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一长串的话,她就匆匆抬脚离开。
只是才走到大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家里有鸡蛋吗?”
田宓还真不知道,自从孕后期到现在,厨房她都很少进了,所以听得这话,下意识就看向顾婶子。
“有,有好几个呢。”
田雨:“先给我,这都去医院瞧了,不管咋说,邻里邻居的,周大军还是你姐夫手底下的兵,人流了那么好些血,空手去不大好。”
田宓懂:“要几个?”
“8个吧,有吗?”
顾婶子点点头,匆匆忙忙去了厨房:“应该有,你等等。”
见状,田雨又勾着脑袋喊了一嗓子:“婶子,要是不够,就拿4个鸡蛋,二两红糖。”
“哎!”
听到了顾婶子应了后,她又看向妹妹,解释道:“鸡蛋晚点还给你,这红糖算是你家的,你人不去,东西还是要带的,不然妹夫那边过不去,到底是一个部队的战友...宓丫头你也别糟心,这就是人情世故,不管心里多不如意他们家,这个时候咱们面上要大度些。”
这话大姐不说,田宓也知道,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既然都动刀子了,你就不要靠的太近,要是她们的情绪还是很激动,就先回来,别给自己误伤了。”
“放心吧,你姐我精着咧,倒是你,可不许出去哈,等着我过来告诉你具体细节。”
顾婶子拿着4个鸡蛋另2两红糖过来,递过来的时候道:“家里拢共就剩下9个鸡蛋了,给出去8个,明天早上就不够吃了。”
田雨伸手接过,想了想直接揣进衣兜里:“这就刚好,我先走了,你们在家里等着我。”
话音落下的同时,人已经快走出去了好几步。
等看不到人影,顾婶子才掩上门,感慨了一句:“太吓人了,这得多大的仇怨,才能动刀子哟...”
想到马二花那朵老白莲,田宓也不知道咋说,反正跟那样的人活在一个屋檐下,还是婆媳这种敏感的身份,逼疯人也不是没可能。
虽然她明白,经过今天这件事,马二花肯定不能再留在家属区里了。
但...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事情闹的太大。
往日里,家属院里发生的最大事件,也不过就是女人们打一架,从来还没有见过血的。
所以这一次的事件,不止是整个家属区都惊吓到了,就连部队那边也因为这消息震了震。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虽然知道这事跟自家没有关系,但妻小就在家属院里,所以在大多军官往卫生站冲的时候,楼路回却一路狂奔回了家。
见到妻子好好的待在家里,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将人拢在怀里拍了拍。
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田宓。
见状,顾婶子好笑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小年轻呀...感情好着咧。
田宓埋在男人怀里,有些哭笑不得:“抱着我做什么?不是我,是周大军的媳妇儿跟他妈马二花。”
“我知道,就是怕她们发疯起来误伤到你。”天知道刚才听到家属院里的见血事件时,他心脏都紧张的疼了,就怕妻小也遇到危险。
直到这会儿将人抱在怀中,确定她是安全的,娄路回的心脏也还是跳动的厉害。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姐十几分钟之前就去了卫生站,这会儿还没回来呢。”田宓觉得被勒的有些上不来气了,挣扎出丈夫的怀抱后牵着人去了卧室。
田宓是个喜好享受的,不止客厅里摆了沙发,就连他们卧室,也定做了一个双人的,虽然都是木头的,没什么花样,但在上面铺了厚厚的棉花垫子,瞧着也是有模有样。
她让丈夫坐在沙发上,自己则侧身坐在他的腿上,伸手拽他的耳垂:“好了,这样也是抱着,快说,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啊?马二花到底做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把姚冬梅逼成那个样子啊?”
娄路回被妻子逗笑,双手抱着她的腰,脸也埋进她的脖颈,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具体事情我也不清楚,梅婶子让人过去通知柳政委跟汪旅的时候,只说了几句...马二花偷偷给姚冬梅吃了落胎药...”
田宓震惊的不行:“为什么?姚冬梅怀孕也就才三四个月吧?有人告诉她是男是女了?”
“不懂,甜甜,我得走了,团里还有事情,你在家里不要出去,不熟悉的人来喊你,也不要开门知道吗?”
