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回京后,先去凤元宫给皇后请安,说完自己与大公主、三公主在外面的事情后,问起皇后的近况,见她兴致不高的样子,不禁有些意外。
“母后这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看着心情不好的样子?”
皇后跟女儿不见外,直接说出自己这段时间的烦恼。
“……那些夫人们现在都避着本宫,不愿进宫,可是宫里的这些嫔妃们倒是赚外快上瘾,天天打着请安的名义,催我邀人进宫,你说这事弄的,唉!”
二公主是真不知道她们陪着老三养伤时,皇后竟然玩得这么热闹,在宫里就把生意做了,大把的钱也赚到手了。
“您就没问问太子?弟弟向来是个很有主意的,他或许能帮您想想办法。”
皇后有些无奈的回道,“这个主意本就是太子想的,她出这主意的初衷,本是为了帮我解决那些夫人总要进宫找本宫求情,耽误本宫处理正事的时间。”
结果现在成功将那些夫人们阻在宫外了,可是吃到甜头的皇后与那些拿到提成的嫔妃们,又盼着那些夫人们能多进宫几趟。
二公主觉得这种难题实在超出她的能力范围,所以她果断选择转移话题。
“在外面听说您主动出面上表,要求父皇将蒋家罢爵的消息,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姐妹以后该以什么分寸与蒋家走动才好?”
提起蒋家曾做过的那些事,皇后的心情就有些不爽,但是这里边的恩怨不好跟外人提,跟她自己的女儿,还是要说清楚。
“……先是打太子的主意,后面又打你八妹的主意,一大家子没出一个有能力的,一个个野心却都不小,总是变着法的怂恿你外祖母进来跟我提要求。”
听说这些,二公主并不意外,反倒是皇后对娘家的这些打算如此反感与排斥的态度,更让她感到不解。
不过她也听得出来,皇后这是真心烦了蒋家上下的贪得无厌。
“既然蒋家爵位已经罢了,您就消消气吧,这件事我会跟大姐提一下,以后虽与蒋家照常当亲戚走,也要小心一下他们那些小算计。”
皇后满意的点头,“就是这么回事,虽然照常当亲戚,却不能纵容他们,我算是看透了,是人都惯会得寸进尺,不知足,就是要从最初就掐断他们的念想,才能让他们消停,赵家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听说了,也是这次曝出来后,我才知道那赵家竟然还有那么一桩往事,之前的那个承义侯夫人,我也见过几回,真是人不可貌相。”
皇后对此深有同感,“是啊,从前只知道她是继室,没想到她的继室之位竟是这么来的,遇上这么两个人,那承义侯的原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女子往往更能共情同性的这种遭遇。
“儿臣也是回京后,才知道这赵家的事情里面,竟然还有那些不堪过往,幸好那忠实侯是个有出息的,还遇上了父皇这样的明君,不仅保他性命,让他不必受制于那么一对亲爹与继母,还让他母亲冤死的真相得以昭雪。”
提起这件事的结局,皇后也觉得痛快。
“就是,听说赵家的老侯爷进宫跪地不起,哭求你父皇要对他的宝贝儿子网开一面,你父皇这次是一点都没心软。”
想到太子的性格,二公主一边嗑瓜子,一边回道。
“有太子在一旁盯着,父皇肯定不会有心软的机会,这承义侯夫妻做下的恶事,都是太子最痛恨的那种,没连老的一块整治,已经是看皇祖母的面子上了。”
说完这些事,二公主才提起自己这次回京的目的。
“穷人乍富,很容易出事,驸马家里虽然富裕却没权,肯定少不了会仗着我这个公主势的人,若为自保也就罢了,若敢欺人,我肯定不能饶。”
皇后对此比较赞同,“你能有这种想法,提前未雨绸缪是对的,跟驸马那边也要将话说清楚,自打朝廷安置的建言箱收到的信件陆续被送入宫中后,你父皇与太子越来越忙了,可见那个东西的效果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就意味着驸马家族若有仗着公主的势,做下什么恶事,很有可能会被人通过建言箱告到宫里来,据说各地衙门与京里的大理寺近来都很忙。
以正宁帝与太子的脾气,肯定不会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就包庇驸马犯事的亲族,若真有事,等到被闹出来,就难善了。
