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小喜子带人回来之前,云谣就已经安排好了,所有入宫的女子一同住进漪清阁处,与延宸殿之间隔了大半个皇宫,这些女子就算想使什么小花招见唐诀,也见不着。
漪清阁的房子有许多间,一排十间,一共三排,每间房能睡十个人,前门有花亭,还有书楼,更有个广场让她们可以在那儿学习宫里的规矩,走路姿势、行礼姿势、见到不同的人,应做不同的事儿,这些都得嬷嬷来教,来训练。
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有女子学得不好,或者出了什么错,得罪了什么人,那便不能继续留下来了。
至于她们学得是否足够好,又是否足够优秀,便是云谣来挑。
到了漪清阁,小喜子便将这些女子和嬷嬷们让给了云谣,还特地打了招呼,叫她们知道,她们能否留下来就看顺公公的意思。
出了漪清阁,云谣拉住了小喜子问:“出去一趟,得了不少好处吧?”
“嘿嘿,我知道,我这好差事,是你向陛下那边求来的。”小喜子对云谣笑,云谣之所以会给小喜子这个‘好差事’,还不是因为她夜闯延宸殿,害小喜子被尚公公打了十棍子,如此也算是还了这个情了。
“你先别走,咱们在边上瞧着,你指给我看,哪些女子是官家出来的。”云谣说完,小喜子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得告诉你,还有好几个地位不低的,轻易不能得罪。”
顺公公与喜公公一走,一群女子便玩儿开了,她们早在宫外已经经过一批淘汰了,所以大家互相都认得,也已分了派别,有的家境好的,自然有人巴结,有的家境不好的,便玩儿在一起。
小喜子道:“齐灵俏,吏部侍郎齐仲之女,与先前烧雁书楼被陛下处死的齐婕妤是姐妹,不过不是一个娘生的,据说在家中也不和。”
云谣挑眉,仔细看了齐灵俏一眼,据说齐仲与齐国公府也有些关系,不过是很疏远的亲戚了,齐国公的爷爷与齐仲的曾祖父为同父异母的兄弟,分到齐仲与齐瞻这一辈,已无什么联系。
小喜子又说:“陈曦,礼部侍郎陈良鞍的外甥女,虽说关系不算很亲,但陈良鞍近日来在朝中颇得圣意,其实采选之事礼部尚书已交给了陈良鞍,加上礼部尚书年迈,这位子,早晚也是他的,陈曦姑娘,可留。”
云谣点头,小喜子指着角落里不说话只看书的女子道:“她,名吴绫,大有来头,工部尚书吴仲良之女,今年十六,前年未满十五,不能送进宫里,她虽少言寡语,但是尚书之女,又是这诸多女子中数一数二漂亮的,顺哥儿,这位必留。”
云谣仔细看了一眼不合群的吴绫,倒的确是个美人,即便是与沐昭仪、娴昭仪这两位知名的美女比,也差不到哪儿去,只是看上去不像高傲不合群,倒像是天生不爱说话,别人来找她,她也只是说了两句便安静了,久而久之,即便家中地位高,也不见得有人愿意巴结。
后来又听小喜子说了一些朝中臣子家送进来的人,她记性不错,一一记下了,有特点的就更要记着,保不齐什么时候有用。
唐诀给云谣安排帮忙选小老婆这种差事,云谣也算是哭笑不得,她现在是太监一个,看着一个个漂亮娇滴滴的小姑娘笑呵呵地跟着嬷嬷后头学规矩,又青春又活泼的,心里羡慕加嫉妒。
但至少还算是有点儿好处的,这不,这群女子才入宫没几天,云谣每天下早朝,都会被一些大人以各种理由拦下来‘聊聊天’。
其中跑得最殷勤的,还属吏部侍郎齐仲,光是给云谣送礼,齐仲就送了三份儿,言语之中,就是不论他齐家的齐灵俏小姑娘性格有多娇,礼数有多差,都请把她留下来,最好还能让唐诀见上一面。
害得云谣还以为齐灵俏身上也挂着个药石,唐诀闻了就中招,特地多观察了齐灵俏几眼,事实证明,那丫头就是个娇气蛮横的主儿,不仅没礼貌,还自以为是。
齐仲给的礼,云谣一个没收,全都放在了唐诀的跟前,笑呵呵地说:“你看啊,这夜光杯、镶玉的靴子,还有血玉玉环,我可一样不留,全都当脏物放在你台上了,你现在就可以去把齐仲给灭了,这样吏部至少能有一半儿在你手上了吧?”
唐诀看向摆在自己跟前的东西,眨了眨眼,伸手揉着眉尾道:“看来朕身边的太监,多少都背着朕收了不少好处啊。”
“我估摸着啊,尚公公收得最多!”云谣刻意压低声音凑过去道:“他地位最高嘛。”
“咳咳。”就站在一旁的尚公公听见这话垂着眼眸干咳了两声,云谣抬眸朝他看过去,哎呀道:“尚公公,您何时在的?”