这话说的委实有些没头没脑,田宓从来不是个迟钝的人,她总觉得丈夫这话有哪里不对劲。
只是对上他意味不明的视线时,到底什么也没问,只是笑道:“放心吧,我能去哪里?你忘啦?我坐月子呢。”
闻言,娄路回笑着揉了揉妻子的脑袋,才大步出了房间。
田宓没去送人,只是怔怔的盯着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坐回了床边。
几秒钟后,她又将孩子们的小推床拉到了床边,看着已经有二十天,明显大了不少,也白了不少的珍珠跟小贝壳,慢慢压下了心底的不安。
等心绪平静下来,田宓又有些好笑。
从前吧,她胆子比天大,但凡刺激的极限运动都想去挑战,那会儿都没怎么害怕,现在只因为丈夫一句话,就变得不安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人们说的,有了软肋,就会变得畏手畏脚起来吧。
田雨没有在卫生站待很久,毕竟家里还有个小祖宗,所以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人就回来了。
鸡蛋红糖也没能送出去,她将两样东西从兜里掏了出来,搁在桌上才道:“没瞧见姚冬梅,还在抢救,不过...”
说到这里,田雨面色不大好看,狠狠吐出一口浊气才道:“孩子没保住,听说是个男孩。”
“为了什么?”但凡是女人,都听不了这种事,田宓很是不懂马二花这么做的原因:“难道真的有人跟她说怀的是女孩?”
提到这个,田雨那就更来气了:“那马二花就是个祸害,你能信不?就因为前些天,她那才7岁的二孙女对着姚冬梅的肚子喊了声妹妹,她自己夜里刚好也梦到姚冬梅肚子里是个女娃,就觉得是老天爷给她的指示,所以前两天去屯子里买了草药,骗儿媳是安胎药,直接就给落了胎...本来她还委屈嚎哭的,后来听医生说,被落下来的是个男胎,才疯疯癫癫交代了,唉...不过后来医生又悄悄跟梅婶子说了一嘴,那男孩就算不用落胎药,也活不了,姚冬梅太瘦了,身体不行。”
无论如何,田宓都没想到,引发姚冬梅动刀子的居然会是这么狗血的开始。
就因为一个小孩子的童言童语?
就...因为一个梦?
她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半晌,田宓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索性也不再纠结...旁人的事,好与不好,也用不上她去评判,听听就罢。
“大姐,最近你也别单独过去了,谁知道马二花会不会发疯,除非大家都去你再去,其余时间就在家里呆着吧,等部队那边的通知,这种时候咱们顾好自己,就是不给旁人添麻烦。”虽然觉得丈夫当时那话中有话,但也只是田宓的一个猜测,更没有办法与大姐明说,只能这样旁敲侧击一番。
被妹妹提前说完了她打算要说的话,田雨笑着白了她一眼:“还用得着你说?你姐我在部队了都多少年了?不过既然你都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也就不念叨你了,得回去了。”
“......”
晚上丈夫回来的时候,田宓没有再提姚冬梅的话题。
而是说起了孩子们的事情:“你闺女白□□着我笑了,特别可爱,你说小时候那么丑,小猴子似的,怎么才二十来天,就越来越好看了呢?”
其实还是有点丑的,但是吧,每天抱着、哄着,这种喜爱也在不断的加重,所以即使小家伙们依然没能长成白胖的包子,但田宓就是觉得哪哪都好看。
“笑了?真的假的?这么快就会笑了吗?”娄路回又是惊喜又是好奇,顿时晚饭也不香了,匆匆吃完便回了房间看孩子。
刚好小家伙们醒了,这次虽然没有笑,但在夫妻俩趴在小床边与他们说话的时候,也已经能咿咿呀呀回应了。
不得不说,比起之前除了吃就是睡的日常,能开始互动,实在给了做父母的很大惊喜。
这一抹惊喜,一直维持到男人洗完澡,还手欠欠的想要抱闺女。
见状,田宓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我才哄睡着的,给闹醒了你哄啊?”
娄路回摸了摸鼻子,很想说他又不是没哄过,但是他不敢。
于是只得老实上床,抱着妻子述说他这会儿还在激动的情绪...
一直到陷入了梦乡,田宓也没觉得丈夫有什么不对。
只是等到半夜起床给孩子们喂N时,没在床上看到回回,她似乎也没有觉得很吃惊。
更多的则担心,担心这会儿,不知道身在何方的丈夫,会不会有危险。
今天是个阴天。
厚厚的云层遮盖住了星光与月辉。
深夜,除了风吹过时树枝的摇摆簌簌声外,几乎死寂一片。
娄路回借着浓重的夜色,绕路躲进了汪旅办公室内,等着那只‘鳖’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