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在乡试中写的这份文章,则是从头到尾都充斥着这种特点。
其中一些观点与论断都非常有道理,发人深省,可是那些内容竟能出自一位长到十三岁,还不曾走出过青山州的小少年,实在让人意外。
因为自身的玄奇经历,何殊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位身上,是不是也存在与自己相类似的特殊经历。
可是通过篇文章,可以看出它的核心并没有脱离她所认识的沈卓的一些思想,更重要的是,这篇文章也没有超出当下这个时代人的思想上限。
见何殊一脸沉思的模样,正宁帝以为她这是被到同龄人的优秀表现给刺激到了,好声安慰道。
“皇儿放心,你虽不擅长写文章,但是他们肯定也没你这么会当太子,做人嘛,都是各有所长,反正以咱家这条件,你又不用与他们比试写文章。”
何殊哭笑不得的回道,“我跟他们比什么,看到年轻一辈人才辈出,我们爷俩可以得到更多的可用之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想的是,这两位都与我有些渊源,回头要派人提前安排好他们进京后的住处。”
不管对方身上是真的存在什么问题,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她想太多,何殊都决定暂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留待日后再说。
船队带回的玉米共有五穗,品相都十分好,每穗能得的玉米粒,基本都在六百多到八多粒之间。
五穗玉米共得三四千粒玉米粒,在东宫种了五百多粒,在庄上种了近三千粒。
有何殊这个实在不舍浪费每粒种子的作弊者在,这些种子在合适的季节种下,又有专人悉心照顾,这几千粒玉米种子的出苗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所以何殊现在共有三千多株已经长得十分茁壮的玉米苗,每次看到东宫这边的五百多株苗,何殊的脑海里就会涌现出鲜食玉米、爆米花之类的已久违的食物。
虽然她也知道,这些经改良过的玉米口感不怎么样,何殊也对此充满期待。
当然,前两批的种植,何殊也舍不得吃,毕竟每个玉米棒子都代表着几百株未来的玉米棒子,她是太子也不能这么奢侈。
连她自己都不能动,其他人虽然看着好奇,也没人敢动,直到那些玉米都顺利结穗,并老在杆上,何殊才让人将每株都有编号的玉米收入库中,将那些玉米杆送去喂牲口。
见何殊那么宝贝那些玉米,正宁帝实在忍不住好奇。
“皇儿,你让人辛苦种了大半年,总不至于就是为了那些牛马添种新饲料吧?”
何殊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她避而不答。
“父皇可不要小看这饲料,往大了说,它可也是能够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您看富仓那边作为养殖实验区,种下大量可用来当饲料的牧草后,那里牛、马、羊,养得多壮。”
正宁帝只好直接问道,“朕想问的是那金黄色的棒子,到底有什么作用,既然那些杆能喂牲口,那棒子应该是用来给人吃的吧?”
何殊只得点头道,“是啊,李成坚说,那是海外赏人送的观赏植物,儿臣觉得不大像,就掰下一些玉米粒磨碎了喂实验鼠,发现那些老鼠吃后精神状态很好,又用死囚实验了一下,确定人也能吃。”
正宁帝知道那不到一亩的玉米地,产下近千斤玉米棒子的事,顿时面露惊喜。
“玉米?这么说来,我大安岂不是又要多出一种高产作物?”
何殊示意他要冷静一下,“您快冷静些,因为数量少,除了实验消耗了近半个棒子,其它的我都舍不得用,等到明年再次种成后,我们都能尝尝味。”
正宁帝不赞成的回道,“不算少,你今年不是收了近千斤,这东西比那土豆种起来还方便,几个棒子就能种一亩地。”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随便吃掉几根棒子,就相当于是吃掉明年一亩地的收成,您能忍心?”
