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婶子是北京人,人家也有家庭,又是在公婆那边做了十年的,自己自然不好一直留着人。
看样子,在大环境变好之前,她也得做好回回上班时,自己一个人带俩娃的准备了。
“对了,我就说我好像忘了啥事...现在这记性是越来越差了,后天又是一月一次的家属区会议,我来的时候遇到梅婶子,她让我问问你,这期的稿子你有时间写吗?如果没时间她就先帮你写。”田雨“碰!碰!”剁了几下大鹅,总算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我自己写,稿子准备的差不多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每个月还拿着二十几块钱的工资呢。
尤其最近还不用她跟着给家属们讲课,只要写写稿子,又不费事,当作给她打发打发时间了。
就是这一次的题材...“姐,这次的会议主题,我写了关于重男轻女的这一块的。”
“写呗,又不是啥敏感话题,现在不都说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嘛,重男轻女是不对...”说到这里,田雨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奇看向妹妹:“你这是看到谁家重男轻女了?咱们家属院?”
田宓眨了眨眼:“好像忘记跟你说了,就是马二花呀,她儿媳姚冬梅好像也怀孕了...”
接下来她就将马二花当时找程老查男女的言论给说了出来。
作为医生,娄雁南率先不赞同道:“一般情况下,医生都不会说男女的,就算她去问,人家也不会告诉她。”
田雨紧跟着道:“那老太婆可真能作妖,女娃咋啦,一样是当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那可不一定,田宓对于被裹了小脑的人并不看好:“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所以我想着,借这次家属开思想政治课,好好聊一聊这个话题,还写了个重男轻女的故事,晚点姐你帮我拿给梅婶子,请她审核一次啊,再把马二花的那事情跟梅婶子提一提,咱们管不了旁的,但大家伙儿都盯着,马二花再想作践孙女,也要顾忌一些吧?”
“行,我记下,晚点就过去跟梅婶子说一声。”妇联本身就是管这些事情的,也不算逾矩。
中午两家的聚餐周建设自然也过来了。
从丈夫那边听说了他的暗恋史后,田宓再次面对他,忍不住就会多探究几眼。
明明人家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了南姐的身边,她就已经眼神晶亮的脑补了无数个浪漫的爱情故事。
周建设脸皮厚,没什么感觉。
陈刚是个人精,哪怕什么也没问,但是在二妹这般明显的做派下,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倒是娄雁南不解的看过来好几次,不懂甜甜今天的眼神为什么奇奇怪怪的。
最后还是娄路回看不过去,夹了一块鹅肉,在开水里面涮了涮放到她的碗里:“好了,别看了,你现在还不能吃重口味的。”
田宓一噎,白了丈夫一眼,她馋嘴的名声就是被这男人败坏出去的,她刚才那是馋了吗?明明知道她是嗑糖来着,还故意这么说。
“不想吃鹅肉?”现在妻子每顿吃一块开水涮肉,已经算是过了明路,因为好久没吃大鹅了,娄路回才特地挑了一块给她。
“...吃。”
见妻子总算不用渗人的眼神盯着大姐他们看,娄路回才起身去房间看了眼孩子们。
等回来后,他告诉妻子一个好消息,顺便转移转移她旺盛的注意力:“你之前不是要玉石吗?我托人弄到了,最多十几天就能带过来。”
丈夫不说,田宓差不多都快忘记了,她兴奋问:“真的?什么样的?也是羊脂玉吗?”
娄路回咽下嘴里的食物:“不确定,朋友说帮我选了几块好的,具体的电话里不好说。”
“对对对,有就不错了,只要是好玉石,哪一种都行。”她不挑剔品种的。
陈刚没想到二妹也喜欢玉,他用筷子截走妻子夹到筷子上的辣菜,无视小雨同志的不满,给人舀了碗汤递到她手边,才笑着提醒:“你打算用这些玉石雕刻什么?现在可不能摆出来。”
田宓自然懂,不过这里都是自家人,她倒是也没藏着掖着:“不雕刻,就放着,将来说不定值钱呢?”
这时候的人,如果不是家里有几代底子,懂得珠宝在盛世价值的,真的很少有人会生出主动投资的概念。
田宓不好说太多,但这是个好机会,在坐的又都是至亲,她便玩笑似的说了句:“盛世玉器古董嘛,一直都这样啊,咱们国家越来越好,再过些年,这些东西万一值钱了呢。”
这说的像是玩笑,所以大多人也就听一听,乐呵乐呵,一块石头嘛,再是好看也就是一块石头,还能值钱到哪里去?
