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要紧的事是,先想两种喜帖的样子出来,要是这最近就有会员要成亲,咱们不至于拿不出东西。”
“好。”
三姐儿又转头对四姐儿道:“明儿你去秀才娘子那里学画的时候,除了工钱外,再带两包点心过去,咱们往后少不了这样要人帮着画画的时候。”
四姐儿笑容娴静的点头应下。
六姐儿羡慕的瞧着三姐儿,三姐好威风好气派,她也好想像三姐一样。
五姐儿也听得瞧得很认真,这时补充道:“玉格儿要想喜帖样子,又要画新房子的图纸,怕是忙不过来,要不,大姐的嫁妆交给我来准备?”
三姐儿看向玉格,玉格笑着点点头,三姐儿便笑道:“好,交给你。”
五姐儿抿唇笑了起来。
玉格瞧着五姐儿,心中一动,对三姐儿道:“咱们家里请个女先生过来吧。”
“嗯?”三姐儿有些不解。
玉格道:“这话我早想说来着,就是前头太忙,咱们银钱又紧张,三姐得识字写字了,这红福记不单是咱们一家的买卖,到了年底,说不准这月底,就会有哪家来要账本子看,三姐记的账本只三姐一个人看得懂可不行,我嘛,你也知道,一是我没那么多工夫,二来,咳,我认字也有限。”
“是得请个先生,”三姐儿点头,又纠结起来,“唉,可我还想把旁边的两间铺子买下来,就是咱们旁边的那家茶水铺,今儿关门的时候我问过了,也不是不卖,就是贵些,两间铺面就要一百二十两银子。”
三姐儿生出想买铺子这心也是有缘由的,“今儿我在前头招呼客人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个小姐们出门必是带着丫鬟的,只来了一位小姐还好,若是同时来了两个三个,就有些站不下了。”
“其实,”三姐儿眼珠子转了转又道:“也就一百二十两银子,也、不算多。”
玉格失笑,这才一天,三姐儿就、这做生意真是有毒啊。
玉格的笑让三姐儿有些不好意思,玉格忙解释道:“三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一句,这银子可还不算咱们的银子呢,你也别花得太狠,赎铺子、建房子、结算各处的工钱、材料钱、大姐的嫁妆,还有铺子里的流水,还有咱们往后、至少得留出一个月的工钱、饭钱之类的吧。”
六姐儿双手撑着脸,眉头又耷拉下来,“玉格儿这么一数,感觉就又没钱了。”
五姐儿点点头,这一个又字用得好,她们都太熟悉了,没回她们觉得挣了好多好多钱,转头玉格就能花得干干净净。
三姐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银子不是白捡来的,是咱们一回收了个狠的,往后好一段可能就收不到多少现银了。”
四姐儿却没怎么听明白了,往后不还可以卖会员卡吗,怎么就收不到现银了。
三姐儿皱着眉头烦恼了一会儿,只一会儿又肯定的道:“但我还是觉得会员卡这主意好,一来,咱们早早的得了现银,很多事就能提前做了,二来,至少,这些个银子怎么也会花用在咱们铺子里。”
玉格笑着点点头,接着道:“所以买铺子的事不急,还是先请先生。”
“一来,这铺子咱们最好不用红福记的名头,而是用咱们自己的银子买下来,”产权清晰这事不好解释,玉格只能换一种说法,“到时候就算咱们这买卖拆伙了,至少这房子铺子是咱们。”
这就是固定资产。
“二来,还是那句话,这不是一家的生意,账头上要清楚,我想着咱们最好有两个账房,三姐自然管着总账,四姐还好好学画,五姐儿就跟着三姐管账。”
五姐儿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
玉格笑了一声,接着道:“不过五姐儿管的是咱们家的那部分,就是那五成分红,你可要好好学字,记清楚了,到时咱们家修房子买铺子,就从你那处支银子。”
五姐儿笑着点点头。
六姐儿忙道:“那我呢那我呢?”
玉格想了想,道:“那你就管我的工钱吧。”
“你还有工钱呢?”六姐儿觉得她是唬弄自己。
玉格瞧向三姐儿,三姐儿那敏感又发达的商业神经瞬间转动起来,“怎么没有?玉格想的主意画的画,都是要算工钱的,而且是比别人多得多的工钱。”
要知道,工钱是本钱,是在四家分红之前扣除的,玉格的工钱越多,她们家总的来说也分得更多。
瞧见三姐儿眼里精光闪现,玉格忙提醒道:“三姐,这个也得在合理的区间,人家也是要查账的。”
她属实是有点害怕如今格局打开的三姐儿。
三姐儿随意的摆了摆手,“嗯,这个我有数。”
这下六姐儿也满意了,一时间东梢间里,学习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眼瞧着气氛和谐又积极,四姐儿来了一句,“得请个好先生,这样,玉格也能在家读书了。”
玉格脸上的笑容顿住,起身告辞,“各位姐姐早点歇息,我也回房睡了。”
三姐儿一愣,噗的笑开,四姐儿笑着摇了摇头,五姐儿和六姐儿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突然六姐儿止了笑,爬下床打开门,追着玉格跑了出去。
三姐儿冲六姐儿的背影抬了抬下巴,“她这是要做什么去?”