听到何殊这么一说,正宁帝若有所思的点头。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行吧,今年就不吃了,明年朕一定要好好尝尝,还有那土豆。”
正宁十一年如约而至,当朝堂上还在为接下来的会试主考官一事争执不下时,各地的生员也在准备上京赴一事。
有些距离京城远的考生,如合城的何昌逸等人,更是年后冰雪一消融,就赶紧起程上京。
参加会试全力以赴,考出解元,就是何昌逸对京中的一次试探。
他知道省府两级衙门的官员,为了保自己的乌纱帽,也会将他的情况如实上报,见后面一切如常后,他就知道,这便是他那位皇叔的态度。
所以新年过后,他就在一家人的祝贺与欢喜中,与合城的其他生员们一起,坐上官方提供马车队,前往阔别以久的京城。
青山州离京城只有不到十天的路程,哪怕也需提前上京,应防意外,沈卓也不需太早起程。
临到将要出发前日,看着特意跟武院请假回来为他送行的柳平,沈卓忍不住再次问道。
“平弟,京中有谨恒兄在,你转学到上京武院的事,肯定不成问题,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们都走了,到了放假的时候,回来只有你一人。”
柳平态度坚定的回道,“不去,卓哥,我已经习惯青山武院的环境了,不想再转学,武院里的教头们都很好,对我很照顾,我不想离开。”
看着这个虽然年仅十二岁,却已经长得身高体壮的少年,沈卓再次忍不住怀疑,玩笑般的试探着问道。
“没想到青山武院在你心中的位置,已经变得这么重要了,让你跟我一起上京赶考,你都不愿意,要是我想造反,你岂不是更加不会随我一起?”
第五十章
柳平在武院受的是爱国护国教育, 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骤然瞪大双眼。
“卓哥,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咱们大安皇帝多好啊, 不仅免费出钱给叔祖治病, 还让我们可以免费学本事,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说真的,但是外人听到容易误会的。”
想起梦中那个一再怂恿他,随他南征北战, 一起推翻乱局,建立新朝的柳平, 沈卓忍不住失笑。
虽然早发现梦中的那一切, 与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可谓是截然不同,但是某些感触实在太过真实的内容,还是容易让他生出一些错乱之感。
用这句玩笑话试探柳平, 只是一个确认, 确认现实与梦中确实不同而已。
“我可是马上就要参加会试,成为天子门生, 立志要给皇上当忠臣的人,怎么可能会生出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开个玩笑,试探一下你的想法。”
想到叔祖正式退休后, 每月还能领到养老月俸,时常感念朝廷的恩泽, 要求他们哥俩要好好学本事, 将来要为皇帝效犬马之劳的话。
柳平拍着胸脯保证道, “卓哥放心,我将来一定要当大安的将军,肯定会对大安、对皇上忠心不二,生是大安人、死是大安鬼,绝对不可能造反。”
沈卓笑笑拍拍他的肩,“嗯,我们一起。”
在祖父生病,家里将要走投无路之际,突然得知朝廷可以负责承付官吏医药费,按照他祖父在县衙的工作年限,朝廷将会为他祖父承担全部医药费的好消息,终于让他可以睡个安稳觉的那晚,沈卓做了个梦。
准确的说,应该是场噩梦,梦中的祖父病重,家里不顾祖父的阻止,卖掉祖宅与家中的藏书,依旧没能挽回祖父的生命。
祖父去后,租住在别人家中的五人除了背负一身债,祖母在祖父去后不久,承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世。
为祖母操办丧事,让本就负债累累的家中更是雪上加霜,变得更为艰难。
柳平的母亲与姐姐柳芳拼命接洗衣之类的活,他自己去城中摆书信摊,为书坊抄书,也只能赚取收入微薄的酬劳,还要拿出大半还债,一家人生活十分艰辛。
在沈卓的记忆中,家里虽然不宽裕,但也从没经历过那种需要寄人篱下,一个饼子都要珍惜的分两顿,就着冷水下咽的生的生活。
可那梦中一切,让他有感同身受之感,以至于,让他在梦醒之后,仍然久久不能释怀。
直到见到祖父因有官衙负责提供医药费,可以放心的治病,恢复得越来越好,在他的梦中去逝的那天,被大夫宣告已痊愈,可停药,那场噩梦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才消失。
这让沈卓认为自己可能是因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想,梦到自己最恐惧的那个后果。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去青山书院读书,见到教授他的柳先生后,他再次做了一场梦。
那场梦仿佛是祖父病重之际,他所做的那场噩梦的后续。
他梦到表姐柳芳将要与陈姓邻家哥哥谈婚论嫁,那陈秀杰是位有着家传手艺的木匠,不仅在沈家两位老人接连去世时,帮了沈家许多忙,还想方设法的多接活帮沈家解困。
正当沈家的情况开始好转,为这个家付出很多的柳芳更是可以从此重得新生,命运的不幸再次降临,县令家的家儿看上正忙着准备成亲的柳芳,非要强抢她做妾。
柳平为保护姐姐,与对方起了争执,陈秀杰闻讯赶来保护未婚妻,竟被对方重伤,柳芳还是被对方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