倒是陈刚跟周建设两人心中同时一动,纷纷有了想法。
陈刚完全就是脑瓜子里想的多,觉得二妹这话有些道理。
而周建设则是长在北京,五六十年代那会儿淘的很,古玩这样的旧货摊子也不是没有去过。
不得不说,都是有城府的,一句似是而非的玩笑话,一句不算点拨的点拨,就能从中提炼出了重要的讯息。
送走南姐跟周建设后。
田宓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每天闷在屋里坐月子。
好在大姐已经出月子了,每天能过来陪陪自己,还有三妹晚上也会过来上课,生活才不至于太过枯燥。
说来,最近文化课基本都是田宓在帮三妹复习。
在大家看来,她这是在打发时间。
这么说其实也没错,但更多的是自己也能借机复习初高中的知识。
就在田宓以为,一直到她出月子,生活都不会有什么变化的时候,军属们开完思想政治课的第三天,一直沉默的姚冬梅却突然爆发了。
事实告诉人们。
看人不能完全取决于第一印象。
被所有军属恨铁不成钢的周大军媳妇姚冬梅,一改往日里唯唯诺诺的形象,突然就雄起了。
这天,田宓将家里的碎布头全给翻了出来,正在跟着顾婶子学习给孩子们湖千层底的时候,家属院里突然就喧闹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顾婶子搓了搓手上粘到的浆糊:“你别出去,我瞅瞅,估计又是谁家吵架了。”
这时候,邻里关系好是好,但摩擦也不少,大事没有,就遇到小矛盾的时候,容易骂架。
两人都以为今天也是这样的。
只是等顾婶子走到门口,刚要伸手推门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惊恐的尖叫声:
“啊!杀人了,杀人了!”
田宓跟顾婶子齐齐吓了一跳。
“别开门!婶子把门拴上!”田宓反应过来后,立马快步走过来,同时还大声提醒道。
顾婶子这才回神,连连“哦!”了几声,才抖着手将门栓抵了上去。
田宓这会儿已经走了过来,她先检查了下大门,确定栓好了,又拍了拍顾婶子的后背安抚了人,才走到窗户旁,探头向外看。
只是她这边的位置是家属区的最边上,好一番张望,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咋...咋还会杀人呢?这里可是家属区啊。”顾婶子也走了过来,惊魂未定的问道。
“还不一定,咱们别着急着出去,再等等看,应该很快就有人过来通知了。”田宓虽然也很担心,但理智告诉她慌乱没有用。
好在两人的焦灼没有持续多久,大概十几分钟后,大姐田雨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范围内。
田宓立马撤掉门栓,看着冲进来的大姐焦急问:“你怎么过来了?外面怎么回事?谁杀人了?”
田雨知道妹妹担心,所以一路跑过来的,大喘了好几口气,才有力气回道:“没杀人,是误会,姚冬梅不知道为什么,跟马二花动手了,两人身上全是血,还不知道咋回事呢,人已经送到卫生站了,我先过来告诉你一声。”
第74章
“你不知道, 姚冬梅都动刀子了,追着马二花喊打喊杀的,马二花那手臂上血糊拉的, 吓人。”说到这里,田雨还应景的搓了搓手臂上渗出的鸡皮疙瘩,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个血人追着另一个血人的场面实在有些吓人。
田宓皱眉:“马二花不会做了什么事吧?不然以姚冬梅那性格能暴起?”
姚冬梅来了岛上几个月,再是沉闷, 大家也多少了解了她的性格, 用唯唯诺诺那都是好听的。
刚来部队那会儿虽然也憔悴,但人不瘦,甚至有些富态。
但这几个月下来, 人都快要瘦脱相了,鬓角更是生了白发,明明才三十出头。
所有人都肯定姚冬梅是被周大军母女俩磋磨了, 包括那两个越来越瘦小, 越来越沉默的女孩。
为此, 不止梅婶子亲自上门劝说,就是柳政委也点拨过周大军好几回。
但似乎没什么用, 姚冬梅的气色依旧越来越差,马二花则在外头直呼自己什么也没干。
这话当然没人信,若是真的什么也没干,怎么会将人逼成那般模样?
但外人能帮忙的终是有限, 最主要的还是得姚冬梅自己立起来才行。
田雨也不懂:“大概就是...兔子急了咬人了?反正肯定是被逼狠了吧...行了,姐先不跟你说了, 我得去卫生站瞧瞧去, 柳政委这会儿肯定也知道情况了, 等他过来,咱们这些军属就不好待在那耽误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