“一直都在。”尚公公微微挑眉,自从他知道了小顺子实则是云谣之后,这人就不背着自己了,说什么做什么都当着面儿来,这不,当着他的面儿,对唐诀说他的坏话。
云谣还笑,唐诀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眨了眨眼,又说:“朕倒觉得,齐仲可留,反而是吏部尚书关城,不可留。”
第113章 .买官
唐诀将桌案上的几样玩意儿都推到了云谣跟前道:“既然是人家送你的,你便收下吧,朕不私吞你的宝贝。”
云谣眨了眨眼,嘴角的笑容压不住,她又拉着尚公公下水,连忙道:“尚公公瞧见了,这可都是陛下给我的,不是我自己讨的吧?”
尚公公半闭着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还得顾着唐诀的脸面,回了句:“是。”
云谣也不客气,将那血玉玉环放在了怀里,其他两样她没怎么看得上眼,唐诀见她这贪财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说:“朕听齐瞻说,齐仲近来有讨好他的意思,似乎是想与齐国公府重修旧好,不过齐瞻并未立刻答应,两齐的关系也是不温不火。”
“齐仲讨好齐瞻的话,是否说明他在殷太尉那儿不受待见?”云谣疑惑:“如今朝中大部分的局势还掌握在殷太尉手中,即便如今户部、兵部已经确定是你的人,可工部、礼部、吏部、刑部到底是在为谁做事还未可知,还有一个左右逢源的大理寺卿,平时办事秉公处理,可又与他老师周丞生走得较近,看不透是什么用心。”
“哟。”唐诀眼眸一亮,习惯地用毛笔戳了一下云谣的额头道:“没想到小顺子公公将朝中局势看得如此透彻啊?”
尚公公见唐诀与云谣的小动作,心里一阵怪异,连忙闭上眼睛干咳了两声,唐诀才靠在椅子上,离云谣远了点儿。
“如果陛下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直说,漪清阁里的女子,可都排着队巴结我,希望我能帮她们在你跟前美言几句呢。”云谣微微扬起下巴,倒是有些自鸣得意的意思在里头。
她喜欢摆这些小表情,唐诀也喜欢看,不过云谣毕竟顶着的是一张太监的脸,也是一副太监的身子,唐诀再喜欢,也看不惯,故而微微抬眉,深吸一口气道:“礼部尚书关城,在朕尚年幼的时候干过不少脏事儿,陆清在朕跟前都磨破了嘴皮子,就想朕早点儿处理了他呢。”
“齐仲虽然没什么大才,不过为人还算本分,朕也盯过他一阵子,他虽然想要巴结殷道旭,但因为关城与殷道旭关系不错,所以屡屡碰壁,关城在殷道旭的手里好用,他没打算将关城压下去,扶齐仲上来,齐仲不得志,才会将女儿送进宫,想让朕宠幸,他好得利。”唐诀摇头:“早年也因为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不甘心,才会与夏镇联系,只是刚开了个头,夏镇便倒了。”
夏家曾也算是大家族,夏镇的妹妹还是孝娴皇后,只可惜夏镇私心重,对情谊看得又很深,他对殷太后的恨意与唐诀不同,唐诀尚且能忍,夏镇则是有机会便想致对方于死地,这才有了如此结果。
“齐仲越不得势,陛下越可用之。”尚公公适时,了一句嘴。
云谣垂眸想了想其中关系,与其让齐仲最后甘心于侍郎之位,归于殷太尉身后,倒不如将殷太尉的得力助手关城给扳倒,再扶齐仲上尚书之位,如此一来,吏部也就在唐诀的手中了。
六部他收了三部,至少能与殷太尉明着抗衡。
唐诀微微皱眉,眼睛朝云谣身上瞥了三次,云谣等不及,哎呀一声:“要我做什么,直说啊!”
唐诀坐直身体,朝延宸殿的大门看去,尚公公立刻过去关门,结果关上了殿门一转身,小皇帝与小太监两人又凑到一起去了,毫无避讳,嘴贴着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云谣眼睛睁大,长长地,哦了一声,随后后退伸手指着唐诀道:“原来你早有预某,我就说怎么采选之事你答应得这么爽快!”
“采选之事不是你替朕答应的吗?”唐诀故作无辜,还睁大眼眨了眨,歪着头叹了口气:“原来谣儿不乐意啊,你早说啊,早说朕就不选了。”
云谣:“……”
行!大事为重,至于那些漂亮的小姑娘,反正唐诀也只有看的份儿。
尚公公见殿上两位你一言我一语,跟小孩儿吵架似的,他顿时觉得自己非常头疼,好像是身体里的老毛病又要犯了似的,劝了那么多次,即便再喜欢,也要因为现在的身份去克制,这不,这两人克制不住,他唯有劝说自己看开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