与二公主进宫后先去凤元宫给皇后请安不同,二驸马回京后先去户部点卯过后,才进宫先觐见正宁帝与太子。
对于这位虽然家世不显,但是很有赚钱本事,将户部产业打理得生意兴隆的二女婿,正宁帝还是比较欣赏的。
正宁帝亲自带着二女婿去喝茶聊了一会儿,才一起去凤元宫,何殊只顾上和二驸马打了个招呼,见对方这次进宫似乎表现得特别小心,她也顾不上多管。
她实在太忙,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情排着队等着她分派与处置,还都是一些她需要亲自过问才放心的事,整个朝堂上下的大臣们,也都因此而忙得团团转。
不过她还是抽空去凤元宫陪二公夫妻用了顿晚膳,听到二公主试探着提起宫里的嫔妃们想让皇后多招些外命妇进宫,却被那些夫人们以各种理由拒绝的事。
何殊直接回道,“过段时间,就是一些大臣进京述职的时间,母后可以召他们的家眷进宫关心一下,孤的庄子上种的有些品相不错的花,到时候可以办场雪中赏花会之类的,二姐到时别忘了给母后捧场就行。”
许多外放的官员都家资富裕,有不少直接是京中大族子弟,每到年前这段时间,都有不少人会在京中四处走动、运作。
皇后闻言,眼中顿时有了光,被点名的二公主却下意识的想要捂紧自己的钱包。
她跟着二驸马常年在外巡逻户部产业,与宫中产业及东宫产业,也没少打交道,深知她母后所掌管的那些只做有钱人生意的产业,有多赚钱,也知道那些产业出售的物品多贵。
身为公主,她本就是足够尊贵的存在,不需要那些昂贵的华服首饰衬托身份,她可不想多花那份冤枉钱。
皇后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你二姐与你二姐夫向来有孝心,当然会给本宫捧场,就是不知道你大姐两口子今年回不回京。”
“不回,父皇计划明年在合城开设互市,在此之前,边境的防卫工作不容出丝毫的差错,有大姐夫亲自在那边镇守,父皇才能放心。”
正宁帝一脸深沉的点头,“是啊,边境防务是大事,绝对不容有失。”
二驸马杨卫接过话道,“儿臣回京前,接到水泥作坊那边的消息,说是在合城附近探测一处石灰岩新矿,是个富矿,新的水泥作坊已在筹建中,明年初,应该就能正式投产。”
宫里还没接到相关奏报,正宁帝欣喜的点头。
“这是一个好消息,水泥产量得到提升,不仅方便接下来将要在合城开展的改建工作,还能加强那一带的城墙与道路建设工作,朕会给你们记一功。”
听到何殊提起过合城开设互市,朝廷需要做的一些配套建设工作,正宁帝此刻也是张口就来。
正宁帝在国事上表现出的英明睿智,经常让二驸马感到有些违和,尤其是在翁婿刚交流过一番后,这一点会变得更加明显。
作为一个阅历丰富,时常与人打交道的生意人,二驸马杨卫的心机手段绝对不缺,也自有一套识人之术。
虽然出于天然的敬畏,杨卫不敢在首先是位皇帝,其次才是他老丈人的正宁帝面前动什么心机。
可是架不住正宁帝每次见到他后,总会抽些时间亲自招待他,这种私下里的交流多了,让他不可避免的对老丈人的性格有所了解与分析。
在他看来,老丈人就是一位性格温和,对别人有仁慈怜悯心的人,是位生活在富贵乡中,不识真正的民间疾苦的皇帝,对人没有什么城府。
可是只要脱离翁婿私下相处的状态,他的老丈人仿佛迅速变得格外精明睿智。
等到他离开皇宫,出了京,更是经常听到他老丈人又颁布了什么国策,制定了什么新制度,又杀了什么人,整治了哪些豪门世族,当众说了什么话,总之都能影响深远。
通过那些事,那些话,一位强大果断、冷酷无情,却又具有雄才大略的帝王形象跃然纸上,让人印象深刻。
可是近距离接触过这位帝王的杨卫,实在看不出他家老丈人具备这些特质。
二公主不耐烦听这些正事,“父皇,听说船队这趟回来,带回不少好东西,能不能让我先选几件,我不白要,会按价出钱。”
她很喜欢收集从海外带回的一些舶来品,务实的正宁帝非常不支持二女儿的这个爱好,但是当着女婿的面,他也不好劝阻,只能以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口回绝。
“不行,那些都是要走拍卖会的珍品,消息也已传出去了,怎能让你提前选购,规矩不能坏,朕可不能带头毁坏奇珍阁的声誉口碑。”
奇珍阁坏了口碑,损失的将是真金白银,在这种时候,正宁帝可顾不上宠女儿,还是赚钱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