赶走了她身边的所有旧仆人,重新指派了丫鬟婆子,要下人用心照顾。
不管怎样,现在她还是谢夫人不是。
周家的倒台,自然是给了四皇子一个机会,他趁机鼓动手下的人上疏弹劾谢臻远和太子,道谢臻远放任周家多年,看见瞒不过皇帝了才动手,又道前些时日周家把满满当当的东西都送还了谢家,可见谢家平日里给了周家多少东西。
又弹劾太子,道他不辨忠奸,一味地信任包庇谢臻远,实在不符合储君的行止。
皇帝翻了翻弹劾谢臻远的折子,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将折子一丢,道:“谢卿家已经大义灭了亲,何须赶尽杀绝?”
众臣赶紧称是,皇帝又看了看太子,说了一句:“这说你的,倒不无道理,身为储君,很多事情你自己要多掂量,诸事需广听臣言,又不能尽听臣言,自己要有主张呀--”
太子脸上一红,低头称是。
皇帝又看了看众臣,目光在四皇子脸色留了一留,道:“众卿家,别说谢家,你们且瞧瞧自家,谁家没有个三亲四戚?谁家又能辖制住所有的亲戚?太祖爷当时就定下了非谋逆等大罪不株连九族,何况谢卿家还及时清理了门户,此事,不要再提了--”
众臣赶紧趁是,谁都明白,皇帝还需要谢家,太子也还需要谢家。
只是太子被皇帝说了两句后,心头又战战兢兢起来,加上没能娶谢蕴姝,心头一直沉甸甸的不痛快,公务又繁忙,几处交汇之下,竟然病了—
皇后心疼儿子,求了皇帝让太子好好歇歇,皇帝叹了口气,命太监传了口谕,让他好生歇息几日。
太子病了几日,政事皆是谢臻远暗中帮着处理,他每日在府中休养,几位皇子轮流来探视了他。
别人不过是送些补品、药材什么的,唯有四皇子兴冲冲地来,叫了声“皇兄”就笑嘻嘻地道:“我可找着你的解药了!”
太子茫然抬头:“什么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