五姐儿下床准备往上铺爬,她和六姐儿睡上铺,小香最后也没和她们一屋,一是桂花婶瘦,母女两能挤下;二是桂花婶怕小香不懂事,打扰到她们;三是她们也怕小香不自在。
五姐儿边往上铺爬,边笑着回道:“还能有什么,和玉格说悄悄话呗。”
三姐儿笑了笑,“两个小家伙。”
另一边六姐儿敲了敲玉格的房门,玉格刚打开房门,六姐儿便弯腰溜了进去。
玉格先一步说道:“咱们虽是一母同胞,但男女有别,我这床又小,你可不能和我睡。”
六姐儿不高兴的皱了皱鼻子,“打量谁稀罕和你睡呢,我是有话要和你说,你把门关上。”
“好吧,”玉格关了门,让六姐儿坐在床上,自己坐在椅子上,“好了,说吧。”
六姐儿小声把今儿和五姐儿听到的那些话说给了玉格听。
“我本来好生气好生气的,恨不能冲出去揍他们一顿!”六姐儿挥了挥拳头,又皱着眉头困惑而苦恼起来,“可是,明明从前姨母对咱们……”
六姐儿低着头,心里还是气,可又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玉格伸手摸了摸六姐儿的脑袋,对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这些确实很难理解,但对于玉格来说,这事连想也不用想。
“六姐儿,人是很复杂的,姨母是我们的亲人,她当然希望我们能过得好,可是这好,它有个限度。”
六姐儿不解的抬起头,“什么限度?”
“这个限度就是不能比她过得好,因为人会攀比会嫉妒。”
六姐儿惊讶得半张着嘴,像是有些明白,又像是更糊涂了。
玉格用力揉乱她的头发,使出应付小孩子的万能说辞,“好了,快去睡吧,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六姐儿嘟着嘴跳下床,显然很不满意玉格的敷衍,转过头丢下一句,“我比你还大呢!”就快步溜到房门口,好似玉格会追上去揍她一样。
玉格笑着站在原地,六姐儿拉上房门,下一瞬又打开,探出小脑袋,却只瞧着玉格不说话。
“还有事?”
六姐儿闭着眼睛语速极快的道:“我希望你过得好、最好!我绝对不会嫉妒你的!”
说完,便飞快的拉上门跑了。
玉格愣了一瞬,笑意从眼底一点点沁出来,漫到眉梢。
六姐儿一口气跑回屋爬上床钻进被窝蒙着被子,然后两只小手捂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又往上蒙住自己滚烫的脸蛋,顾自害羞了好一会儿,才转了个身,嘟囔道:“我才不傻呢,到时候我就赖着你,赖你一辈子!”
四姐儿往上铺瞧了一眼,三姐儿笑着摇了摇头,小孩子嘛,不都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再说有玉格呢,能有什么事儿。
第二天,三月初二,张满仓被二姐儿指使着满城跑,鑫顺阁的小二也又空跑了好几趟。
第三天,三月初三上巳节,红福记和鑫顺阁的生意都有些冷情。
然而第四天,鑫顺阁的小二空跑了更多趟。
第五天,鑫顺阁的小二瞪眼瞧着隔壁客人的车马轿子都停到了自家门前,人却进了隔壁红福记。
终于第六天,鑫顺阁的掌柜亲自出来了。
相比于直接开口问,掌柜的更相信自己亲眼瞧见的,可他瞧来瞧去,瞧去瞧来,也没瞧出这铺子里的货怎么就能卖出那么多个一百两,他可都瞧见了,都是一百两的银票子,明明那位小姐就要了几十张帖子,而这贴子不就两钱银子一张吗?
掌柜的不好往一堆小姐丫鬟里挤,只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终于瞧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过来交银子,忙往柜台的方向跨了几步,这回儿终于听到了缘由,原来这一百两银子是劳什子会员卡的钱。
可,会员卡又是什么玩意儿?
这边鑫顺阁的掌柜陷入了更大的疑惑,那边玉格得到消息,店里头来了一个可疑的客人,鬼鬼祟祟的,只瞧不买。